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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青霓:“唔唔唔唔!”

其他玩家直接把人拖走。

*

“你记不记得,这个游戏背景是宋朝?”

“记得!我本以为这个游戏世界普普通通,没想到还隐藏着玄机!迷惘的人们啊,天神会引导你们……”

“闭嘴吧你!”

八岁的衣衣挽起袖子,给十六岁青霓塞了一嘴,十六岁的青霓呸呸呸往外吐。

十八岁的青霓一把将他扛起来:“反正武器和外观已经拿回来了,风紧,扯呼——”

哈士奇们一溜烟跑回滑州,徒留下一群宋军心头火热,久久不息。

这时候,宗颖还没意识到严重性,看到宋军似乎已经不骚动了,填满胸腔那股焦躁才有了些许缓解。

他请了道士勘测风水,将十九岁衣衣的游戏躯壳葬在滑州城附近,至于赵构亲手给她写的碑文,宗颖直接就让人砸了,又恨恨踢了一脚,才为游戏躯壳立上宗泽所做之碑。

他胆大包天,对天子不敬,宗泽和陆宰都看到了,却只是瞥了一眼,一声不吭。

她躺在坟里,他们给她上了香。

宗泽闷声道:“我不会让你白死……”

他看向白马渡,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泣:“过河!我们会过河!这金贼绝不会嚣张太久!”

宗颖俯身在碑石前放下一束春花,漂亮鲜嫩,洋溢着生机。

“愿你轮回路上,四季长春,奇葩争艳。”

他立在碑前好一会儿,才返程东京。那里还有太多事务要处理,还有一百八十万大军需要他调和,可别以为这些士兵就是一条心,他们之间时不时会起纷争,有时还会聚众斗殴,宗颖操心得本来就稀疏的头发更稀疏了。

回到东京后,他喊来秦光弼:“这几日,军队如何?”

秦光弼稀奇道:“他们这两日没有争吵与对打,我竟然有些不习惯。”

“居然没吵……”宗颖话没说完,就止住了。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缘由——这两天姑子刚下葬,便是贼配军也知恩,又怎么会在这两日间起矛盾?

倒也确实是这个理由,然而,那些宋军心里清楚,他们闷闷不乐,将脸埋进双掌中蹲坐,更多原因是那天,十六岁青霓说的话。

他们不想,不想过那种生活——房间破烂,妻与孩子过年才能换一件新衣,想要吃口肉都舍不得,生病了更不敢买药。

为什么会这样!

其中一个宋军想得更多。

他是农家子,从小替家里干活,一年到头歇息不了,干得汗如雨下。他勤劳,他不好吃懒做,双手磨出水泡,再把水泡磨平,磨出了一手茧,地里粮食却总是不够他们生存。

遇上个好年,麦子丰收,脸上笑容还没下去,官府就叫人前来收税。

税钱三百,但是官府要求“折变”,“折变”之后,税收徒增六七倍。

然后是还贷,他家里种子是够的,可春耕时官府非说他们家青黄不接,将钱财强行借贷给他们。如今到了收成时候,得还。

勒紧裤腰带,把这“贷款”还上,又得自负费用,将税粮运到指定官仓中,他家是四等户,官仓定程二百里。若是不愿意运,也可,得给官府上交“脚钱”,每斗麦要交五十六文。

本以为这样就够了,省一省,挤一挤,还能过个好年。

可是啊,官府又说:“这粮食运过去,地上多多少少会撒一些,堆放仓库也会损失一些,老鼠和麻雀会吃掉一些,这些损失,你们也要出,得‘加耗’,每一石税粮,得多加七斗。”

那就再紧一紧好了,父母脸上笑容消失,可还能过,今年冬不买冬衣了,就算大雪纷飞,也总能熬过去。

官府又说:“你们交个‘头子钱’吧,不多,每贯钱收取头子钱二十三文。”

——也就是手续费。

交吧,没关系,熬一熬还能过,采橡实、蓄菜根、吃糟糠,熬过冬春就有夏粮了。

牛革筋角税,义仓税,进际税,印契税,人头税……

压得他们全家喘不过气来。

父亲强打起精神,笑着说:“还好上一年也是丰年,我攒了一些交子,去兑换一些铁钱,能撑过这个冬天。”

然后,朝廷改钞了。

每三年印一次新交子,父亲也不慌,以前官府都会把旧交子回收,但是这一次,官府居然不按规定将旧交子收回去!

他们的钱,突然不是钱了!

一年积蓄,消失无踪,母亲受不住打击,便在某一日投河自尽。

等到开春,他父亲决定把家里的牛卖了,凑够种子钱,已经谈好了人家,不日来牵牛,在那天之前,父亲拼命抽打家里那头牛,想要在卖出去之前,让它多给家里耕几亩地,那畜牲记恨,竟在解绳出卖当日,用自己的角去撞他父亲,肠子都撞出来了,挑在牛角上。

他一下子失去了父母,天大地大,无处可去,孑然一身,于是当了山匪,最后跟着头儿被宗留守招了安。

“我想去滑州。”

那农家子突然开口,他这是要做逃兵,周边皆是宋军,但无一人阻拦他。

“我想问问灵官人,我们家不好吃懒做,我们家不骄奢淫逸,可我们家为什么会家破人亡!我们家怎么做,才不会家破人亡!”

“他一定知道办法,他的同伴捂了他的嘴,那些后面的话,一定是解决的办法!”

“我要去滑州!”

“我要去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