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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鸡玩蛐蛐都会涉及赌博,鄂伦岱手痒赌了两把,输得一干二净。

入乡随俗,胤礽和小胤祉也拿碎银子赌了几把,全赢了。

两位皇子慷慨地把赢得的钱赏给了荷包空空的鄂伦岱。

鄂伦岱没有额娘的补贴,当侍卫少得可怜的俸禄和家里给的少得可怜的零用钱,根本不够他好好玩一次。每当想玩点什么,鄂伦岱总是会偷家里的东西出去卖。有一次他把御赐的东西不小心偷了出去,佟国纲就气得说出了那句“请诛其子”的经典台词。

拿到皇子赏的钱,鄂伦岱眉开眼笑,转手把一半赏赐的钱丢给了一个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玩的侍卫。

胤礽疑惑。

鄂伦岱道:“他比我缺钱。”

胤礽道:“你自己都没钱,还乱慷慨?”

鄂伦岱道:“跟着我混的弟兄们,我总要看护一点。”

胤礽摸了摸鼻子。鄂伦岱这扑面而来的任侠气息啊,怪不得纨绔子弟们都服他。

胤礽突然问道:“你会为了家族背叛信任你的弟兄们吗?”

鄂伦岱嗤笑:“佟家?它配吗?”

胤礽道:“我可警告你,佟家是我祖母家,它还是很配的。”

曹寅忍笑。

鄂伦岱出了名的胡搅蛮缠能说会道,却多次被小太子堵得哑口无声。

爽!

鄂伦岱无奈:“好吧,表侄子你说得对。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胤礽捏着自己的肉下巴,不怀好意道:“没什么,就是突然好奇,如果你为了家族的利益欺骗了好兄弟,害得好兄弟家破人亡,你会怎么做?”

鄂伦岱毫不犹豫道:“我不会。”

胤礽催促道:“假如假如。快说!”

鄂伦岱挠头:“我根本无法想象这种事。你说我就是一个没用的纨绔子弟,哪有需要我去欺骗别人为家族谋夺利益的时候?佟国纲还活泼乱跳呢,法海和夸岱也比我靠谱。何况我很有自知之明,我做不来骗弟兄的事。”

胤礽心道,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所以才要你去做。

想想鄂伦岱在八爷党中做的什么事啊。给大臣们传纸条让推举胤禩,跑江南去传太子的坏话以防太子复立……每一条都让康熙怒气不断上升的蠢事便罢了,还都是大张旗鼓根本不需要人查幕后主使的蠢事。

若是其他人这么做,推举胤禩当傀儡的宗亲勋贵肯定认为这个人居心不良,后世叫“反装忠”。因为他是大混混鄂伦岱,其他人愣是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鄂伦岱啊鄂伦岱,八爷党中流砥柱钮钴禄阿灵阿,只比你的弟弟夸岱大一岁,从小和你一同玩耍长大,视你仿若亲生兄长。

你骗他的时候,心里难受吗?你保不住他的儿子,还要亲自去传旨杀他的儿子时,是不是很痛苦?

你痛苦地崩溃自毁后,可知道你弟弟把所有仇恨都堆到佟家选出的唯一得利者身上,不顾一切为你报仇?

九龙夺嫡不仅仅让自己和兄弟们痛苦,也让多少臣子陷入万劫不复。

鄂伦岱这还算浅的。那些聚在一起喝一场酒就被诬告成太子党,被凌迟被钉墙上流血而死死后还被挫骨扬灰的人……

胤礽摇头晃脑感慨一下,啧啧。第二世的回忆终于起了强大的缓冲作用,他居然连这些回忆都可以面不改色地回想。

反正这辈子不可能出现九龙夺嫡了。他要把弟弟们全派出去抢地盘,九龙夺嫡?都是闲得慌!

鄂伦岱很敏锐道:“我总觉得你话中有话。你觉得我以后会为家族作出有违本性的事?”

胤礽道:“当然啊,你是长房嫡长子,脏活累活你不上,难道你忍心让夸岱去做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

鄂伦岱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夸岱不可能,你不知道他有多呆多蠢。法海挺好的,让他去做。”

胤礽道:“法海操守颇好,但为人性情偏执。让他做做学问还成,争权夺利?他百分百被带进沟里。”

鄂伦岱黑线:“你这么一说,还只有我能做了?我去找堂叔不行吗?”

胤礽道:“你堂叔又不是你亲爹,你不付出点什么,他能帮你?”

鄂伦岱举起双手:“爷,您是爷,我的大老爷,别吓唬我了,快说,您想让我做什么,我不经吓。”

胤礽笑道:“我爹说,让你滚回官学好好读书,重新作人。”

鄂伦岱嘴角抽搐:“我知道我肯定会被送进官学。还有呢?只是这个,你没必要吓唬我。”

胤礽道:“重点不是滚回官学,是好好读书,重新作人。”

鄂伦岱:“……结果你吓唬我半天,就是让我赶紧学好?”

胤礽道:“不然呢?”

鄂伦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丝毫不顾面前的小孩是当朝太子殿下。

曹寅忍了半天忍不住笑了:“鄂伦岱,连二少爷都忍不住操心你了。”

鄂伦岱摊手:“完全没必要。”

胤礽道:“我可不想关心你,是爹让我多劝劝你。我爹为你操碎了心。”

小胤祉拉了拉胤礽:“哥哥,怎么操碎了心?”

胤礽想了想,道:“大概就是,如果他再不努力,就调他去书房当差那种?”

小胤祉没听懂,但还是振臂狂呼:“抄书!抄书!”

鄂伦岱下巴一缩,露出一个震惊表情:“表哥不怕我把书房砸了?”

胤礽似笑非笑:“你可以试试。”虽然他是撒谎诓鄂伦岱玩,但现在他在康熙面前说话挺有分量,这辈子的康熙也是个顽皮性子,说不定会真的同意让鄂伦岱去当书房行走。

胤礽一想到鄂伦岱混在一群大儒中,就忍不住想笑。

曹寅煽风点火:“好好好,很适合鄂伦岱,就该让他去接受一下大儒熏陶……哎哟!”

鄂伦岱一脚踹曹寅腿上:“滚!”

小胤祉很喜欢曹寅这个长得很好看的侍卫,赶紧上前,一脚踹鄂伦岱脚踝上:“不准欺负曹侍卫。”

鄂伦岱震惊地瞪圆眼睛。他居然被这么小的孩子踹痛了!

“三阿……三少爷的劲儿有点大啊。”鄂伦岱活动了一下脚踝。

曹寅拍了拍腿上被鄂伦岱踹出来的灰印子:“三少爷的力气就是很大,老爷还说,三少爷的力气比大少爷还大。”

胤礽把小胤祉拉回身边,摇着头道:“那倒不至于。我那个爹啊,评价儿子们的武力值,总喜欢拿大哥比。大概因为大哥年纪最大吧。信他才有鬼了。”

明明年龄相差很大,康熙总说这个儿子力气比大儿子大,那个儿子射箭比大儿子好,还有个儿子骑马比大儿子帅……

康熙夸人的时候,多数是那些小阿哥们刚接触骑射的时候。那时候真打起来,大哥让他们两只手,他们都破不了大哥的防。

“爹只是想鼓励我的弟弟们。大哥很厉害,他才会说弟弟们比大哥强。”胤礽摸着小胤祉的脑袋,叹着气道,“但大家都对爹很崇拜,爹口中出现的比较,被比的人肯定会很受伤。大哥虽然是老大,爹也该照顾一下大哥的心情。找外人比不好吗?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儿子?”

鄂伦岱眼眸闪了闪,咧嘴笑道:“大概是因为说别人没意思,说自家人才能让咱们有攀比和竞争的心吧。”

胤礽摇头:“弟弟,下次爹再说这种话,你要板着脸很严肃地拒绝爹的夸奖,告诉爹,不准拿大哥做比较,你赢了大哥会难过,你输了你会伤心,伤害兄弟感情。”

小胤祉点头:“好!我记住了!”

曹寅看着胤礽的目光慈祥极了。他现在就想天天待在胤礽身边蹭福气,好生一个和胤礽一样懂事的孩子。

这些话他也一定要好好记住,一字不漏地报告给皇上听。

曹寅有些大逆不道的想,皇上有时候处事还没有太子周全。三位皇子现在关系这么好,你非要说这个比那个强,可不是离间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吗?

鄂伦岱有些手痒:“二少爷,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胤礽摘掉了自己的小帽子:“揉吧。”

鄂伦岱哈哈大笑,把胤礽一把提起来,抱怀里使劲揉:“你要是我家孩子多好。”

胤礽被鄂伦岱揉得脑袋直晃:“你是我表叔,我怎么不是你家孩子了?”

鄂伦岱把胤礽抱起来,一把抗肩上坐着:“对。”

曹寅记得胤礽的话,要时时看着三阿哥,胤礽有的三阿哥也要有。他立刻把小胤祉也抱肩上坐着。

小胤祉愣了一下,然后抱着曹寅的脑袋使劲笑:“好高!”

胤礽问道:“表叔,你的力气够吗。”

鄂伦岱拍了拍胤礽垂在他胸前的小短腿:“别小瞧我啊,我武艺生疏了,力气可没有。”

曹寅翻白眼:“你还知道你武艺生疏了啊。”

两个侍卫扛着两小孩,他们身后的侍卫和太监眼神都羡慕极了。

鄂伦岱和曹寅与皇子的亲密,几乎可以保证他们下一代的富贵了吧?

街道一旁的茶楼上,三老头从窗户探头。

若曹寅此刻抬头,肯定会吓一跳。

鄂伦岱就不会被吓到了。他当了这么久的侍卫,哪怕天天见着都不认识几个汉臣的脸。

这三位老头分别是武英殿大学士黄锡衮,福建总督兼兵部尚书姚启圣,曾任福建水师提督但现在赋闲在家的施琅。

姚启圣大老远地从福建跑来北京城,是因为被左都御史徐元文弹劾,前来申辩回奏。

来都来了,姚启圣自然立刻递帖子拜见了福建晋江籍的武英殿大学士黄锡衮,又拉上一直希望□□的施琅,三人合谋劝说康熙打完三藩就赶紧去□□之事。

三老头正喝着茶,黄锡衮听到鄂伦岱标志性的爽朗大笑,下意识地探头看了一眼。

姚启圣和施琅跟着一头探头:“谁啊?你认识?”

黄锡衮道:“鄂伦岱,佟国纲的儿子。”

姚启圣和施琅一起点头:“哦哦哦。”嗯,装作很熟的样子。

黄锡衮揉了揉眼睛:“不会吧……”

探头,探头,继续探头。

姚启圣递过来一柄望远镜:“看不清?给,试试这个。”

作为福建总督,他随身携带望远镜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黄锡衮拿起望远镜,倒吸一口冷气:“嘶!!!”

姚启圣问道:“怎么?被望远镜吓到,咬到舌头了?你不会这么弱吧?”

黄锡衮把望远镜还给姚启圣,狠狠瞪了姚启圣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破和鄂伦岱玩闹的孩子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