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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姬松了口气,幸好,救兵来了。瑶姬问:“姜太子和祝英呢?”

瑶姬看到羲九歌脸色不对,挑眉问:“怎么了?”

羲九歌低低叹了口气:“祝英她受了重伤,状况不太好。”

其实,祝英何止是状况不好。

祝英之前为了抵挡追兵,用血燃火,她的命就是血火的燃料。等姜榆罔和祝融带着救兵赶来时,祝英已经重伤。

祝融看到女儿成了这个模样,悲愤交加,但这里是西天界的地盘,非久留之地,祝融简单善后后就带着众人往南方撤。

这里离交界已经不远,祝融护送羲九歌、姜榆罔进入南天界,然后就乘上飞舟,用最快的速度赶往王宫。安稳下来后,祝融立即叫来医官,为羲九歌、姜榆罔、瑶姬、祝英诊治。

瑶姬伤是最轻的,涂上神农氏的药后,她几乎都能感觉到伤口在痊愈,没过多久,她就能行动自如了。

瑶姬默默感叹真不愧是药之始祖,她走过那么多地方,没有任何一种药能和神农氏的配方匹敌。难怪黎寒光无论如何都要争取到南天界。

瑶姬伸伸手踢踢腿,自觉没事了,便去羲九歌屋里探望。羲九歌房间里站着许多人,瑶姬悄悄进门,站在墙边,听到珠帘后的医官说:“神女,你外伤不成大碍,内伤却十分严重。敢问神女,你的心……”

羲九歌了然,主动说:“我的胸腔里是补天剩下的最后一块五色石,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五色石碎了。”

果然,医官沉着脸,说:“臣才疏学浅,所学医术只能治外相之伤,从未听过补心之法。臣可以给神女开些疗养的药,遏制神女内伤恶化,但根治……恕臣无能为力。”

羲九歌有心理准备,女娲都束手无策,何况医官呢?羲九歌说:“医官不必自责,我的伤我自己知道,非医药能为,能阻止继续恶化就已经很好了。有劳医官了。”

医官去外面开药,羲九歌看到瑶姬,问:“瑶姬,你的伤怎么样了?”

瑶姬摇头,表情十分凝重:“我没事。可是你……”

如果连神农氏都没有办法,羲九歌这伤恐怕就没法治了。羲九歌倒很看得开,说:“死而复生哪有那么容易,我能活到今日,已经是幸运之至了。姜榆罔和祝英怎么样?”

瑶姬还是摇头:“他们也不乐观。听说姜太子旧病复发,祝英昏迷不醒,现在还在救治呢。”

羲九歌叹气:“希望他们逢凶化吉,赤帝生死不明,如果姜榆罔再出什么好歹,那就乱套了。”

瑶姬想到如今的局势,也深深叹息。祝融带着兵闯入白帝领域,按天界规矩讲,这就是公然入侵,无异于宣战。而祝融亲眼看到姜榆罔和祝英被蓐收伤成那样,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北方还在打仗,西天界和南天界又起争端,这下天界是真的再无安宁之地。瑶姬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羲九歌能怎么办呢,和平时代她是东夷、华族两族友好的象征,一旦开战,以她一己之力,哪能左右大局走向?羲九歌想了想,说:“先去南天宫,无论如何,要确保姜榆罔没事。”

姜榆罔是唯一经历过青宫事变还逃出来的人,只有他能证明那日发生了什么。如果姜榆罔愿意出面表态,揭露白帝和姬少虞,可以极大影响现在还在观望的各大势力。这样一来,黎寒光就从勾结魔族变成正义之师,姬少虞也失去了作福作威的资格。

羲九歌和瑶姬正在说话,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侍女急匆匆进门,行礼道:“明净神女,大事不好,祝英将军……恐怕不行了。”

祝英睁开眼睛,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侍女看到她醒了,惊喜地要去叫祝融、姜榆罔来,被祝英拦住。

哪怕不看镜子,祝英也知道自己现在气色很差。她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刚才她突然醒来,感觉体内有了些力气。

祝英立刻想到回光返照。

祝英为了激发战斗力动用禁术,消耗了太多真元,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了。她心里并不悲伤,因为在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忧郁、清俊、贵气的公子起,就已经下定决心,要为太子战至最后一滴血。

她得偿所愿,没什么可伤感的。但是死之前,她要解决一些麻烦。

祝英问侍女:“我原来那身衣服呢?”

侍女乖巧道:“将军伤得太重,奴婢帮您脱下来了。将军有什么吩咐吗?”

祝英说:“拿过来。”

侍女很快取回血迹斑斑的旧战袍,祝英想要接过衣服,抬手却不断颤抖,连这点力气都攒不出来。侍女见状,小心翼翼问:“将军要找什么,奴婢可以帮您。”

祝英实在控制不了行动,便放弃亲力亲为,对侍女说:“在护心甲后面,靠近胸口那个地方,有一个夹层。对,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侍女依言取出东西,她本以为是什么重要文书,没想到却是一方帕子。侍女看着手中简单老旧,边缘微微泛黄,唯独边角绣着桑叶的帕子,不解问:“将军,这是什么?”

祝英望着帕子上的桑叶,微微陷入怔忪。

其实最开始,祝英是按照大家闺秀的路子培养的。

祝融夫妻许多年才得了这一个孩子,简直奉若珍宝。夫妻两人都是脾气火爆、能打善战的将军,对待女儿却百般小心,不忍心让她吃苦。他们给祝英请来了最好的师父,教她琴棋书画、诗书女红,一心想让女儿成为文官家那样知书达理的小姐。

但龙生龙凤生凤,就算祝融再用心,火神的女儿也不会变成温柔如水的性子。祝英不耐烦没完没了的绣工课,跑出来偷玩,无意救了一个溺水的男子。

她怕自己逃课的事被发现,把男子放在经常有人经过的海滩上,没等男子醒就走了。第二天母亲说太子昨日遇险,要带着她去行宫探望。祝英跟着家人一同进宫,看到了大病未愈的太子殿下。

她才知道,原来昨日救下的人是太子。

后来祝英还跟随父母见过姜榆罔几次,但太子殿下似乎并不记得她,每次见她都以重臣家眷之礼对待,温和但也漠然。

是啊,这样的贵女姜榆罔每日要见许多,他怎么可能记得住一个相貌、才学样样平庸的女子呢?

祝英突然不愿意学琴棋书画了,她拿起了父亲的旧枪,开始自学家传绝技。祝融看女儿实在不是个读书的料子,便认命地叹了口气,教祝英习武。

事实证明,人还是要找对赛道,合适比努力重要多了。祝英很快展露出优秀的战斗天分,几百年后她成了一位出色的战士,选入太子身边做侍卫。

祝英的梦想终于成真,然而在她缺席的这几百年,姜榆罔认识了西陵家的大小姐,并为之深深倾倒。

最讽刺的是,姜榆罔对西陵桑生出好感,是误以为当初救他的人是西陵桑。

侍女轻轻唤了祝英一声,手里拿着帕子,十分困惑:“将军,这似乎只是一面普通的帕子,您要拿它做什么?”

祝英回神,绣帕子、学诗书似乎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连同“桑桑”这个乳名,久的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如今她生命已到尽头,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翻出来,只会给生人徒增烦恼。不如,就让它们彻底埋葬吧。

祝英试图凝聚法力,然而她如今虚弱的连火都放不出来。祝英颓然垂下手,说:“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你把它和衣服一起烧了吧。”

“烧了?”侍女讶异,她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质疑,她随手将那方老旧的帕子扔到衣服堆里,说,“遵命,奴婢今晚就烧。”

“不。”祝英强硬要求道,“现在就拿出去烧!”

小侍女被祝英的语气吓到,讷讷应了一句,赶紧抱着衣服堆往外走。她出门时,正好迎面赶上姜榆罔。小侍女连忙退到一边,躬身行礼。

姜榆罔经过时,看到侍女手里抱着一团衣服,便朝她多看了两眼。侍女感受到太子的注视,心里紧张,把衣服揉的更紧了,那方帕子被卷到衣服里面,只露出一条白边。

姜榆罔觉得此女有些可疑,但他担心祝英的情况,便没有停下,快步走向里面。

姜榆罔及侍从过去后,侍女才长长松了口气。她发现衣服耷拉下来了,连忙整理好,嘴里喃喃道:“哪里有火盆呢?”

姜榆罔第一个出现,随后祝融、羲九歌、瑶姬都来了。祝英全身冰凉,脸上却泛着红晕,她看到羲九歌和姜榆罔,欣慰地说:“幸好,太子和神女没事。”

羲九歌心中难受,说不出话来。姜榆罔皱了皱眉,说:“不要说这些丧气话,你只管安心养病,我一定能找出救你的药。”

祝英偏头咳了两声,忍着沙哑说道:“如今大战在即,太子应好生安养,不可为我费心。以后我无法再保卫殿下了,西府中郎将刑耿骁勇善战,机敏细心,适合护卫殿下。日后殿下出门务必带着他,切不可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