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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威。◎

回到素馨苑的正房,秦妧对镜卸去妆容,露出一张出水芙蓉的娇面。

涂抹桃花膏时,她转头叫来暮荷,“去灶房看看,早膳备好了没。”

世子的院落有单设的小灶,裴衍是个喜安静的,很少去府中的膳堂用饭。作为妻子,不说十成称职,也有做到七八成,决不能让夫君回来没有饭吃。

暮荷点点头,颠悠颠悠地走了出去,可很快就哭丧着脸回来。

“小姐,灶房的厨子们好生傲慢,眼珠子快长到头顶了,都不拿正眼瞧奴婢。还说侯爷即将启程,府中公子和小姐都会到膳堂作陪,素香苑今早不开火。”

秦妧顿住涂抹的动作,厨子们的话并没有问题,可......无人来知会她要去膳堂作陪。

自己贸然前去,是否会失礼?

眼看到了开膳的时辰,秦妧吩咐暮荷去打听一下山鹃苑那边的动静。

假若三弟妹要去作陪,身为长媳,没道理缺席。

从荷包里拿出几两碎银,她叮嘱道:“探听消息也需打点,这些你先拿着。”

暮荷收了银子,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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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闲情,三爷裴池瞧见院中榆钱儿满枝,心里开始发痒,正巧父亲今日离京,他也能去外头寻点乐子,赢上几把。

裴池和裴灏容貌相近,反倒是与裴衍容貌皆不相像,但裴灏面相偏硬朗,裴池偏阴柔,笑起来时坏坏的,嘴甜风流,能说会道,最讨女子欢心。

坐在院中刺绣的妻子闻氏瞥见他脸上稍纵即逝的荡漾笑意,就知他又坐不住想去外面逍遥了。

“我可跟你说,待会儿还有家筵,你把心给我收住了。”

闻氏是个看似精明的女子,嘴皮子也溜,想跟她争吵,那是自找气受。裴池是个花丛老手,哄女人自有一套。

很快,院子里就传出莺莺软啼。

葫芦门外的侍女们低着头把风,早已习惯了这对夫妻的放纵。

可初来乍到暮荷哪会习惯,听得里面的声音,闹个大红脸,赶忙拉过一个把门的侍女,塞过二两碎银,“好姐姐,我跟你打听个事。待会儿的家筵,三奶奶也会去吗?”

侍女认出暮荷的身份,颠颠银子,“是呀,我们奶奶也会去的。”

暮荷讷讷点头,回去复命。

那就是说,闻氏收到了邀请。秦妧按按额骨,“世子可回来了?”

“奴婢路过书房时,瞧见书房敞着门通风,应是还没回来,在侯爷那边呢。”

裴衍与父亲议事,无暇他顾,更不提前知晓家筵的事,没派人来知会这边也是情理之中,但杨氏总不至于孤立她这个长媳,八成是有人从中作梗,拦截了传信儿的仆人。

会是谁呢?

秦妧没有立即怀疑杨歆芷。

能在侯府立足、口碑极好的表姑娘,心计和手段不会太过露骨。

想揪出作梗的人,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与婆母对证,从第一个传口信的人入手,顺藤摸瓜。只是,这点儿小矛盾就要惊动婆母,未免小题大做,落下个爱告状的名声。

反正是受了邀,落落大方地前去,先应付了眼下再说。

打定主意,她换了一条月白抹胸,搭配欹红百褶齐腰长裙和同色抹领褙子,手摇忍冬流苏团扇,绮粲华丽地出现在膳堂门口。

除了安定侯夫妻和裴衍,其余人都已到场。

裴氏的长辈们对秦妧还不熟悉,不免多瞧了几眼,没一会儿,就有上了年纪的姑婆拉着她入座,稳稳当当坐在了裴悦芙的旁边。

裴悦芙正跟另一侧的闻氏聊得欢愉,见秦妧坐在身边,轻哼一声,挪了挪自己的红木椅,以最小的动作表示了排斥。

秦妧没打算计较,一个被宠坏的小丫头,再有个一年半载就要及笄定亲了,碍不了多久的眼。

反观闻氏,倒是客客气气。不过,闻氏出身伯府,骨子里自带傲气儿,对她这个攀高枝的长嫂,或多或少是看不起的吧。

秦妧静坐在那,与引她入座的姑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巧妙地避开了自己身世的话题。

姑婆还想打探,但发觉这丫头是个嘴严的,暗自摇摇头。历代裴氏的嫡媳,身家皆富贵清白,怎会横空多出个来历不明的孤女?

但没有不透风的墙,贵胄世家早有风声,说此女是敬成王的私生女,而安定侯不过是卖了敬成王一个很重的人情,才会在次子失踪后,由长子代为取之。

这时,裴劲广协同妻儿走进来,气氛一下热闹起来,冲散了姑婆的猜疑。

秦妧跟着起身,目光越过人墙,落在裴衍身上。

伴着春晖前来的男子,飘逸随性,有种别人都在为活而活,他在乘舢赏花的自在感。那份沉淀的从容,是她渴望的。

而在她看过去时,他也看了过来。

凤眸清润,盛了璀璨星河。

因着裴劲广事先有交代,这一顿的菜品不算丰盛,都是些家常小菜。

夹起一颗花生米,裴劲广笑叹:“在北边境时,我最想念的就是家常菜。这盐焗花生都比那边的地道。”

杨氏拦住三儿子递上的酒,为丈夫倒了一杯奶露,“那就带几个厨子过去。”

“不用,等兵部再给我调遣十万大军,我就把你们都接过去,咱们以后啊,在那边安家。”

从没听父亲提起过这事儿,坐着的裴池和站着的庶出们面面相觑。

他们中的一些,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哪受得了边境的苦,不过,朝廷会允许安定侯府的人搬离皇城吗?

几人不禁把目光投向了裴衍。

裴衍淡笑,“调兵一事,关乎国祚,非一朝一夕能够促成。侯府搬迁,也需朝廷的审批。父亲是在逗趣,别当真。”

几人暗暗舒气。

裴劲广哼笑一声,推开奶露,叫人端上酒,当着众人的面,与长子重重碰杯,“为父的期许,就靠吾儿在朝廷协调了。”

说完,仰头饮尽,笑纹深深。

裴衍安静饮酒,眸光深沉。

送父亲和边境将士们离城后,裴衍带着秦妧回到府上,微微撑开了右手肘。

秦妧看懂了他的暗示,硬着头皮抓住他的肘窝,如同晨早一般。

身后的一众庶弟庶妹窃窃私语,提到最多的,就是秦妧嘴上的伤。

秦妧竖起耳朵,觉得身体的每寸皮肤都在酝酿热气,灼烧她的心肺。

“咱们走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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