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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的眼里,一如往年。”隆丰帝赶紧道:“你一大早起来,连膳食都没有好好用,再吃点吧。”

“不吃,没胃口。”苏后再次推开他的手:“不管现在有什么摆在我面前,我都没有胃口。”

“那我让人去催催渡卿……”

“催什么催!”苏后提高音量:“谁也不许去打扰他们,你这个做父皇的,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隆丰帝不敢说话了,他默默端起碗喝粥。

“陛下,娘娘,王爷与王妃来了。”

“快让他们进来。”苏后站起身,示意香绢把她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父皇,母后,吃着呢?”宸王牵着玖珠进门,看了眼桌上还没有撤去的早膳,笑呵呵开口:“儿臣携王妃来给你们见礼,求父皇母后受我们一拜。”

“等等地上凉,女儿家膝盖不能受凉。”苏后让宫人拿了蒲团,放在玖珠面前。

宸王看着自己面前空荡荡的地板,欲言又止。

王爷不配拥有一个蒲团吗?

玖珠把蒲团往中间挪了挪,拉着宸王跟自己一起在这个大大的蒲团上跪下。

“父皇,请喝茶。”玖珠端起茶,高举过头顶。

“好。”隆丰帝接过茶喝了一口,拿起几张房契地契放到玖珠手里:“朕没什么可以送你的,这是朕私人名下的温泉山庄与别苑,你日后若是补闲了,就去这些地方住两日。”

“谢父皇。”

宸王看了眼地契:“父皇,这个温泉庄子,儿臣也喜欢。”

“你喜欢也没用,现在是你媳妇的。”隆丰帝笑:“你往日在朕这里,拿走的东西还少?”

“殿下,没事。”玖珠在宸王耳边小声道:“我的就是你的。”

“母后,请喝茶。”把房契地契交给宸王收好,玖珠给苏后敬茶。

“好好好。”苏后连说几个好,端起茶喝了一大口,弯腰亲手把她扶起来:“来,坐着说话。”

“娘娘。”香绢把托盘往苏后面前递了递,示意她别忘了这些礼。

“我差点忘了。”苏后揉了揉太阳穴,笑着道:“你父皇送了你房契地契,我就送你城内几个铺子,一套三进四合院。日后渡卿若是敢气你,你就搬去四合院住。记住,男人惯不得。”

“咳咳咳。”宸王拿眼睛瞥苏后,亲爱的母后,请您分清楚,我是您亲生儿子,不是上门女婿。

“嗓子干就让厨房给你炖一盅川贝雪梨膏。”苏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别碍着我跟玖珠说话。”

宸王:“……”

他走到隆丰帝身边坐下,隆丰帝拍了拍他的肩膀。

儿啊,成亲后的男人,要向墙根下的野草学习,坚强坚韧。

“你刚到宫里,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就来告诉我。”苏后对玖珠道:“你是皇子妃,出宫没有那么多规矩,平日让渡卿多陪你在宫外走走。”

“娘娘。”玖珠忍不住笑:“殿下对我很好。”

“怎么又叫娘娘了?”

“母后。”玖珠脸红了红。

“午膳就在我这里用。”苏后高兴了:“我让小厨房做了你喜欢的菜,下午再去璋六宫去见兄嫂。”

玖珠点了点头,她看了看苏后,又看了一眼与陛下坐在一起的宸王,眉眼间满是笑意。

璋六宫,几位皇子坐在院子里望眼欲穿,直到太阳当空照时,明月宫那边派人来说,皇上与皇后留宸王、宸王妃用午膳,夫妻二人下午再来拜访他们。

“呼。”安王松了一口气,挺直的背脊瞬间垮了下去,慢悠悠地站起身:“我先回屋,下午再陪兄弟们下棋。”

一局棋下得七零八落,不过是做样子给五弟看的,现在五弟不过来,他们也没兴趣装模作样了。

怀王把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扫进棋盒里,黑黑白白参杂在一起,乱作一团。

“大哥。”静王看了眼棋子,苦笑一声:“弟弟也先回屋子了。”

怀王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大哥。”云延泽从棋盒里取出一枚棋子,摆在棋盘中间:“大哥,我陪你下。”

怀王挑起眼皮看他,嗤笑一声:“四弟心思深沉,做哥哥的,下不过你。”

“我已经满盘皆输。”云延泽把棋子换了一个位置:“大哥不想跟我下棋,也不起奇怪。可惜,五弟不爱下棋,不然大哥可以跟他比一比,看谁棋高一着。”

“四弟此言差矣。”怀王捡起这枚棋子,扔进棋盒:“五弟跟我们不一样,他不用下棋。”

云延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大家都是下棋人,凭什么云渡卿是意外?

“你也别不高兴,人这一生,既不想信命,又不得不认命。”怀王对这个面慈心狠的弟弟可没什么好感:“还有,四弟可曾听过一个民间故事?”

云延泽神情平静地看他。

“据说,某村庄有一老汉,非常讨厌猫狗,每次看到它们,都会以石掷之。某天,一只猫趁他不注意,抓破了他的手。几日后,此老汉突然神情癫狂,见人就咬,遇水则怕,世人都说,这是他欺负猫狗得到的报应。”怀王笑了笑,小声问:“四弟可知,这是什么病?”

云延泽淡笑摇头:“难道大哥知道?”

“这种病叫疯猫病。”怀王压低声音:“据说得了这种病的人,每日都能看到各种猫儿死去的惨状,至死不得安宁。四弟,你怕吗?”

元延泽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问心无愧者,自然不惧。”

“呵。”怀王讽笑一声,“四弟说得有道理。”说完,转身就回了自己院子。

伸手抓起一把棋子,云延泽把棋子全部洒在棋盘上,摸了摸手腕处。

“胡言乱语。”

广袖一扫,无数棋子溅落在地。

“天亮了。”明寄远趴在围墙上,对围墙另一边的明存甫道:“也不知玖珠有没有受委屈。”

“三哥,你念叨一早上了。”明存甫奄奄一息地靠着墙,很想说,是实在不行的话,你去娶个媳妇回来照顾吧。

可是想到三哥身上的那一把子力气,他不敢说出来。

“宫里的人心思深沉,说一句藏三句。她上面还有四个妯娌,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明寄远用力捏着围墙:“还有那些宫人,玖珠天性纯良,下人们会不会阳奉阴违。”

“三哥,你别捏,捏碎了我们要被扣月俸的!”明存甫使出吃奶的劲儿,掰住明寄远的手腕:“宫里五位皇子,唯有宸王是嫡子,宫里的下人,哪敢对妹妹阳奉阴违。你忘了宸王的性格了,有他在,谁敢欺负我们家玖珠?”

“靠男人不如靠自己,宸王又不能时时跟在玖珠身边,还有那些阴谋诡计……”

“三哥你跟玖珠相处的时间短,可能还不够了解她。”明存甫脸都挣红了,还没掰开明寄远的手:“别看咱们家玖珠平日娇憨,关键时刻聪明着呢。”

明寄远松开捏围墙的手,明存甫差点摔个大跟头:“等两日后,妹妹回门时,你再问问她,住在宫里习不习惯。”

“你忘了。”明寄远语气低落:“玖珠是皇家妇,没有出嫁三日回门的规矩。”

明存甫愣住,听到这句话,他才恍然有了妹妹已经嫁出去,不在明家的心痛感。

连回门,都都不行吗?

他沉默片刻:“也许……也许殿下会陪她回来呢?”

宸王连迎亲都亲自来了,或许在回门这件事上,也能为妹妹破一回例。

“就算宸王愿意,陛下与皇后娘娘那里,难道也没有意见?”

“玖珠说过,贵妃……苏后很喜欢她。”明存甫还抱着一丝希望:“想来不会为她的。”

“很多婆婆,对待儿媳的态度,婚前婚后是两个样。”明寄远再次拍向围墙,这一次明存甫没来得及阻止。

轰隆一声后,围墙上缺了一大块。

明存甫连忙往后退几步,用实际行动证明,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

明寄远用失望地眼神看了明存甫一眼,连明存甫在关键时刻都会抛下他自保,宫里那些皇子,兄弟情又会虚伪到什么地步?

“三哥,不是弟弟不愿跟你同甘共苦,主要是我实在没钱了。”明存甫一边跑一边解释:“例银再扣下去,我连给未婚妻买胭脂水粉的钱都不够了。”

看着平日连围墙都爬不过来,现在却健步如飞的六弟,明寄远叹息一声:“人心啊。”

“大公子。”一个小厮匆匆走来,他看了眼缺了一角的围墙,往后退了几大步:“外面有一位云游道长,说是受小姐的两位师父所托,为小姐送新婚贺礼而来。”

“快快有请。”明寄远回过神,大步往外走:“奉好茶,不可怠慢。”

他快步走到正厅,见一位以木簪束发,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女道长坐在屋内,作揖道:“晚辈明寄远,乃玖珠的兄长,不知道长的仙驾到,有失礼之处,请道长见谅。”

“明公子客气了。”女道长回了一礼,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一个木盒:“贫道途经京城,受两位道长之托,把此物交到明家。幸不辱命,请明公子收下。”

“多谢道长。”明寄远见道长放下东西就准备走,连忙道:“道长一路辛苦,不如在寒舍小住几日,待玖珠回来,亲自向您道谢。”

“我们方外之人,聚散随缘,万事皆不强求。”道长笑了笑:“明公子若诚心道谢,不如到三清像前点清香一炷,为乞儿舍米半碗,便是你我的功德。”

“道长不愿住下,晚辈不敢强求。还请道长留下仙名道号,也好让晚辈跟妹妹说明事情原委。”

“老道是闲云,亦是野鹤,名讳也不过是一个代号,公子不必执着。”道长潇洒一笑:“你尽管把今日发生的事告诉明姑娘,她与道法有缘,会懂的。”

明寄远心头一跳,与道法有缘?

“公子莫要多想。”道长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顺心自在者,皆与道法有缘。明姑娘,是个通透之人。”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木盒:“只是此物,还请公子,亲手交到明姑娘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