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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单挑是记录在《三国志》里的,可见郭汜勇猛。(不是陈寿写的原文,是裴注引用的王粲《英雄记》)

郭汜就带着从董卓时代留下来的嫡系西凉铁骑飞熊军,对着正压着杨定打的马超,滚滚反冲而去。双方都是精锐的长枪骑兵,甲胄也算精良,直接在华亭谷中,入惊涛拍岸撞在一起。

两军骑兵剿杀得血肉模糊的同时,马超、郭汜二人在各自斩杀了敌方十余名骑兵后,也自然而然地相遇了。

郭汜的大刀势大力沉,狂盟呼啸而去。

马超已经血战了一个时辰,加上毕竟虚岁十八,体力武艺都还未达到巅峰,一时竟然有些不祥之感。

但被嗜血的氛围所激,马超也毫不示弱,挺枪迎击能够在吕布手下血战十余合成功活下来的郭汜。

刀枪相交,阵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如同车刀铣床一般,很快两人的兵器都有些变形。

马超以为自己今日断然无幸,血战三十余合后,一咬牙关,反而灵台空明,进入了悍不畏死的冷静状态。

他趁着回合间隙,先拨马拉开几步距离,而后趁着郭汜追赶,马超双臂力贯枪杆,从头顶往回猛扎一击回马枪,一气呵成矫跃如龙,自己也空门大开。

郭汜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大刀奋力下砸,直接砍断了马超已经摇摇欲断的枪杆,但他没想到马超这一枪用力如此之巨之快,在被斩断枪杆时,那下刺击已经加速到了非常高的速度。

枪杆虽断,枪头靠着惯性继续飞射,扎进郭汜铁甲的护心镜,把郭汜吓出一身冷汗。

幸亏护心镜是钢铁锻打,靠惯性飞射的枪头无法彻底穿过护心镜,只是入肉半寸多,被肋骨卡住了。

但马超已经失了兵器,只能抽宝剑护身,在马上不能及远。郭汜趁着这个机会,忍住胸口伤痛,挥刀猛斩追杀,马超连连遮挡,最后还是被一刀劈中后背,幸好当时两人距离较远,郭汜大刀也不好用力,划破马超背部几片铁鳞甲、拉出一道伤口后,就余势衰弱,无法再伤。

“全军撤退!”马超看着敌人越来越多,数倍于己方,知道再也不可能突围成功了,不得不忍痛撤退。

郭汜衔尾追杀,马超就分散逃跑。

郭汜的几万人虽然战斗力强劲,可并非全部骑兵,在追剿了一大半马超部队后,也就渐渐失去了目标——

郭汜军也就那种一两万规模的部队,有可能凑出全骑,如果是四五万的大部队,骑兵就只能是一部分了。而马超军是全骑,所以只要分散郭汜的骑兵军势,付出一些惨重的代价后,逃还是能逃走的。

随着夜色落幕,郭汜也渐渐失去了马超的踪迹。

加上郭汜是往安定郡治临泾县追的,而马超却知道临泾县还在敌手,是往偏南方向预定叫庞德夺取的漆县逃,所以路线要更偏南一些,也不紧贴着泾河。双方的奔驰方向有一个小夹角,黑夜中也就越离越远。

马超千辛万苦逃了两夜一天,从华亭之战前的一万骑兵,折损到最后只剩三千人,总算是逃到了漆县。

万幸庞德如他所令,靠骗术诈开了漆县城门,已经在漆县小城中驻扎,马超到了之后倒是不至于无处容身。

与此同时,街亭塞的马腾没等到儿子回来,自己的兵也越打越少,又消息不通,最后在马超败走后第二天夜里,马腾也实在撑不住了,带着两千骑兵星夜放弃了街亭,数百里一路远遁回武威郡。

漆县城中,庞德脸色冷峻地拿出伤药给马超包扎背上被郭汜砍出来的那道长长的伤口:“少将军,今日之事,我们该当如何?若是死守漆县,怕是不用三日,敌军就会包围上来。

城中粮食倒是还够,你我相加还有五六千战兵,如今刚刚秋收结束秋粮入库。吃倒是够吃到明年春荒。可死守敌后孤县也不是办法,迟早要死在李傕郭汜之手的。

我原本还以为,我要被少将军抛弃,孤身在这漆县了,没想到少将军居然还回来接应我——对了,还未问街亭之战具体战况如何?其实,就算我军败了,街亭塞不能用于撤军,只要到了汧水河谷,不是还能往南沿汧水到陈仓、跟韩文约会合撤退么?少将军为何没走那条路呢?”

马超疼得龇牙咧嘴恨恨说道:“你以为华亭塞为什么那么快会被郭汜拿下?我也是在试图夺回华亭塞的战场上,才得知的情况。原来,韩文约根本没有以重兵包围陈仓!我估计他就没出死力,就指望我父出力死战与李傕郭汜厮杀,他韩遂好等我们两败俱伤坐收渔利!

我抵达华亭塞之前两天,当时是郭汜率领大军从东侧攻打华亭,而背后又有陈仓贼军逆汧水而上,由张绣带领,插入到街亭、华亭之间,阻断我父在街亭的营寨增援华亭,而且导致华亭腹背受敌,这才一天就被郭汜拿下!

要是按照战前商量好的计划,韩遂是要以数万大军死死围困陈仓,不许放陈仓的敌兵来增援街亭战场的!韩遂狗贼,不得好死!”

庞德听到这儿,也是默然无语,马腾韩遂这俩军阀,都是指望对方跟李傕郭汜死拼,自己捡便宜。

硬仗友军打,抢劫自己来。最后闹成这样。

既然是如此,当时马超就算想绕汧水走陈仓撤退,都不可能了。张济根本没被韩遂包围,说不定张济还有余力出城野战彻底堵死渭水谷口呢,那样马超就算精疲力竭到了那儿,也会给张济送人头的。

罢了,只好暂时守住这个敌后孤城,等马超和士兵们都养好伤,恢复体力,再做打算了。

“要是实在没出路,暂时投降李傕吧。”庞德内心也琢磨起这条退路来,反正他也犯不着为马腾父子送命。

李傕郭汜虽然贼臣,但如果是投降皇帝,那也不算丢人。

马超却肯定是不肯这么想的,他知道自己要是被俘到长安,是个什么下场。包扎好伤口之后,就忍痛拿出地图继续研究。

“这里再往西回华亭,直线都有二百六十里了,肯定是突围不过去的,而且敌人提防的就是这个方向。还有哪里可以走?”

马超把周边三辅之地的每个县都看了一遍,就想找一个距离“敌占区边境线”最近的点。

“长安到此,还有二百二十里,绕过长安到蓝田,进入武关道,要二百八十里,比华阴还远。而且要是往东走,出了武关也得投靠袁术,那就是当年吕布走投无路时的选择了。我一个凉州人怎能去那种地方?就算投降也被人排挤。

若是直接往东,到蒲阪津,渡过黄河当白波贼,那就更远,直线足足三百七十里,而且怎么过黄河呢……”

从华亭道这个九点钟方向的回老家路线开始,马超几乎是顺时针转了一圈,把所有简单粗暴的路线都事无巨细量了一下,最后几乎要到绝望关头时,看到了南方六点半方向的郿县。

“此地到郿县一百八十里,算是最近的了,只要从麟游原下了原,进入渭北谷地,就是一马平川了,渡过渭河,就是武功水和五丈原……听说去年那里的褒斜栈道在刘备撤军时被烧毁了,不知有没有修复。要是修复了,大不了我军弃马逃进栈道,投降汉中王吧。不过也不急,先养伤,看李傕郭汜围攻我急不急。若是不急,粮草也能支撑半年。”

刚刚秋收出兵就是这点好,被围在哪儿都不怕没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