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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杨修也不会一直说希腊语,一开始秀几句那是显示自己的才智。后续具体谈判中,汉使说汉语是体现大汉地位,不可能去用蛮夷之语谈大事正事。

以后应该让说希腊语和拉丁文的国家,为了跟大汉打交道而多学汉语。

阿尔达班五世谦逊地降阶跟杨修交谈,还吩咐设宴款待。当然他说的是希腊语,他也没有通译,只能是由杨修的通译来翻译。

“请汉使回复大汉皇帝,我帕提亚国对于与贵国的友好向来是看重的。原本罗马人连战连败,已经被我军围困在泰西封,指日可下。

这泰西封是我帕提亚故都,汉使远来,恐怕还不知道左近的情形吧,莫非以为能凭只言片语、些许许诺,就让我帕提亚放弃光复故都之功?这太过强人所难了吧。”

阿尔达班这边的廷臣们,群策群力说得满嘴跑火车,明明是不擅攻城、到了泰西封也顿兵坚城之下,非要说成收复故都指日可待。

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面子,另一方面,也就是为了让汉人觉得“如果最终接受你们的建议,那我们帕提亚人的牺牲和诚意更大,所以你们大汉应该主持公道,在主持和谈时多分我们一点好处”。

幸好杨修也是做过功课的,这一路上对帕提亚内部的派系隐患、罗马那边的派系隐患,都了解过了。他立刻云淡风轻地指出:

“此言过矣!贵国兵势虽强,当初也不过是罗马大军的手下败将,是罗马内乱自相残杀,才给了你们反攻的机会。

如今虽然到了泰西封城下,但罗马内乱已解,贵军正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依外臣之见,不如见好就收,彻底罢兵言和,双方都约定不再与对方内部的叛匪结盟。

更何况,外臣来时,听说去年年底贵国已经与罗马打成了议和,今年年初是贵军自行撕毁合约重启战端,就不怕将来其他国家有样学样么?谁都有个三长两短内部不稳的时候。”

阿尔达班脸色一变:“那不是我军撕毁合约,而是当时签订合约,是与罗马人在前线的伪帝签的。那伪帝后来也已经被如今在叙利亚的罗马新帝所杀,那缔约的对方都已经不存在了,何来毁约?我国又不曾与罗马新帝缔约。”

杨修:“那就给大汉一个面子。我大汉二十年前,也曾遭受严重内乱,几乎皇纲失统。幸得我章武陛下扫清六合、席卷八荒,万姓倾心,四方仰德,终得三兴炎汉、历数无疆。

故而我大汉最痛恨的便是那些勾结他国内部篡逆之辈的卑鄙行径,不希望看到这种行径蔓延、让天下人心涣散、正统失序。

这普天之下、无论天涯海角,但凡日月所及之处,有如此劣迹的,我大汉都要管一管。

贵国如果再与罗马内部反贼勾结兴兵、或是罗马人与令弟、亦或与贵国内部的萨珊部叛匪勾结,我大汉都会管,哪一方不服其管,我大汉便与另一方并力击之!

希望贵国识时务,否则到时候我大汉攻其外,罗马攻其内,贵国休说拿不回泰西封,便是国祚存亡,怕是都难以保障!”

阿尔达班脸色一变:“区区三千骑兵,也敢如此威胁我国?”

杨修:“贵国最好不要产生这种想法!本使现在却是只有三千人,可真要是得罪了我大汉,天兵到处,十万之众也是轻描淡写。

无非是数千里远征,粮草转运困难,而那点兵力,对于国力鼎盛的大汉,根本不算什么!真到了那一步,大不了我汉军因粮于敌、一路烧杀掳掠补给,到时候贵国尽为白地,尽管试试!”

杨修也没必要跟对方谦虚,汉朝的外交本来就是直接威胁的,谁让你是地球上最大的超级大国呢,鹰派就完事儿了。

阿尔达班本来也就是虚张声势一下,见汉人一点不怕谈崩,还很好战的样子,觉得该降降温了,连忙话锋一转。

不过他自己口才不好,所以仓促不知如何措辞,就给妹夫跋帝使眼色,跋帝立刻心领神会,接过话题跟杨修诉苦,开始由他唱红脸:

“汉使所言确有道理,我帕提亚素来是重视与大汉的友好的,只是这次要在光复故都之前收兵、我方牺牲实在太大,怕是难以服众。

罗马人如今是守势的一方,如果他们不付出一些诚意来,我们怕是难以收兵。不如这样,请汉使再去说服罗马方面,看看他们能许诺什么,只要合理,我帕提亚愿意给大汉这个面子。”

杨修看对方借坡下驴了,也就不为已甚:“这个好说,本使自会向罗马人传达要求,让他们也承诺绝对不与贵国内部的萨珊部勾结、也不得与令弟勾结,将来不得借贵国安内之机趁火打劫。

另外,也会警告罗马人不得企图与贵霜联手夹击贵国,如果我大汉能做到这些许诺,贵国应该放心了吧?如果罗马人不答应,我军与贵国一起合击罗马驻军便是。”

杨修说这番话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像1988年联合国的佩雷斯秘书长去巴格达,把撒旦姆和波斯的霍某人召集起来攒个局,敦促他们实现两伊停战。

杨修这个逼装得也够大了。

“你们能说服罗马人以后永远不和贵霜、萨珊部联手对付我们?若真是如此,这次我国罢兵言和,也不是不可以。”阿尔达班和跋帝交换了一下意见后,顺势服了软。

杨修眉毛一挑,知道打蛇打七寸、已经命中对方最关切的核心利益了。既然如此,他也要趁机为大汉谋取利益,大汉可不是来义务劳动的。

杨修想到了他出发之前,给刘备的秘奏。其中有好几条杨修自己的建议,希望时机合适时可以便宜行事,刘备当时也允许了。

此刻,杨修就根据他这大半年里、半路上了解到的情况,趁火打劫收利息:“另外,合约达成之后,大汉也会尽力保障贵国的利益的。

多年之前,贵国似乎有于贵霜国内叛逆勾连之举,我没说错吧?贵霜的呼罗珊和花拉子模地区,原本是横亘在大汉附庸康居与贵国之间的。但贵国早在二十年前,为了打通与大汉直接贸易的商路、不让贵霜人抽你们的过路税,竟支持呼罗珊和花拉子模独立!

这种行径,我大汉若是不处置,便不能秉公服众。好在我大汉如今已经彻底征服乌孙、附庸康居,希望贵国以后承诺花拉子模为我大汉势力范围、任由我大汉将其附庸。

而康居、大宛、莎车,也都是大汉的番薯朝贡,大汉如何处置他们,都是大汉的内政,贵国不得干涉。但作为交换,大汉也承认帕提亚对呼罗珊的处置、惩罚叛逆,这从此就是帕提亚内政,大汉也能担保贵霜不敢置喙……”

杨修还什么都没干,就这样在两次大国分赃之间,把势力范围给瓜分了,把那些小国的利益彻底牺牲了。

当然,大汉跟帕提亚“远交近攻”之后,要的当然不仅仅是帕提亚人对他势力范围和利益的承认,更要确保实现一个双边的互补贸易协定——

主要是未来马超对着这些地区用兵的话,帕提亚人要确保每年跟汉军的贸易规模,买汉人的昂贵货物拿去转卖,同时卖给汉军军粮。

汉人卖出来的好货,帕提亚人当然转手肯定不愁销路,罗马人那边对丝绸瓷器肯定是有多少要多少。

而汉军在中亚的行动,最大的困难原本是筹粮,因为要从东亚运军粮来西域太难了。可如果在中亚草原附近就有游牧帝国直接卖麦饼和牛羊牲畜给大汉,从里海草原方向给汉军供粮,那后勤距离就缩短了好几倍,可以因粮于敌、以战养战。

而大汉的目的其实也很清晰:根本不在乎那些大片的中亚草原,大汉要的只是沿途的交通要道、枢纽节点、丝绸之路的必经咽喉。

所以,呼罗珊这种相当于后世土库曼斯坦的里海东岸大草原,以及哈萨克西南部的草原,帕提亚人要就拿走好了,大汉承认了他们原本遮遮掩掩的利益。

而乌兹别克的撒马尔罕以东地区、阿富汗的瓦罕走廊,这些后世兴都库什山区交通要道咽喉城市,大汉全都要。

同时,再加上刚才杨修提的康居、大宛、莎车,

最终的谈判预期,就是大汉要得到相当于后世哈萨克的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地区,以及塔吉克和吉尔吉斯全境、阿富汗的瓦罕走廊、乌兹别克的撒马尔罕以东。

一共后世两国的全境、其他三国的部分精华地区。

阿尔达班五世对这些问题倒是懒得计较,毕竟也是慷他人之慨,而且帕提亚现在确实内部焦头烂额,哪有工夫想这些,就轻描淡写答应了。

杨修少不了又一番上下斡旋、补充细节,最后在大约一个月之后,继续率军西行,先请泰西封城内的罗马守将派人答话、提供信物,

然后杨修再带人从两河流域继续西进,到叙利亚一带,跟如今还驻扎在大马色城(今大马士革,大马士革也有四千年的建城史了,中东地区的古城都特别久)的罗马皇帝直接交涉。

其中细节无需过多赘述,总之在一番为期半年的长途跋涉、赶路斡旋之下,大汉利用了双方都无力再战的机会,把这个主持国际公道的大义名分抓在了手上。各方签订了一个共遵的条约,然后杨修才带着许诺回到了大汉境内。

回程的时候,因为已经得了帕提亚人的配合和许诺,杨修也先收点利息,趁机让马岱偷袭攻占了撒马尔罕城,把兴都库什山要道咽喉先拿到手再说。

战斗部分,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杨修觉得自己这次风头也出的够大了,怎么也得超过班超慑服鄯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