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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就是高人隐士的风范吧。”

大理寺少卿裴继勋打马上前,接过卫衡的话语说道:“年初之时,我曾在十里亭驿站与杨二郎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杨二郎出手为下官解白莲教妖人围困之厄,事后下官曾奉上白银千两,怎么算,他都应当是不缺银钱的……”

卫衡还未答话,沈伐已经不满的扭头道:“怎么?人杨二郎救了你裴三郎一命,一千两银子也算多?”

裴继勋连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伐:“那你什么意思?”

卫衡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好好说话!”

沈伐:“哼!”

裴继勋一脸无辜的扭头对六扇门总捕头郭中棠小声比比:“我说什么了?我不就说了我曾给了杨二郎一千银钱,他不差钱么?”

年逾四十的郭中棠是一个体格极高极壮的络腮胡中年人,尤其是他那一双带着精钢护臂的手掌,大如蒲扇却莹润光洁如白玉,任何习武之人见了他这双手掌,立时便知这是一位手上功夫已经练至大成的横练大家!

裴继勋对郭中棠说话之时,他正在阅览一张手下人刚刚送到他手上的纸条,闻声咧嘴微微一笑,也不回答。

而后打马上前,将手中的纸条递给沈伐。

沈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郭中棠仍旧咧着嘴笑。

沈伐接过纸条展开,就见纸条上赫然写着:“四月二十三,杨二郎现身天台山华顶峰,杀江东五鬼、夺黑风寨,台州府总捕林兆亲往查探,行迹败露,全身而返。”

‘江东五鬼、黑风寨、全身而返……’

沈伐心下默念着,扭头将纸条交还给郭中棠,皮笑肉不笑的低声道:“郭兄许是记错了,黄督主黄公公才是主事人。”

“沈大人说得是,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好……”

郭中棠笑着接过纸条,两指一搓,纸条就化作细沙般的齑粉随风飘逝。

他微微勒住缰绳,落后沈伐与卫衡一个身位。

卫衡看了郭中棠一眼,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一回事?”

沈伐环视了一圈,语速飞快的将纸条上的字迹复述了一遍。

卫衡有些惊讶道:“六扇门的情报竟然如此灵通?”

沈伐微微摇头道:“是那厮,压根就没想着藏!”

卫衡陡然醒悟:“黑风寨……就是他选的决战之地?”

沈伐望着前方黄瑾的背影,嘲讽的叹了口气:“还在掘地三尺寻人家呢,人家早就寻好地方,等你们过去了……”

卫衡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最好是不要将事情闹得太大,否则……”

沈伐正要答,就见到前边的东厂番子们正成群结队的翻墙跳进杨戈家中,眼角登时就像是挨了重拳一样抽搐得几乎睁不开双眼。

卫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疑惑道:“怎么了?”

沈伐沉默了片刻,答道:“上一个翻墙进他家的,是燕云五鬼老大雷横和老五刘猛。”

卫衡不明所以:“然后呢?”

沈伐言简意赅道:“刘猛差点被他打死在街上,他差点被雷横打死在街上……那时,那厮刚刚开气海。”

卫衡愣了愣,登时也无法再直视前方那些翻墙翻得正起劲儿的东厂番子们。

二人都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既想喝止前边那些寻死的东厂番子。

又觉得好像没那个必要了……

“哎!”

二人心累的齐齐叹了一口气,随着人群慢慢蠕动到杨戈家门前,毫无高手风范的下马走门进到杨戈家的院子里。

跟在二人身后的裴继勋和郭中棠虽然不明白两个归真大高手为什么要去人最多的地方挤门,但还是都老老实实的跟在二人身后,下马走门进入杨戈家中。

沈伐和卫衡进到院子里时,小院已经被东厂番子们折腾得不成样子了。

葡萄架被推倒了,池子里的假山也被推倒了,里屋的床褥柜子全部拖到了院子里……

大批番子正游走在几间房的瓦檐上,一片瓦一片瓦的掀起来仔细搜查,掀乱了无数瓦片、踩坏了无数瓦片。

“督主,有发现!”

后院传来一声高呼,前院儿搜查的东厂番子们立刻一窝蜂的涌向后院。

沈伐和卫衡也连忙快步往后院行去。

等二人挤到后院的人群最前方时,就见到黄瑾抱着双臂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一块墓碑,几名东厂番子正围着坟包下铲如飞的挖开坟包。

眼见沈伐前来,黄瑾还笑吟吟的询问道:“沈指挥使不是说……查不到杨二郎出身吗?这不就有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着墓碑,大有种旗开得胜的运筹帷幄之感!

沈伐疑惑的盯着墓碑上那一个个分支清晰“杨”姓名字往下看……字都是简体字,让从未见过这种清爽的写法,但这一点儿都不妨碍他认得字。

终于在墓碑分支的最下一排,沈伐找到了杨戈的名字——二房长子,上边还有一个姐姐杨弋,下边还有一个弟弟杨戋。

找到杨戈名字的一瞬间,沈伐的心跳就陡然加快,浑身上下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种不安感,在几名东厂番子“督主,墓是空的”的禀报声中,彻底拉爆!

空的?

衣冠冢都不是?

沈伐粗暴的推开周围的东厂番子们,挤到挖开的坟包前往里一看,就见坑里的确空无一物……连件衣裳都没有!

他头皮发麻的三步并作两步回到还在打量墓碑的黄瑾面前,抱拳道:“督主好手段,下官心服口服,既然督主已经找到线索,下官就不抢督主的风头了,后边你我两家各查各的,下官预祝督主马到功成、升棺发财!”

说完,他转身拉着同样头皮发麻的卫衡就走,越走越快,就像背后有狗在追。

黄瑾目送二人仓惶的背影远去,右眼皮也陡然跳了跳。

根据对手越高兴,自己就越倒霉的定律,他也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干了一件蠢事……

可过往政治斗争的经验又告诉他,眼下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

“一群前怕狼、后怕虎的无能之辈!”

他自我安慰似的大骂了一句,扭头大喝道:“继续搜,给本督主掘地三尺!”

“来啊,将墓志铭拓印下来,发往十四省户部清吏司,给杂家将杨家一族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