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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泠还挺失望。

但是谢衡之又一道目光扫过来?,她立刻转头往床上去,谢衡之也紧随其后去更衣。

当真只是一顿念叨么?

那谢衡之为何一副遭受了百般蹂躏的模样。

亦泠好奇又不敢问,回头觑他一眼,隐隐感觉他还臭着脸便没?敢多看。

但目光从他头上一晃而过的那一瞬……

亦泠忽然?顿住脚步,凝神片刻,缓缓将头转了回去。

此时两人正好行至榻边挑杆灯下。

一灯如豆,谢衡之发髻上的金簪却格外显眼。

“这?、这?簪子怎么在你?头上?”

不用多问,亦泠说出这?话的当即谢衡之便反应过来?——

他今晨会错意了。

这?支簪子不是送给他的。

果然?,下一刻亦泠便说:“这?是太子妃要送给太子殿下的生辰贺礼,你?怎么给拿去了!”

谢衡之:“……”

会错意就罢了,还在人正主面前显摆。

眼前的女人不会知道,谢衡之风光了这?么多年,最丢人的时刻莫过于现在。

“晨间天色暗,拿错了。”

他将发簪拔下来?的动作似不经意,随手扔到一旁的案几上的响动却暴露了他心里那点儿莫名的恼怒。

这?动作可?把亦泠吓坏了,连忙倾身去捡。

小心翼翼捧起太子妃的发簪同时,谢衡之也瞧见她手里还握着另外一支几乎一样的发簪。

自然?也是男子之物。

“那你?手里那支呢?”

他眯了眯眼,“又是准备送给谁的?”

亦泠是经历过生死关头的人,对危险的气息格外敏锐。

谢衡之这?么一问,她就知道自己不能乱答。

该不会又疑心她与别的男子有染了吧?

想?到上回被疑心的险境,亦泠僵着背脊,脱口?便道:“自、自然?是送给你?的。”

-

“今日谢夫人将周阁老的侄孙打了个?半死。”

太子夜里回到东宫时,沈舒方难得没?钻研她那些诗书,而是与自己的乳娘围着炭火窃窃私语着什么。

见太子进?来?,乳娘立刻退下,沈舒方则连忙问他:“殿下听说了吗?”

太子点点头,并未多言。

待他沐浴更衣出来?,沈舒方的兴致还未消退,又接着刚刚的话题说道:“那周兴怀平日里仗着周阁老的脸面在上京为非作歹,可?算有人能给他一个?教训了!”

太子坐到沈舒方跟前,对这?些话题似是不感兴趣,却还是接话道:“你?怎知定是周兴怀的错?”

“这?还需要想?吗?”沈舒方道,“谢夫人才冠天下又人品贵重,难不成还能是她的错?”

倨傲地?说完这?一番话,沈舒方一抬眼,和太子四目一对上,莫名有些失神。

成婚两年多,两人甚少有这?样安安静静相对而坐的时候。

太子通常沉默寡言一人独处,她的性子也不允许她主动去讨好邀宠。

毕竟是未来?的帝后。

沈舒方早就想?明白?了,求不得举案齐眉,能维持相敬如宾便足够了。

只是前些日子太子从蜀地?回京竟然?也没?告知她一声,沈舒方着实生了回气。

这?不是打她这?个?太子妃的脸吗?

于是她索性搬去了侧殿,日日冷脸相对,好让太子知道她这?个?正妻也不是好欺负的。

好在太子终于在这?几日良心发现,不仅送了她许多喜爱之物,还……

到底还要一同生活一辈子,沈舒方也不是不给人台阶下的人。

既然?太子有意求和,她应该在他生辰之日有所表示。

普通俗物他不缺,倒是这?发簪……

其实他也不缺,只是沈舒方实在不知该送些什么,只好亲自设计了花样,交由内务司打造。

待拿到了成品,沈舒方又觉得簪柄太素,得加点儿什么纹饰。

在这?方面,沈舒方的心思?向来?不够精巧,光是设计那莲瓣都足够她费神的,只好求助亦泠。

沈舒方的思?绪跑得远,太子自然?不知她在想?什么。

失神片刻,意识回笼,他才接话道:“嗯,这?回是周家有错在先。”

“有错在先”是个?极微妙的说法,沈舒方连忙凑近问:“那谢夫人可?会被为难?”

“不会。”

太子淡淡地?说,“有瑾玄在。”

沈舒方原本心里有些瞧不上谢衡之的,此人既无文人风骨,又非吏维良臣,不明白?商大才女喜欢他什么。

但听太子这?么说,沈舒方便觉得此人也有几分可?取之处,至少该他担起的责任都一力承担了。

她还想?再细问一番,抬起头,却见太子的目光还落在她脸上。

沈舒方也不知怎的,太子今日总是这?样看着她。

眼神说不上含情?脉脉,甚至还有几分落寞与哀愁,仿佛他们下一刻就要合离似的。

“那……”沈舒方有些不自在,声音也变小了,“周阁老会不会……唔。”

话未说完,太子突然?欺身过来?,堵住了她的双唇。

“不说这?些了。”

岁暮天寒,连月色都格外凄冷。

东宫寝殿的罗帷里却热潮涌动。床上的绫罗软缎被浸得湿漉漉,沈舒方亦软弱无骨地?抓着帷帐,咬紧牙关不出声。

对于太子近日一反常态的频繁房事,她心里觉得不对劲,理当抗拒,却输给了身体的本能。

激荡之时,她的手指插进?太子的发丝间,还迷迷糊糊地?想?着,等?亦泠帮她完善了镌刻纹饰,不知是否能造出一只举世无双的发簪。

-

半夜,谢府。

更深人静,整个?阒然?无声,唯有与谢衡之同床的亦泠翻来?覆去睡不着,仿若在思?忖什么民?生国计。

两人之间虽隔得远,谢衡之却也被吵醒了数次。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他沉声道:“你?还不睡?”

亦泠没?想?到谢衡之居然?也还醒着,愣了片刻,才说:“我晚膳后睡了两个?多时辰,不困。”

“而我,”

谢衡之说:“一个?时辰后便要进?宫上朝。”

亦泠:“……哦。”

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就在谢衡之以为她终于消停时,又听她冷不丁问:“今日那簪子,你?觉得怎么样?”

谢衡之:“……”

竟是为了这?个?半夜不睡觉。

他默了默,才说:“还行。”

“我觉得簪柄还是素了点儿。”亦泠想?了想?,谢衡之毕竟是状元,不如参考参考他的想?法,“你?喜欢什么纹饰?”

“我向来?不在意这?些。”

虽这?么说着,谢衡之还是给了一些点子,“螺旋纹吧。”

“太俗了。”

亦泠说,“我爹那个?年纪的男人都不喜欢螺旋纹了呢。”

谢衡之:“……”

见她如此用心,谢衡之也不忍再敷衍。

侧过身,在夜里看着她的双眼说道:“我平日里喜欢竹节纹,但这?只金簪的簪头是莲瓣,或饰以螭虎纹更为相配。”

“螭虎纹?”

亦泠认真皱着眉思?索半晌后,摇头道,“不行不行,宫里肯定见多了螭虎纹,太子殿下不会喜欢的。”

谢衡之:“?”

亦泠自顾自嘀咕道:“太子妃娘娘将如此重任交给我,我可?不能辜负了她。”

谢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