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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俊把他的一些想法给我说了,以前我还真没有去思考这样的风险,但今天高俊把这一席话说完,我心里也感觉到有点奇怪。

“高副县长,那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让银行先以没有这么多现金为由,暂时的缓上几天,我们再观察一下对方的情况。”

“这样也好,毕竟,这家公司刚到我们这边投资,就提出要贷款的事情,确实有点让人费解,他们公司的资金周转不过来,这也太巧合了一点。”

“是啊,就是太巧合,贷款的事情来得太急了,让我心里有点不安,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高副县长,这事情你秘密的给银行透风一下,但这事情不能让对方公司知道,会影响到了我们双方的合作,你去把这个事情办了吧。”

“好,宋县长,我就先去忙这事情了。除了跟宋县长谈了这想法,我没和其他任何一个人提起这样的顾虑。”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件事情你办得很好。”

高俊离开了我的办公室,我的心情却乱了,在想着高副县长的这个担忧,是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太多了。一家公司在我们云岭县来建厂,要贷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高副县长为什么会心里觉得这件事情不安呢。我想着,也开始思考这样一个问题。

要到下班的时候,晴儿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我心想,中午的时候我才和晴儿打过电话的,要是没什么事情,晴儿怎么会在没有下班之前又给我打来电话呢。

我接了电话,问道:“晴儿,有事吗?”

“三喜,你们对这家新宏利投资公司进行了实地的考察过吗?”

“我们通过一些途径了解了一下,在广东有这样一家集团公司,是做农业行业的。而且,这个项目的投资,是我们县房管局局长江明的朋友介绍的客人,县招商局这边也就没有去广东进行实地考察。晴儿,怎么啦?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呢?”

“那我问你,上次来你们公司考虑,和这次来签合同的人,叫什么名字?”

“彭高峰,是这家集团公司的副总裁,两次他都来了我们云岭县。”

“我找广东那边的一个官场上的朋友帮我调查过了,是有这么一家新宏利集团公司,规模还很大。可是,这家公司里肯定就没有一个人叫彭高峰的,你是不是弄错对方的姓名了?”

“怎么会呢,他的名片上面,还有他的下属都叫他彭总,不会错啊。”

“三喜,我怀疑这件事情有点古怪,你们小心点,这人是不是骗子。”

“骗子?”

“对,很有可能。这家公司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彭高峰的人。不管他们是不是骗子,你们自己要当心一点,趁着现在还没有出现大事,先摸清楚对方的底细。”

“晴儿,谢谢你给我的这个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晴儿的这个电话,犹如一棒打在了我的头上,让我吃惊,又很诧异。难道,晴儿说的这个情况,是真实的吗,我真有点不敢去相信。骗子?这些人会是骗子?我联想到刚才高副县长提出的担忧,觉得这家公司刚来我们云岭县投资,就提出要在当地银行贷款的事情,会想一下这里面的问题,似乎真有一点不对的地方。

我赶紧给高副县长打了电话,把我掌握到的情况给高副县长说了,让他采取措施,千万不要让银行急着把贷款放给他们。同时,让高副县长又给县公安局的人打电话,密切注意对方几个工作人员的行踪。

事情来得突然,又有点让人不可思议,我简直就不敢相信。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在云岭这边就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把我的颜面都给丢尽了。

可是,这件事情不管是真是假,都必须要调查清楚。好在现在我们县上没有承受什么损失,真要是银行的这一笔贷款被他们给贷走了,很有可能用的都是一些假材料,这会让我们当地银行承受多大的损失呢。

第二天,我又接到汇报,说这家公司的负责人又找了银行,提出让银行尽快放贷的事情,银行继续以资金还没有凑足为由,暂时没给对方放贷。

中午,我接到了彭高峰的电话,我努力的镇定着,想听听这人到底还会唱什么戏。

“彭总,你好,我们上次见面之后,又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啊,彭总回公司之后,一切都还好吧。”

“谢谢宋县长的关心,我还好。宋县长,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个忙啊,我们这边各个分公司的财务都是独立核算的,茶叶公司最近的资金有点紧张,在你们云岭县建厂这段时间所需要的资金,看你们当地银行能不能支持一下呢。”

“彭总,关于贷款的事情,你们在云岭这边的工作人员已经给我们银行的人员取得联系了。只是,银行要放贷,肯定要先调查清楚借贷人的真实情况,这也是他们银行的工作需要,要控制贷款风险吗。具体的工作,银行会按照程序去办,我已经给银行的领导说了,要尽力的去支持我们云岭县的经济建设,你们来云岭县建厂,也是我们经济建设的一个重要部分,我们怎么能不支持呢,对吧。除非,有人想要设局骗银行的贷款,那我们是一定不会放贷。”

“宋县长怎么突然说这些呢,难道,宋县长对我们的身份表示怀疑吗。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怎么能够合作呢,看来,我们集团到你们云岭县投资建厂,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宋县长对我们集团公司的势力有所怀疑,或者是怀疑我个人,你们可以派人到我们集团公司进行考察。要不然,我们就没有必要进行投资下去了。”

“彭总别生气,银行办事就是这样的,就算是我个人去贷款,也需要我提供相应的手续,才会办理。何况,你们这次要贷的一笔资金也大,不是几千几万的小数额,他们自然会谨慎一些。不过,彭总你放心,我会给银行打一个招呼,看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给你们公司放贷出来。”

“好,希望这件事情不会影响了我们双方的合作。”

“一定不会,我们云岭县还是十分重视这次投资,彭总,那你就等我们这边银行的好消息。”

我挂断了彭高峰的电话,这人对我的这种试探,有点生气。我估计,如果彭高峰真的是骗子的话,我试探的这些话,可能让他产生了怀疑,知道我们县政府已经摸清楚了他们的身份。

虽然这件事情还没有定论,但晴儿给我的这个信息,已经打乱了我的心绪,让我有点受到打击。我不敢去想这最后的结果,真要是晴儿说的那样,我该拿什么脸面去见云岭的官员,还有云岭县的百姓。

政府被一群骗子给骗了,多么搞笑,多么的讽刺。我作为县长,是这次招商引资的带头人,是决策者,这次的事情和我脱离不了关系。

晴儿的提醒是对我,我年轻了,做事情有点想出风头,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取得好的政绩。这些,是促进我茫然去招商引资的结果,我把心思都放在了招商引资上面。广东这帮投资上愿意来我们云岭县投资,看上去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加上是朋友介绍的投资商,我们怎么会去产生怀疑。

怪就怪我自己,对这次的招商工作太粗心了一点,太急功近利了一些,才会犯了这种大意的错误。

也可能是我头一天晚上给彭高峰打的这个电话,泄露了我们在怀疑的情况,第二天一早,他们公司在云岭的几个工作人员就逃离了云岭县。当公安局的人去他们租下的办公室调查的事情,发现门已经锁上,人已经不见了。

我接到何局长给我汇报的情况,说是对方人员已经从云岭消失,已经没有了踪迹。何强在电话中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新宏利的工作人员怎么会突然从云岭县撤离呢,他们不是要在云岭县投资建厂吗。

何强是我在云岭的朋友,工作上面我们也同一战线,他很支持我的工作。尽管这事情说出去让我有点很没有面子,但我还是把情况的真实性告诉了何强。

我对何强说,根据我下来之后进行调查,发现广东过来的这几个投资商,其实并不是新宏利集团的工作人员,他们只是假冒新宏利工作人员的一帮骗子。这群骗子,以彭高峰为主,我估计这彭高峰的名字也可能是假的。在云岭这边的几个工作人员可能是得到了我们在怀疑他们身份的消息之后,趁机的溜出了云岭县。

何强没有参与这次的招商引资,也不清楚内幕,听了我的话,他有点不解的问。

“这些人已经到云岭来投资建厂了,他们是骗子的话,到底想要骗什么呢,花费这么大的周章。”

“以前我也没猜到他们会是一群骗子,完全看不出来,因为他们来我们县里投资,这是好事,会有什么可以骗的呢,得到好处的只会是我们云岭县。后来,他们要求在云岭县贷款,作为临时的周转资金,这让我开始产生了怀疑。一家大集团公司来一个地方投资,刚开始建厂筹备公司,自己还没有投多少钱进来,就想着开始贷款,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的真实性。所以,我的朋友帮我在广东调查了一下,才知道这家公司没有叫彭高峰的人。”

“这些骗子还真是聪明啊,不怕花费这么大的动作,慢慢的引我们上钩。原来,他们是想骗银行的贷款,一旦银行把钱贷给他们,这些人就会拿着钱消失。”

“是的,我们只关心投资的事情了,他们就是利用了这一点,觉得我们为了想把这个项目开发出来,一定会放松贷款的审查,他们就会轻易的从银行贷款,用假的身份和公司材料也可能骗过银行工作人员。”

“是啊,我们云岭县很重视这次的招商引资,对投资上在政策上面给予大力的方便。他们想要从银行贷款,银行也会严格审查就会放款。如此一来,这些骗子就正好骗了银行的贷款逃跑。宋县长,我估计这几个工作人员还没有到平南,要不是让平南市公安局协助拦截他们?”

“算了,让他们去吧,好在我们县也没受什么损失。”

“我明白,宋县长,那就这样吧。如果需要我们县公安局出面的,你给我打电话。”

何强说的情况,我也知道,这些人就算是想逃,也会先逃去岭南市。只要让岭南市公安局的同志在车站进行拦截,很有可能把他们抓获。但我不想让这件事情闹的满城风雨,闹的让云岭县和岭南市都人人皆知。

就招商引资这件事情,我已经在云岭县的官场上闹了一个笑话出来,这下,有人会说我这县长当得太没有水平了,一个县政府都让一帮骗子骗了。

正在修建施工的厂房区,工人们早上到了工地上之后,发现没有了管理人员,也没人安排他们该做一些什么工作,他们感到好奇,就派人到了县政府。

工人们对建筑施工的负责单位不熟悉,他们能够想到的就是县政府,我让高副县长出去解决了这件事情,由政府开给工人们这几天的工资,工地停工。

给高俊打完电话,我很疲惫的靠在了椅子上面,心也累了。这件事情,让我在自己年轻的仕途上栽了一个跟斗,我的大胆和贸然想要建立政绩的心情让我犯了这样一个错误。

我的激进,把我陷入了这一场骗局里,我愧对着云岭县的每一位官员,愧对云岭县的茶农。我给了他们期望,而如今,这场骗局,又让他们失去了希望。

从政这几年来,我没有遭受过这样大的打击,真想从这楼下跳下去,不用再去承受着身边同事们带来的压力。我是一个县长,却犯了这样一个错误,叫我今后怎么去面对着云岭的大小官员。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我听见了,但没有出声,装着什么都没听见。

门被推开,是简秘书,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走了进来。我相信,简秘书清楚我此刻的心情,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比死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