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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江少言的位置◎

两人寒暄而过,郑璧月便冷静下来,走了回去,站到李归玉身边,同李归玉说了什么。

李归玉看了洛婉清一眼,便收回目光。

他知道郑璧月怕什么。

这个人太像了。

连方才那个笑容,都像极了洛婉清。

不过本身就是精心培养的赝品,再像他都不奇怪。

他的小姐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有这么一身好武艺,和那如利刃一样的眼神。

之前不过是为了套谢恒到芳菲阁和她逢场作戏,假装对这个赝品多在乎。

但小姐永远是小姐,赝品永远是赝品。

假的,除了死没有任何意义。

李归玉心中翻涌杀意,抬手摸了摸手上玉扳指,神色不变。

洛婉清远远瞧着两人,确认了身份,也懒得再多给他们一个眼神,便四处张望。

两人身边站着一位中年人,他时不时和郑璧月说说话,应当就是郑璧月的父亲,刑部尚书郑平生。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紫衣宦官,洛婉清感觉昨夜似乎隐约间见过他,想来会站在这里,应当是昨夜奉命搜查的中御府大监杨淳。

洛婉清把人梳理了一遍,便等来御书房内的召唤,她由太监引路进了内殿,低着头叩首,恭敬道:“卑职柳惜娘,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吧。”一个中年人慈爱的声音传来,“你身上有伤,恒儿同我说过了,昨夜你护驾有功,赐座吧。”

洛婉清闻言,不敢抬头,由侍女扶着起身,坐到了带到了带着软垫的椅子上。

座上皇帝李宗见状不由得笑起来,转头看了一旁坐着的谢恒,笑道:“你这监察司终于来了个规矩人。”

谢恒看了低头坐得端正的洛婉清一眼,她是普通闺阁女子的坐法,只沾了椅子一点边,坐得端端正正,江湖上倒少有这么规矩的。

谢恒莞尔一笑,应声道:“她是个胆小的。”

李宗闻言,摆手笑起来,转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文书,只道:“你们监察司哪儿有胆小的?更何况这还是个贩盐的死囚吧?”

洛婉清闻言一凛,李宗却没有多加计较,直接道:“昨夜怎么回事,说说。”

李宗说话很温和,全然不像一位帝王,洛婉清按着谢恒的说法说,他时不时问上一两句,等洛婉清说完,他便陷入沉思,轻声道:“这么说……你是不知道是谁刺杀太子了?”

“卑职不知。”

洛婉清垂下眼眸,不明白李宗为何完全不疑监察司。

李宗点头,随后道:“太子受了伤,伤上有毒,至今还未清醒,若当真如你所说,等他醒了,朕叫他来同你道谢。”

“这是卑职应做的,不敢居功。”

“该赏就赏,不然谁为朕做事?”

李宗笑起来,随后抬头看向门外,语气淡了几分:“叫三殿下和郑尚书,还有璧月进来吧。”

洛婉清闻言,抬眸看去,就见李归玉同郑平生、郑璧月一起走了进来。

听李宗的口吻,明显是对郑璧月颇为亲近,似如长辈。

洛婉清心中分析所有信息,看三人跪地行礼。

李宗先点了李归玉,淡道:“归玉,你来说说吧,”李宗低头抚摸着玉玺,“你上报说怀疑监察司对太子图谋不轨,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收到了别人送到门口的信。”

李归玉恭敬开口,旁边人立刻呈上一张纸条,纸条端到桌面,李宗看了一眼内容,抬头道:“知道是谁送的吗?”

“儿臣不知。”

“不知你就往宫里送消息?”李宗笑起来,“朕怎么不知你是如此草率的脾气?”

“儿臣心系太子殿下,不敢有半点冒失。”

“这么关心太子,你一身好武艺,还不去芳菲阁救人?”李宗言语锐利,李归玉面色不动。

“儿臣不敢去。”

“有何不敢?”

“儿臣收到消息,立刻通知宫中,为了避嫌特意去尚书府,如此尚被怀疑,儿臣若在当场,此事说不清。”李归玉似是心灰意冷,语气平淡。

李宗见状,抚摸着玉玺动作一顿。

李归玉不辩解,不多言,但正是这样的态度,配合着他萧瑟神态,竟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李宗沉默片刻,转头看向谢恒:“恒儿,你又为何说怀疑是归玉刺杀太子?”

“回禀陛下,”谢恒平静道,“因为微臣亲眼看见了一位与三殿下极为相似之人,故而说‘疑似’上报。今日监察司在现场勘察,凶手遗留的痕迹,也与三殿下武学路数一致。”

有痕迹,虽然不是铁证,但也比一群人的话要有分量。

李宗沉默不言,似是思考,静默之间,外面突然传来喧哗之声。

所有人抬眸看去,洛婉清便见一个女子,穿着金线绣凤宫装,头顶金冠,冷着脸领着人,气势汹汹踏入殿中。

她似乎是气急了,进入殿内,沉默着朝着李宗行了个礼。

李宗一愣,随后道:“皇后,你怎么……”

话没说完,皇后便转身回头,猛地一耳光狠狠扇在李归玉脸上!

李归玉平静受了这一巴掌,皇后含泪回头,盯着李宗:“陛下,你怎还让这个逆子在此?”

李宗脸色有些难看,谢恒垂眸,低头拨弄着手腕上千机珠链。

洛婉清注视着这一切,就见皇后指着李归玉,咬牙切齿道:“太子是他亲弟弟,他都下得去手,如此狼心狗肺之徒,陛下不将他即刻扔入诏狱,还等什么?!”

“皇后。”

李宗冷着声:“事情还不确定。”

“审审不就确定了吗?!”

皇后盯着李宗,提醒:“陛下,那是太子!他连太子都敢动,还有何不敢?如此滔天大罪,陛下连过刑都不愿,怎能让我一个母亲安心?”

这话让李宗动作微顿,所有人都察觉李宗意动,旁边郑璧月闻言,忙道:“不,陛下,三殿下是冤枉的,昨夜他一直在郑府,我可以……”

“闭嘴!”

郑平生喝住郑璧月,但所有人都能听出来,郑璧月是打算用她的清誉作保。

郑璧月被郑平生叱喝,便安静下来,满怀歉意看了李归玉一眼。

两方僵持不下,李归玉轻声一笑,抬眼看向皇后。

“母后,”李归玉平静看着她,“七弟是您的孩子,我不是吗?”

皇后一顿,随后转头看他,眼中全是失望:“你是,所以母妃才更为失望。”

李归玉闻言,苦笑出声,随后叩首在地,恭敬道:“父皇,既然如此,还请父皇将儿臣下狱,过刑重审吧。”

听到这话,李宗抬眸看他,此时此刻,若是有外人在场,见得李归玉姿态,怕是无不可怜。

皇后恨恨看着他,捏起拳头。

李归玉平静叩首在地,李宗想了一会儿,似在犹豫。

隔了许久,谢恒淡淡出声:“陛下。”

李宗转眸看去,谢恒抬眸,认真道:“不如密审罢?此事就我们在场之人知晓,审一审,”谢恒抬眸,看向皇后,“以安娘娘爱子之心。”

听到这话,皇后神色锐利,李宗却似是解决了心上大患,点头道:“密审不错。那就由……”

李宗迟疑,看了周遭一圈。

密审,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谁来审?

中御府?

那毕竟是宦官,他们管的都是内宫之事,鲜少有刑讯大臣的经验,下手根本没个轻重,而且不知有多少皇后的人在里面,去了中御府,怕是活不出来。

刑部?

那是李归玉的未来岳丈,且不说皇后同不同意,李宗自己都觉得不妥。

御史台?

送过去,又多一批人知道,而且那是皇后的本家,进去了,李归玉怕也出不来。

唯一他能信的,竟只剩下一个牵扯其中的监察司。

监察司虽然涉案,但谢恒和李归玉无冤无仇,甚至于,他和李归玉本该是一个立场,他却还愿意检举李归玉。而且他们相比中御府,谢恒下手有底,不会让李归玉出事。

最重要的是,谢恒是他的人。

李宗略一思索,便有了结果。

“那就由监察司密审吧。”

“陛下!”听到这话,皇后立刻皱起眉头,“监察司本就是涉案之人,为何不让中御府审案?”

“皇后,”李宗抬眸,淡道,“适可而止。”

皇后面色一僵,李宗转头看向谢恒,认真道:“好好审,明白么?”

谢恒瞬间明了了李宗的意思,起身行礼,恭敬道:“微臣明白。”

听到这话,洛婉清忍不住抬眼看向谢恒。

来得路上他就说,若能把李归玉弄进监察司,就把他交给她审,如今竟然当真如他所说,由皇后出面,将李归玉弄进监察司了?

他怎么做到的?

洛婉清心生疑惑,却不敢说话,侍卫上前来打算带走李归玉,这时郑璧月突然上前,一把拉开侍卫,急道:“陛下,在这么多人,您为何只罚三殿下?”

所有人一起看去,就见郑璧月急急抬头,正要说什么,便迎上谢恒冰冷平淡的目光。

郑璧月声音一顿,不敢再看谢恒,但她似又不甘心,随即想起一旁安静坐着的洛婉清,将目光迅速挪到洛婉清身上,咬牙道:“她呢?!”

李宗眉头微皱,就听郑璧月指着洛婉清道:“她劫持太子,陛下,您连她都放过,”郑璧月面露凄色,“就不能放过三殿下吗?”

“壁月。”

闻言,李归玉冷眼看过去,似是警告:“不必多言。”

然而郑璧月明显没有听进去,她惶惶提声:“陛下!”

只是不等她再说些什么,洛婉清便轻声道:“这位小姐知道得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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