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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昨晚电话里的那点子不快,心知肚明,现下,冯纪衡也主动示好,“他那是昨晚疯晚了,从小到大都这样,双休天不要人喊,一到上学天准起不来。”

冯镜衡手里抛一个青橘玩,不动声色投一眼老大,随即,慢怠地笑,“还真不是。我是一早上被虞老板的电话粥给煲饱了。”

他们的亲妈,姓虞,名字一般化,有个那个时代的草率与重男轻女,叫小年。虞女士也不爱交代自己这个轻飘飘的名字,冯镜衡听说那会儿外公还要给她取虞小干呢。就安慰亲妈,算了算了,小年比小干好听多了。再大些,他就调侃亲妈是虞老板,说这样大气也符合身份。

老头听老二这么说,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意思。妻子那头一门心思地想着老二去和袁家来往,说袁家干部家庭,知识分子,独生女的芳岁更是死心塌地地相中冯镜衡。主要妻子也相中芳岁的性情,说话慢条斯理,见人三分笑,待人接物也随和。说老二这个暴脾气,不能再找个脾气犟的了。妻子这么朝老冯念叨着,说这一回无论如何不能由着他,谈朋友归谈朋友,结婚过日子,天天鸡飞狗跳的谁受得了。还有啊,这一回我说什么都不肯再找个门不当户不对的。我不去沾别人的,但也决不肯任何人再算计到我头上。

冯钊明听着妻子这么着急上火的样子,一时也没敢吭声,只想着软化点矛盾,你自己生的儿子,你不晓得他?他能听你的?他那一身恨不得一百吨的反骨!

妻子也跟着反骨起来了,那就听他的!?人家芳岁有什么不好,模样家世学历性情,哪一样配他不够,啊!由着他去找,我还不知道你们男人的德性,全凭一时上头,低眉顺目迁就你的,清高冷淡和你对着干的!你的这两个儿子这辈子就这点出息了!

冯钊明不敢惹这个时候的妻子,更不敢多嘴什么,要是给老二搅和黄了,他当真要翻天的!

但是私心论,栗家女儿,怎么也不输袁家的吧。

这一早,冯母就跟老二说袁家那头的事,冯镜衡给一口回绝了,“我不喜欢那样的。跟你明说了。”

“那你喜欢哪样的啊?”

“虞老板,你别管我喜欢哪样的,我再声明一点,别给我张罗。说句难听的,你就是给我娶回来,也跟我无关,我不是吓唬你啊!”

冯母气得骂他反骨头,也反过来威胁他,“你大哥已经作死在前头,你再找这样的人家,老二,我跟你讲,想让我再捏着鼻子认,难!”

冯镜衡在开车,不想一大早上就吵吵,吊儿郎当的口吻,“随便吧,我早说过的,你目前的婆媳关系是你儿媳妇忍让你,并不意味着你处处对,明白吗?我之前帮着朱青说话,是纯粹好打抱不平,现在我忙自己还忙不过来呢。至于你说的,认不认,嗯,到时候再说吧,也没哪条法律规定,婆媳一定要见面不是!”

“老二,你说的这是人话吗?啊!”

“当然是啊。我到今天也一直很客观地跟你争辩一个道理,你看不上朱家是事实,我不否认。但是,朱家女儿是你大儿子点头娶的。即便奉子成婚,也是你儿子愿意的。这里头真要有个罪魁祸首,绝对不是人家朱家女儿,懂吗?”

“老二你在拐弯抹角地说什么?”

“说冤有头债有主。说你那对宝贝的孙子,你难不成想着去母留子了,啊?”

“放屁。你把我想成什么了,谁家结婚是奔着离婚去的!”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不去管你和你大儿媳的事了,爱咋咋地,反过来,你对你大儿媳的偏见也别祸连到旁人。虞老板,我跟你讲,哪天我愿意点头结婚了,自然也是奔着娶妻生子去的,我很有信心,我生出来的孩子绝对不比你那的家宁宝贝差,啊!”

什么跟什么啊。冯母直到被老二挂断电话,都是懵得一塌糊涂,她找他说什么来着,他又说了些什么!

眼下,冯镜衡提到早上被亲妈催婚的事,对面冯纪衡问老二意思,“不满意袁家?”

冯镜衡没作声。

老大这才意识到,昨晚那话,说得老二吃心了。于是,当着父亲的面,冯纪衡坦坦荡荡,“朱青也就那么一说,我们不知道旁人,还不知道你,谁被算计了你老二也不会!”

老头居中,并不参与他们弟兄俩的机锋。也是想看看老二的态度。

说实在话,娶袁家,才是皆大欢喜。但是冯钊明太知道他这个二小了,皆大欢喜这种事在他那儿,约等于一定有人委曲求全。老二打小就有一套自己的唱词,委屈自己不就是窝囊废!

右副手上的人,迟迟不表态。直到准备撤早餐,换茶点咖啡,预备着开会谈事了,冯镜衡始终手里握一青橘,仿佛前头的不开怀都不存在,只懒懒散散坐正身子,朝老头也朝老大,“满意这种事,单方面那就叫白瞎、自作多情!”

“我满意谁,用得着我满意嘛。袁主任要是知道我这么不乐意,一屁股给我踹到下水道去了,谁家女儿不是宝不是贝啊!将来家家到了出嫁的年纪看上什么人,你们恐怕就知道养女儿的心情了。”

冯镜衡说这话,一是点老大,二则也是讥讽老头,哼,口头漂亮账说得多好听啊,结果,妻子狂风大作的一言堂,老头愣是个屁也没放。

冯钊明看得出老二对他的怨气了,会议即将要开始,老头也摆他董事长的谱,又是在老大面前,得顾忌着他岳家的颜面,并没有多表赞栗家。“你看我干嘛,家里那些事,我能说多少,我又能说什么。你妈那个脾气,我跟你讲,你跟她对着干,不如去服个软,直中取不如曲中求。”

冯镜衡一副去你的吧,你们一个个的,都惧内去吧!想让我去服软,想都不要想。再说了,我服个哪门子软,我相中的什么时候比你们看上的差了!爱谁谁去吧!

茶话会告一段落,议程正式开始。

轮到冯镜衡上去发言手头上项目要修改参数的船身数据,他起身去投影幕那讲解,等到他分析完再归座的时候,原先他搁在桌案上的一只青橘到了老头手上,已经被听会不必开口的冯钊明剥了,吃了一大半了!

橘子的主人,一把夺回头,“操,冯董,您没事吧!”

直到会议结束,冯家父子的口水仗都没消停,老头怪老二,一个橘子而已,我看你拿在手里碍眼,我给你吃了眼不见为净。

老二:上了年纪的人给我忌忌口。别什么都馋,是你的嘛就吃,问过我了嘛。啊!

这一大早上的,就没一件事顺心。会议记录签名表递到冯镜衡手边了,他才要拾笔签字的时候,手机打旋震了下,跳出连续两条微信——

栗.:我今晚有事,恐怕不能去看猫了,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能不能叫孔颖去一趟。

栗.:你如果同意的话,可不可以给孔颖一个临时访问门禁码。

冯镜衡左手在会议记录上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右手拾起手机预备散会。

临走前,他把那个霍霍得差不多的橘子索性塞回给老头了,“喏,吃完,别浪费。”

随即,转身出会议室,等着电梯来的档口,冯镜衡回复对方:

不可以。

有什么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