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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清圆才不理他,“可是你留下她了,人家也兢兢业业过了试用期了。”

“嗯。托你的福。”

“你少来,我是说要认真看到人家的工作和态度。”

“你也少来,你还要为了个外人和我嘚啵嘚到什么时候!我要说什么的,全给你搅糊涂了!”

栗清圆不禁笑一声,冯镜衡在那头真的就像个老头子似的,死活想不起来他要说什么了。

想起来了,又被栗清圆抢白了,“你住在酒店?”

“嗯。虞家那一大家子,下饺子一样的人,我嫌烦。”

栗清圆顺理成章地问他,“那为什么说还要找东西吃,酒店不是现成的吗?”

“你爸说你时常没头脑真的是轻的。我是不是说我要饿死了,你也信啊!”

栗清圆想狠狠骂他的名字的,终究还是理智忍住了。

“我现在确实……”冯镜衡说了句什么,又没说完。

正巧孔颖洗漱回来,喊清圆洗澡。这才发现靠坐在一张阿勒夫耶办公椅上的栗清圆一脸难以掩饰的松弛并展颜。

这种展颜就像春天江南园林中式一步一景的鲜红与淡绿,风与光倾泻下来,比莫奈的油画还灵动、纯真。

这种不自知的情绪“兴奋剂”,无疑,就是恋爱的确诊症状。

孔颖吓唬沉默的羔羊,“栗老师待会又要来敲门了啊。”

栗清圆这才淡淡要提挂电话了,也应承下冯镜衡央托的事。

那头话没说完,也明明知道她是个多么刚烈的性子,听不得半句模棱两可的调情……可是,有些话他明明言其由衷,也发自肺腑。

冯镜衡不说,总觉得会错失良机,就好像他算准了,栗清圆的骄傲与涵养势必撑不过这“失联”的第三天。所以,她无论发什么内容给他,他都是照单全收的。他明明要的就是这样,她想得起他,也擅于利用他,最重要的,她无形之中把情绪垃圾投掷给了他。

栗清圆说要挂电话了,冯镜衡嗯一声,随即轻巧地试探,“这个周末忙么,你愿意过来看看虞家的花园酒店……”

他第二遭没说完,便被对方喊住,“不要。我这周很忙,挂了。”

冯镜衡被捂嘴般地切断通话,不禁笑了笑,心旌摇曳了许久,手机就这么搁在眉眼及鼻梁上,片刻,手机重新来电,他以为有人改变主意了,眯着眼接通,嗯一声,电话那头却是亲妈虞老板。

冯镜衡一句不想听,只说,这么晚了,给人打电话是个很不好的习惯。

冯母也一句不想听他啰嗦,告知他,袁家父母正好回宁波祭祖的,明天来补个吊唁礼,冯母说什么都要冯镜衡到场。

冯镜衡把刚才有人拒绝他的话学过来,“不要。我明天飞了,去船厂,老邬那里几摊子事等着我。供应商那里还有几个谈判和酒局。袁家去的是虞家,与我姓冯的无关,就这样。”

冯母借故说她心脏禁不起疼,要老二别招她了,“人家芳岁妈妈几回查点到你,你这回回不露面,说不过去,是不是!”

“我不露面自然有我不露面的道理。我有自己的事要忙,我一天要见多少人你不知道啊?我再说一遍,你喜欢人家女儿你自己娶,不必经过我。总归我不喜欢,你非要问个理由,就是不满意,处处不满意。”

冯镜衡在这说着呢,那头电话突然换人了,冯钊明夺过电话,口口声声骂老二,你妈还病着呢,你吵吵什么,让你来应付一下,你端得恨不得要抬起来,袁家你看不上,我倒要看看你自己相中个什么样的。就凭你,我不是小瞧你……

爷俩这双簧唱的。虞小年气得,挂电话前断断续续骂老冯,“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帮捂着你的老二啊,冯钊明你就和稀泥吧,天下男人全一个德性。你由着他再找个不对盘的人家,你和他们一块去过吧……”

*

次日,栗清圆和孔颖睡到日上三竿。

她们起来的时候,向女士已经走了。栗朝安今天有个公益的讲座,也早早出门了,饭桌上给她们留着早饭。栗老师特地留了字条,叮嘱豆浆热滚了再喝。

栗清圆今天的计划就是和师兄那边对换一下译稿,因为卢老师要求人物视角,两个助手互换男女身份再过一遍。

顺便去一趟里仁路那边。

栗清圆邀孔颖一起去,孔颖摇头,她今天有事,她中午还得赶回去替孔妈看门店。

于是,两个人吃过早午饭就从小区门口分手了。

她打车到公馆的时候,外头正值烈日最盛,去的路上她给冯镜衡发消息,问他简历的事,她如何联系对方呢?

冯镜衡回,你过去,我叫他在门口等。

他今天会动身从虞家走了,有点忙,冯镜衡却告诉栗清圆,有事给他打电话,微信会看的不及时的。

栗.:忙,接电话却不要紧吗?

冯镜衡:废话。只要我活着。顺便跟你科普一个热知识:电话只分想接不想接,不存在忙到没时间接电话。

栗.:……

冯镜衡:省略号什么,省略你过去那位给你灌输的错误思想?

栗清圆再次被他气着了,干脆反唇相讥:

栗.:你这么好奇他,我介绍你俩认识吧!

冯镜衡:栗清圆,你试试看!

栗清圆越战越勇,她不越界盘问他,某人倒是为所欲为且浑然不自省了。

栗.:他没给我灌输多少错误思想,他也没这个本事灌输到我。否则也不会成为前度了。你呢,冯先生的前度们呢?我想应该也都跟我一样吧。

冯镜衡哑火掉了,即刻推脱要上飞机了,忙,回聊。

栗清圆哼一声,收起手机。不自觉地叹道,别说,难怪某人随时随地爱发性情疯呢,这种不爽就叫出来的感觉真不错!

她从车里下来,一路走到小红楼东面的院门,一株高而阔的香樟树下,同样的地方,那个男生几乎看不出区别的穿着,来回在厚而凉的阴影下踱着步。

他耳上戴着的还是有线的耳机,一偏头,看见有人过来,顿住脚步,也第一时间摘掉了耳机。不远不近的距离,少年诚恳的样子犹如绅士摘帽的礼仪。

栗清圆今天心情不错,出门前特地选了套露肤度算是比较高的连衣裙。

郁金香的碎花底,V领,无袖的长裙。为了防晒,还是套了件对襟的薄衫外套。

她几步路过来,已经染了一层汗了。随即,很是随和地走过去朝久等的少年问:“等很久了?”

对方愣了愣,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栗清圆把冯镜衡的安排跟他说了,也请他一起进去。她走到门口,很是熟络地输入密码解锁的时候,想起什么,偏头来问跟在后面的人,“你叫什么名字,上回没听清。”

她微微甩头的时候,长发撩动一阵玫瑰与甜姜的香气。

少年解惑,“盛稀,繁盛的盛,稀少的稀。”

栗清圆不禁复述这两个字。然而,她的解读却另辟蹊径,“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