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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把你留在我每件外套上。【微修】◎

凌晨五六点的样子,栗清圆短暂地醒了一下,外面的雨并没有如冯镜衡说的那样,走了。

相反,如火如荼,如墨如烟。

这间主卧带着一片朝东朝南的筑高开放式鸟瞰阳台。木制的栈道上全是风雨斑驳的树叶与花瓣。

栗清圆擎着一把伞站在看台上,眺望这座庄园对面无穷无尽的山与林。甚至能听到松涛的声音,那成片的绿跌宕起来,像倒戈的战士,也像遇到猛虎而仓促收屏起飞逃离的孔雀身上那抹失真的羽。

时隔这么多年,栗清圆才真正发现,也许她一直没有变,她就是喜欢这样阴贽带着些破坏欲的美。

只是那时的她,只晓得躲雨,并不懂得,有人蹈在深海里,看落雨不过是场春天里的哭泣。

赏雨的人,最后把伞搁在阳台外。

擦干净脚重新爬进被子里时,睡得香甜的另一半只觉得有个冰疙瘩钻了进来,他闭着眼睛胡乱地摸了摸她,问她是掉进去马桶才爬上来,还是真的家已经被淹了。

栗清圆怪他说话真不中听,手脚冰凉,当他恒温的热水袋。

冯镜衡也不恼,只是嫌她脚太冰,她蹬在他腰腹上,他拿自己的手隔档,嘴上嫌弃着冷,掌心来给她捂。

他始终没有睁眼。太困了的缘故。

一直到两个人的温度过渡到一样了,冯镜衡才问了句,刚才干嘛去了?

栗清圆猫在被子里刷手机,探出头来告诉他一声,“外面还在下,今天不能出去了。”

“谁说的。”

她看他一眼。

冯镜衡依旧不睁眼,栗清圆干脆来手动叫他开眼,被玩弄的人不禁笑一声,他来挣脱她,口里喃喃,“只要不下刀子,都能出门。晴天有晴天的好,雨天有雨天的好。”

“比如?”

“比如重熙岛那次,不下雨,公众号就不会临时发顺延的紧急通知,我就不会临时起意要出岛。”

栗清圆再问他,“那如果没有岛上那一次呢?”

“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也许我不去找你,你也会来找我。”

夜里两个人闹到很晚才睡。冯镜衡的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然而,他的行踪一向备份给他的一助知道。杭天联络不上他,干脆就打了这里的座机。

冯镜衡起身出来接,说了没几句,便撂了听筒。

他再回房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上床。而是去洗漱,顺便问栗清圆早上要吃什么。

他还惦记着昨晚说的那个榨菜头。

栗清圆没什么胃口,她只想吃清淡的糯米粥。

然而,有人煮粥都未必上手。他洗漱过后,去淘米、放水,最后拿不准,甚至端着电锅胆过来,给床上的人检查,这样差不多吧。

栗清圆彻底没睡的念头了。要不怎么说自信的男人最迷人的,相反,笨拙的男人真的叫人提心吊胆。她多生怕他不小心给厨房闷声炸掉了。

她起来洗漱完毕,把他准备在电锅里的水米重新转移到铸铁锅里,开煤气用明火煲粥。

这样快且热滚过的粥也更有劲道。

栗清圆叮嘱他就这么看着,煮沸了,锅盖揭开,移出个三分之一的出气口,调小火慢熬。

她去把中午要吃的食材准备一下。

就在栗清圆去冰箱拿食材出来的时候,她瞥到的冯镜衡站在明火灶台前,不多言的样子,然而思绪是转动着的,仿佛被架着火熬的,不只是锅里的水与米。

察言观色的人这才试着问他,“杭天电话里说什么了?”

栗清圆昨晚便感知到他心情不大好,说是生意上的事,但他没有说的样子。栗清圆便也没有追问。她不知道她到底该不该问,女友的身份,自觉没资格过问涉及到他家族利益的事情,也不想多发表无用的主观意见。

然而,看着他心神不定的样子。栗清圆心里也不大舒坦,尽管他保证过陪她两天,但是如果叫他不得已地放弃什么决定或者利益,她宁愿他坚持自我吧。

将心比心。如果换作她,她也许也会两难。但是人是个很忘性的动物,有时候明明当下是自己的决定,时过境迁,他们就会逃避起来,逃避乃至避险的本能就是推卸责任,如果当初我不是为了你……

栗清圆很怕这样的罪名,这样的以爱之名。

冯镜衡专注地守着锅,出口的话像似宽慰她,“没什么大事。”

栗清圆把三文鱼和猪排搁到流理台上,轻描淡写地拆穿了他们,“没事他不会打到座机上找你。”

“嗯。他老头子今天过寿,想请我过去吃饭的。”

栗清圆一时沉默着。

冯镜衡笑着看她,来伸手摸她脸的时候,她不无骄矜地撇了下。三文鱼和猪排也暂时不想处理了,泡了杯热美式,便想去健身室里慢跑个二十分钟去了。

锅里的水煮滚开,看火的人一时不察,已经扑溢出来,冯镜衡手忙脚乱地揭开锅,再拧小了火。饶是如此,灶台上还是扑了一圈水渍。

厨房里,一时清香的糯米味。

栗清圆就这么隔岸观火着,等到灶台前的人勉强擦干净战场,她才慢悠悠来了句,“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

“人要去做自己擅长的事。”

栗清圆的二十分钟慢跑都没跑完,冯镜衡过来问她,那锅粥再煮一刻钟差不多了吧。

她可有可无地嗯一声。

门口的人,看着她运动完。从跑步机上下来,栗清圆实在跑不动了,两条腿灌铅般地重。

她往门口来的时候,问看粥的人,不去看着,待会又扑了怎么办。

笨拙的人一次失误经验足以总结出教训。他伸手来拦这一大早就不痛快甩脸子的人,拿手臂挡她,“谁招你了?”

“老天爷。”

冯镜衡笑着凑近她,“啊,原来我是你的老天爷啊。”

栗清圆手里还端着杯咖啡,不想同他嬉闹,“鬼天气已经够人烦的,你就别再烦了。”

冯镜衡夺过她的杯子,呷一口,最后随手搁边上的窗台沿上了,叫她空腹少喝这些,待会粥好了,先吃点热的顺顺。

“我自己会吃,不用你安排。”

“嗯。那个榨菜头留点给我。”

栗清圆听他这话,眉眼冷淡地投他一眼。

冯镜衡像似已经做好决定,或者,正如她说得那样,他要去做他擅长的事了。

“对不起,昨晚还说弹性办公。但是,老头那边临时有变,他今天要见一个预案的大客户。项目涉及一个地标商圈和一个文化中心,圆圆,我这段时间和老头闹了点矛盾,我没冲他低头,他便也什么进程也不亲自跟我讲了,凡事透过我助手。今天闹这么一出,也是给我下马威。山就在那,楼也会起,事情我不做,总会有人去做。”

栗清圆听明白了点什么,“和你昨晚说的生意有关?”

“不。那笔生意比起老头这个,杯水车薪。”

“那你去吧。”栗清圆毫无疑问。

冯镜衡看着她,“如果,我是说……”

“我不想你后悔,也不想承担你为了我而后悔的风险。冯镜衡,我从小就很鄙夷一些偶像剧或者小说里,为了和另一半能在同一个大学,什么最后一道大题会做而不做的桥段。简直可笑极了,这一点都不浪漫,甚至究极愚蠢。凡事读过书的人都该知道,你轻蔑命运的公允,就会被命运戏弄回头。”

“所以,当我被别人控诉精致利己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比起做绝对正确的事,也许绝不后悔才是成年人应有的态度。”

冯镜衡某一刻甚至可以遥想到多年以后,他们无端在某个商务研判席上遇到,某位栗姓译员小姐全程并不配合她的雇主,大家问起缘故,雇主承认彼此曾经交往过一阵。

栗小姐一定会云淡风轻来一句,是的,曾经过,但早已过去。翻篇不谈。

即便这样,他依旧要狠狠鄙夷那位姓季的,也确实,因为栗清圆注定不会成为谁的附属品,“大丈夫”卑劣地想拥有“小女人”的时候,她是不合格的。她绝不谄媚任何人,即便她那样毫不掩饰地冲着你说,她想要。

杭天过来接冯镜衡的时候,外面落雨不停。

冯镜衡坐在沙发上穿袜子。栗清圆甚至关怀起杭天来,因为后者一路进院子的时候没撑伞,衣肩上全是雨。

栗清圆拿一条干净的毛巾给杭天擦,也若有其事地问他,今天是他父亲过寿吗?

杭天冲栗小姐笑了笑,是呀。

冯镜衡哼一声,“她当我骗她呢。”

杭天作证,“真是。只是天公不作美,下雨咧,烦死了。”

栗清圆反过来还要怪冯镜衡,“那人家爸爸都过生日了,你为什么还要人家来接你啊。”

“接完我,不影响他回头陪他老头过寿啊。”

“资本家。”

杭天听着发笑。“因为在乡下办家宴,又不用我操半分心咯,我中午回去吃现成的。”

正说着话呢,庄园别墅这头的管家按门铃过来,依照冯先生的意思,帮他兑了些人民币,套在一个喜庆的红包袋里。

冯镜衡甚至都没沾手,径直叫杭天拿过去,“带给你家老头。就说我人虽然没到,但是心意到了啊。”

穿袜子的人,穿好一只,才发现另一只不是配套的一双。嘴里喊着圆圆,“你过来看。”

栗清圆当着外人的面,多少有点尴尬,因为袜子确实是她拿给他的。还反过来怪他,行李袋里堆在一块。

预备出门的人,临走,还要和他的爱人撒娇一阵。他指指他的左脚,和右手上另一只袜子,求助爱人,你总要帮我把他们配对起来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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