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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清圆与小颖分手后,独自取车离开这里。

她新车上路,到底当惜得很。开得慢也仔细,期间与向女士通话,都匆匆就挂了,声称在开车。

然而,贞嘉路的房子当真决定拍板,栗清圆想着,她跟那个人的关系,也得正式跟家里说一声了。

其实这些天,父母两头都有所察觉。

栗朝安借着新泡的人参酒感觉出色了,问圆圆,这些日子,怎么没见某人来的?这么忙。

可是,忙到飞回来看圆圆,他也不是没有过啊。

栗清圆只推说他们新项目考察期,这一阵大家都忙。过阵子吧。

而向项那头,是问圆圆,你买这房子,冯镜衡什么意见?

栗清圆直说,她买自己的房子,不付钱的人都不必有意见了。

向项只以为冯镜衡出差去了,她和栗朝安通气也是这么说的。直觉,圆圆有事瞒着他们,或者干脆就是两个人感情出问题了。

栗朝安对此抱中立态度,就是存疑但不搜证。因为最坏的结果,分手了也没什么要紧。

可是他跟向项发表个人意见就是,圆圆的样子更像是两个人吵架了:

确实这一阵子,她都早出晚归的。

但和之前分手的状态截然不同。圆圆很从容,虽说有点气鼓鼓,但一点不气馁,没有那种被人中伤的挫败感。更像一种宣战,就我一定要把自己过得精彩起来,来叫你服气。

栗朝安说,这和当年的向项太像了。

向项就是再操心自己的女儿,也不至于那么上赶着去盘问冯镜衡。索性由他们去,也藉此告诉栗朝安,本来就该这样,人生大事,生老病死,感情概不计入内。

栗朝安听后沉默良久,久到向项以为他挂断了,还是信号卡顿了。

她朝那头嚷喂一声时,听到栗朝安末了来了句:我不这么认为。生老病死,没有感情计入在内,这四项便没有了意义。不会喜怒哀乐,人也永远不会成为顶级的动物。

与孔颖分别不多时,小颖来了条微信,

宇宙π颖姐:你们在尝试一种很新兴的恋爱模式。嗯,gap一下也好。

栗清圆见字许久没有回应。她驱车上路一阵,意外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冯镜衡的司机,老宋。

对方声称,冯先生有东西需要给到栗小姐。老宋问栗小姐今天什么时候有空,他需要亲手交到她手上。

栗清圆猜到是什么了,原本想婉拒的。老宋那头一面打工人的自觉,一面到底维护他的老板。“栗小姐,我也是听差办事。您别为难我。”

这头开车的人,终究附和了老宋的话。也没打算要人家亲自跑一趟,她车子正好在市中心,离里仁路不远。

她便关照老宋在里头某家咖啡店门口等她。她半个小时后到。

*

老宋挂了栗小姐电话,进门朝冯镜衡转达对方意思时,后者正在里仁路这边宴请南远生一家和拥趸冯南两家的几家银行高管。

端坐的人,面上不显,左手上夹着烟。略微颔首,示意老宋,嗯,你随她罢。

再顺手指派杭天出去,跟外头的盛稀讲清楚。

“冯先生这段日子才回国,他手里的项目赶得不得了,你的家长会,他说什么都没时间去帮你参加的。他给你择了两个选项,要么我替他去,要么就你的代理律师去。”

盛稀不无失望地点头领命而去,与他一齐溜出席的还有南城,南远生的儿子。刚才盛稀在席面上看到自己的同班同学。局促比意外多。

南城甚至连盛稀的名字都没记住,只记得他成绩跟他一样烂,但写得一手的好字。听说画也画得不错。

里仁路遇到同学就已经很稀奇了,偏偏这位同学还对冯家那位年轻二少爷惟命是从。南城记得那位冯镜衡并没有结婚,他的年纪也不至于冒出这么大的野种吧。

于是,南城一路落拓跟着盛稀,不无戏谑地问道:“那个谁,你和冯家什么关系啊?”

盛稀原本就窝着一肚子火,不是班主任再三强调这次家长会务必全员家庭参加,他才不会来张这个口。眼下,碰壁不算,还惹上了地痞流氓的货色。

走在前头的少年,霍然回首,恫吓的口吻,“关你屁事!”

南城当即口里爆粗,“艹,你和谁说话呢?”

“谁应就跟谁!”

南城更是被这个土鬼嚣张挑衅到了,同龄少年,口不蜜但腹足够剑,“你个土包子,你丫该不会是冯镜衡私生子吧。”

盛稀严阵还击回去,“影响你认爹了?”

说罢,两个人就撕扯起来。

盛稀看着清瘦,但少年血气方刚,力道全在筋骨里。

有几拳,更是拳拳到肉。

南城这个臭家伙即便被碾压般地按在烂泥里,还不老实,口里阵阵诋毁,说要土包子等着,等着回校,所有人都知道你是野种的事!

“野种”即刻抓起花坛里一把烂泥,塞到里诋毁人的嘴里。

两个十五六的孩子打架,跌在花坛里,把花坛里一坛子花都弄毁了就算了,还引得不少游客观望。

这其中就有栗清圆。

南城被吃了一嘴泥,求生也好反抗也罢,本能地伸手,掌掴到了盛稀一把掌。

边上观望的人,没一个敢上去拉架的。

少年心性的人,一时受侮的本能,便捞起被压在花泥上的人头,愤恨地想重重一磕的一刻,听到有人疾言厉色地喊了他的名字,“盛稀!”

不等盛稀反应,栗清圆从人群里拨身出来。朝花坛这边走过来,也像亲眼目睹了什么严肃且不可饶恕的事,她目光难得的尖锐,第一时间便要占上风的人松手。

盛稀一双眼红得像野兽,难难地看着她。然而,栗清圆不容置疑的口吻,像命令他一般,最后警醒少年,“你再动手一下,你的前途就没有,你听见没!”

老宋这头把冯先生关照的宝石亲手拿给了栗小姐,便要回去交差的。

才准备回头,就听见了隔壁有两个孩子在动手什么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栗小姐看清了是谁,当即就冲了上去。

老宋直觉不妙,连忙回去要通知冯镜衡。

而今日里仁路的风波且不止这一桩。

栗清圆拉开了盛稀与南太太家的儿子,便多管闲事的点到为止。

她即刻扭头就走,岂料受侮的少年,很不服气地跟着她,口口声声自辩的口吻,“是他先挑衅的,也是他先动手的。”

栗清圆自觉与她无关。也不肯少年再跟着她了,她只陈述一桩客观事实,“你那一下下去,出了人命,吃牢饭的时候,没人管你们谁先动手的!”

盛稀还要跟着她的,栗清圆突然断喝了句,“别再跟着我了!”

忽地,少年生根在原地。一身烂泥,带着血与淤。

最后,他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脸埋到膝盖上,许久没抬头。

等再次听到脚步声回来的时候,栗清圆冷眼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盛稀泪流满面,他还是那句话,仿佛那是他的原则也是初衷,“我并没有主动去招惹他们。”

栗清圆把地上的人拖起来,到附近阴凉的石椅上,河岸边,樟树习习凉风。

她看着盛稀用水冲刷手臂上的伤口,并没有去帮他。依旧失望他的冲动,才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该有这么重的戾气的。

而她之所以回头,却是夹杂着私心。

待到盛稀冲干净伤口,栗清圆递给他一个创可贴。

她也终究问出口了,“冯镜衡那天去你阿婆那里,和你说了什么?”

盛稀听了听神,如实以告,“他说只要你明白我不是他的私生子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人,不重要,哪怕误会了也不要紧。这样就没人再愿意嫁给他了。”

栗清圆听后,许久没有说话。

她从石凳椅上起身来,好像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便义无反顾地要走了。

内马路上,时不时有车辆低速通过。

栗清圆原本是想跟盛稀说,悠悠之口是堵不住的,与其在意这些捕风捉影,不如学学那个人的无所畏惧。

然而,她的所思所虑没来得及出口,一辆原本车速并不算快的宝马七系,忽地车头变得左右蛇形一般,原本匀速的车子也突然加速起来,看着像新手驾车,一时慌张把油门当刹车了。

只见那车子越过对面车道,径直撞在了河面的桥栏上,即便这样缓冲的障碍带,也没逼停下车子。

而河面这边的说话的两个人,看着车子翻车在即,栗清圆来不及反应,便被身后人拖着往后跑。

跑离失控的车子,求生的本能。盛稀没看见内马路边的排污水道缺损了一块,他一脚踏空在断裂的钢筋管道里,栗清圆也随着他的惯性往前栽倒了。

包里的东西滚落到草坡下去。

她来不及管那些身外之物,撑着手爬起来,目光在灼灼的烈日里还没聚拢起来,只感觉有人忙不迭地跑了过来,刹车的脚步甚至趔趄了下。

冯镜衡一身酒气,气没喘匀,第一时间把栗清圆抱护在怀里,再看一眼受伤的盛稀。

要骂什么的,也忍咽下去了。

随即,脸一沉,目光觑一眼不远处翻车的宝马,赶在有人能封锁消息前先动手了。知会落后几步跑过来的杭天,“报警。通知里仁路的物业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