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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母关上门来,发了好大的火,几乎冷嘲热讽。虞小年那么要强的人,再苦再累的时候,都没挨过这么下面子的事。

然而,她决意要来的。也知道,这件事越瞒只会越糟糕。

朱青听后,一整个下午没说一句话。更是没肯冯家把两个孩子领走,她只觉得太荒唐了。

那个程乾微,朱青想不到。她也只觉得自己过分的蠢,过分的相信自己。她相信冯纪衡只是性情这样,他不愿意听那些絮叨婆妈的事,无论是他亲妈还是岳母这边。他都不爱那些虚闹。原则上,他比冯镜衡没耐性多了。

朱青从来没想过,程乾微那么明显眼睛长在老二身上的人,他们两个能混迹到一块去。

一时间,倾诉的人,捧着一脸的泪,朝栗清圆不无软弱道:“我情愿他们不告诉我。”

“你失去这一次的真相权,也许就会失去一百次,一千次。”

朱青红着眼,蓄着泪,抬头看栗清圆,看着对面人递纸巾给她。

满脸泪的人,这才孤助无援地问栗清圆,“程乾微那晚和你说了什么?”

“说的都是你知道的了。她确实喜欢冯镜衡,不喜欢伊家爸爸。后面的,就都是招呼我的,你不必知道。”

“清圆,你为什么要答应老二陪他演这一出戏?”

“他是维护他兄长的利益,而我,当我盲从吧。或者,我在赌冯镜衡是个好人,你说他都这么大架势地弄这些了,将来,他自己再栽跟头,不是要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朱青苦笑道:“老二不会的。”

“你拿什么给他保证呢?”栗清圆问这句的时候,莫名有点酸意。

而朱青认解的,“是呀,我自己看人都不清,还去保证谁。”

“我不是这个意思。”栗清圆纠正,“我是说,谁也不能百分百保证谁。万一你保证了他,保证不了我呢。也没哪条规定,女人不能先变心的,对不对?”

“你更不会的。”

栗清圆施着淡淡的笑,却不再追问朱青什么。朱青自顾自继续道:“这是我第一眼看你就笃定的人品。清圆,我承认,我就是嫉妒你,嫉妒你有那样的父母,那样的安乐与富足,嫉妒你能叫老二处处无条件维护你。”

“他也不是无条件。”

“什么?”

栗清圆莞尔,“我是说,我们都不是伊家,总该清醒点。如果我势必回答你点什么,我答应冯镜衡这么做,就是为了伊家,我很爱这个孩子,像二十年前的自己,当我在救赎我自己吧。我始终相信,孩子是父母的一面镜子,能教养出这么可爱自信的孩子,并不只是他们冯家的金尊玉贵敦促出来的。”

朱青再次拿纸揩了揩眼泪,她低着头,把手上已经潮了的纸巾叠了又叠,最后,叠到无以再叠加的地步,才慢慢启口,“清圆,我不想见他们,包括我婆婆试着叫冯纪衡联系我,我都拒绝了。我今天厚着脸皮来找你,也是知道你和老二的关系,想亲口听听你见证人的声音。我知道你这样处处优越的高材生一定会笑话我甚至瞧不起我,可是我没有勇气离婚。尤其伊家伊宁还这么小,我一不想他们放弃那么好的家庭条件,二又舍不得他们离开我。三也有我自己,我早没了勇气像你这样独立游走了。”

栗清圆嗯一声,她并不参与别人的家务事。但是最后一条,“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反正两个孩子都去上学了。其实,有点自己的事去做,花来等待期待的时间就少了。”

栗清圆还是那句话,她并不适合做个说服者。但她试着拿她妈妈举例,“我妈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都能开好一个饭店,还弄得有声有色,恨不得要当家族企业传给我呢。”

“总之,别说自己不行。”

“我可以当他死了,事实也是,也许我们之间的彼此,都老早死了。”朱青不无挫败道,“他永远不知道我第二次见到他时,是鼓足了多少勇气才上前去问候他的。”

“清圆,你会笑话我么?”仿佛这对于一个不敢迈出这一步的人很重要。

栗清圆没有宣之于口,但是她冷静客观地摇摇头。

没等到她再开口,朱青不无难堪地点点头。起身来,说了句对不起,也说了句,谢谢。

*

朱青走后,栗清圆枯坐在原位许久,她拿着手机,已经翻到某人的微信头像上了,终究没有点开,也没有拨打出去。

他说过节假日这两天有点忙。忙到他兄嫂这边出了这么多的家务经,他也没来念给她听。

栗清圆也索性不想把朱青的想法及时转达给他了。

那晚,冯镜衡吃完泡面,等到栗清圆洗完澡,他帮她点完一盘蚊香。

香薰专用的长柄火柴还剩半截火杆,殷勤人顺势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两厢燃燃之际,冯镜衡提出告辞了。

去前,他问栗清圆,是怎么想到用烟来和程乾微套近乎的。

栗清圆:你说的。她抽烟。

“我是问你,为什么会算到她看到这个牌子会有反应?”

“直觉。女人喜欢一个人,往往都是从观察他身边的物件开始。”

冯镜衡左手上夹着烟,碍于栗清圆洗漱过了,长发都没有干。他没有太靠近她,也不想烟熏到她一身的干净。

临去,才叼在唇上深吸了口。鼻息逸出来些淡薄的蓝色烟雾,缭绕地吐纳的人几分战损后的孤诣感,“早点睡,我先走了。”

.

咖啡没有喝完,栗清圆拾起手边的东西,也握着自己的这杯,从咖啡店出来了。

栗朝安还没从X城回来,这几天栗清圆都趁着轮渡末班点赶回重熙岛上。

她才从会议中心边的咖啡店出来,预备去地库里取车的。手机有一串座机号码来电进来,栗清圆正好往电梯里进,信号弱,她没接得通。

等到她到了地库,手机重新来电,还是那串座机号码。

栗清圆站在车门边,径直接通了,她满以为是冯镜衡的。结果,听清对面自报姓名,却意外极了。

唐受钺。

这一天到夜里,出了许多事。

而眼前,这位唐受钺先生贸然联系到栗清圆,是为了钟宪。

钟宪上次与栗清圆一面之缘,她来中国,人生地不熟。唐受钺能想到的,偌大的一个城市,也只有栗清圆了。

而电话这头,栗清圆声明,没有,钟宪并没有联络她。她也跟唐先生首肯,如果对方联络她,为了安全考虑,她会联络告知唐先生的。

结果,对面好像对这样的答案并不太满意。

“栗小姐,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帮我试着联络宪宪一下。她把我一切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不怕你笑话,她实在任性。可是,她在这里,我得保证她的安全。”

“另外就是,无论钟宪回不回你call。栗小姐,我能不能见你一面。”

“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任何唐突意思。因为就在刚才不久,冯镜衡摊牌了,倘若我应承不了他要求的。那么,冯镜衡为了私人情由,也许不能和我合作了。”

唐受钺现在知道了,冯二的私人情由就是他的情人,恋人,乃至未来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