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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盐没当他话是真,想起来这在乡下,附近民生超市里也未必有这些。“算了,待会去市里再说吧。”

两口子一大早在衣帽间里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陈茵过来的时候,问他们一大早商议什么呢。

孙施惠:“民生大计。”

汪盐朝他瞥一眼。

今天早上,汪家父母借女婿地方,请孙开祥吃早茶。

陈茵过来知会他们,你爸爸到了,你们也快些收拾下。“施惠,琅华那头你喊过了吗?”

陈茵在孙家住了三天,都没碰上琅华一面。今天借在孙家地盘,省得老爷子移动,既然汪家请客,自然礼数要到。他们要施惠正经邀一下琅华那头,来不来就是她的事了。

琅华自然不会来。电话里拒绝地明明白白,孙施惠也只能委婉回复师母那头,她一向早上起不来的,说心意领了,让我们慢慢吃。

早茶两家吃得还算顺畅,陈茵原本想叫齐阿姨一起坐下来吃的,转念看施惠,估计他们孙家也没这规矩,就作罢了。

她这几天来,这个保姆嘛不算殷勤但也没怠慢。其实他们早前来孙家,就有端倪的,年前来看孙开祥,保姆对他们拎过来的果篮,眼皮子都没撩一下,还是施惠让她去洗了切的。

话里话外其实看得出,齐阿姨终归有点眼高手低。孙家出出进进的都是有姿态的人,耳濡目染总归跟着心思也傲慢起来。陈茵私心觉得都可以理解,别看人家干得的衣食起居的活,从施惠那里打听,薪水不老少。原本家政行业这几年就紧俏,家里这上上下下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弄得声张生分了终究不好。陈茵有心转圜几句,就喊齐大姐,说我们盐盐呀,自小跟着我们,没有大排场嘛,也是没吃什么苦头。实心眼子一个。“她同我还老是眉毛不是眉毛的呢,都怪我们也惯。这陡然地嫁人了,里里外外的,还要指望你们过来人多帮衬提点才好呢。”

齐阿姨这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顶瞧不上汪家这水磨的嘴上功夫。当着施惠和老爷子的面也不好驳什么,一心想着琅华的话,她是琅华请回来的,原本就是服侍老爷子的。拿的就是这份服侍的钱,左右施惠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她也懒得辩驳,嘴上回汪太太,“汪妈妈这话就重了,我到底只是个干活的,实不该算什么过来人,更谈不上帮衬呢。”

说话人面上活络,心肠却冷。表面上以帮工自诩,实则还是等于不买账汪家的拿和。

一篙子又把要过来的船赶走了。

陈茵还要说什么的,汪敏行已经不肯了。

陪在汪敏行边上的孙施惠搁下手里的茶杯,想起什么,便朝爷爷开口,“前天我和您说的那事有眉目了,如今添了盐盐,家里多多少少要多出些事务来。后面还要摆酒,我想着,就把宋阿婆接回来帮着料理一段时间。”

“这不是给原有人工加工资就办得了的,到底是人手不够。今后,齐阿姨就专服侍爷爷这头,家里其他事体就撂给宋阿婆吧。她到底在咱们家干了那好些年,从爷爷到父亲再到我。您说呢?”

孙施惠口里,爷爷,父亲,他。最后把这得罪人的一锤子买卖抛给了老爷子。

孙开祥还不知道他什么心思,难得听他提及自己父亲。也知道,从前的保姆一来,变相地,这齐阿姨就等于架空了,不走也要变成走了。

早茶一散。老爷子私下训斥了施惠几句,说他眼里毫无半厘尊重。

孙施惠没所谓,“我留着余地的,她既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肯给盐盐和汪家这个台阶,我何必舍本逐末。为了个外人的体面而伤了我自己的里子,笑话。”

孙开祥被他们闹得头都疼起来了,“你这么一来,叫阿秋回来,又要和琅华闹得不可开交。”

“她的人我留着呀,留着表她服侍父亲的孝心啊。我并没有和谁要开交,爷爷。”这一声,某人喊得老爷子终究动容。

孙施惠再道:“这些年,里里外外,识不清的都认为您偏帮着我。爷爷,您自己扪心,我待琅华如何,她是我姑姑,我实情待她如姐弟,我当她如阿姐一般。是她自己不愿意认我,盐盐这事,她但凡有一点看重我新进门的人,也不至于一个保姆凭着她的心性和我们闹出这两端阵营来。”

孙开祥到此不说话了。挥挥手,赶施惠出去。说反正家里家外,也是由着你说了算了。

等孙施惠回到他们院子,汪盐没着急换衣服。只问他,宋阿婆这事怎么回事?

“我们留下来住的交换条件。”孙施惠傲慢地答。

汪盐思量,和爷爷的顾虑一致,“你这样,琅华那头肯定有话说的。比直接辞退现有的都伤人呀。”

孙施惠比他们思量得都更靠后些,“原本,爷爷一走,就等着散伙的。我又何必苦了自己去成全一个外人。”

汪盐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她眉头紧蹙,干脆告诉孙施惠,“你这样我有点害怕。害怕成为别人口里的祸端。因为我清楚,你根本不是由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孙施惠,你假他们之名,在行你个人的业障。哼!”

汪盐一番话说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能为力,她有点憎恨他这样无情无义之貌。

孙施惠也不急,伸手来扶她的下巴。饶是她满口地骂他,偏他反骨地受用极了,反过来讥诮她,“那么我干我的混账事,你又急什么?”

“因为外人眼里我们是一体的,人家只会说我诱坏你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呵。孙施惠笑得轻飘飘地,出口的话,故意气汪盐,“我从前确实不是这样的。”

汪盐被他气得头更疼了,怪他凡事自作主张,才要喋喋什么。

孙施惠拖她进衣帽间,催她换衣服,要她别为了不值得人在这瞎耽误工夫。“我就问你,今天不管是爷爷、琅华还是一个外路的保姆。汪盐,你愿不愿意为了我担这个虚名?”

“如今里里外外,我们都是夫妻。我做什么事都和你脱不了干系,你被谁挂碍还是挤兑,有十分,就有五分算到我头上!她们轻视你,难不成我还要和她们讲什么大道理不成。”

汪盐哑口。

拽她手的人,一时贴近过来,端详的目光也是冷漠,重新替她梳理,“怎么样,愿不愿意替我担这个虚名,孙太太?”

“……”

“愿不愿意?”他再问一遍。

“孙施惠,你让我沦为一个坏人。”

“你坏一点,我更喜欢。”他大放厥词。

汪盐仰头看他的那一瞬,某人拽她手的力道再牵扯一些,两人绊绊跌到墙角一隅。

后背倚在墙上的人,任性警醒他,“你这样就不是瞎耽误工夫了?你这样……干脆你自己去冯家了,我反正头疼不想去了。”

孙施惠捧住她的脸,倨傲眉眼,“不行。你答应我的,外人面前不拂我面子,我自己去赴宴,冯茂辰那家伙领头,绝对笑掉大牙。”

“关我什么事。”

孙施惠再贴她近一分,他捞住汪盐的下巴,腿也挤在她两膝之间,“汪盐,你说男女接吻的意义是什么?”他的气息全压在她眉眼和唇边。

汪盐纯心要他生气、跳脚。“是性的假象,模拟,也是男人臆想的前奏。”原本她的过往就不是一片空白,别指望她说些虚无缥缈的话。

有人瞬时眉间一紧,俯首描摹、勾勒的力道暴戾也无章法,最后移开唇的时候,气息出卖了他,久久难停匀,汪盐更是。

孙施惠不肯她好好平复,一只手撩住她的下巴,拇指点点汪盐的唇边,“因为嘴巴离你的心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