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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盐只得来打打岔。说听阿秋说,琅华回来了。“我正好想买个包,姑姑有空的话,帮忙联络联络呢。”

琅华陡然一回首,狠狠盯着汪盐。再看汪盐身边,哪怕牵着小孙子也片刻不离的阿秋。她真是倒尽胃口,孙施惠真真宝贝汪盐极了,不惜把老保姆都找回来,哪怕什么活不干,就是生怕他的宝贝老婆一时半刻吃了亏。

“汪盐,你有没有想过,孙家的男人都一个德性。从爷爷到孙子,你以为孙施惠待你好,可是男人那点子上头的热情冷掉后,掉头就忘的。他从前对康桥就是,呵呵,当然,康桥比不上你,她从来知道孙施惠待她没有心。她也没有你傻,傻到相信男人有真心。”

汪盐听琅华这番话,不期然地莞尔,“姑姑,我不傻。”

随即,汪盐检索自己记忆一般,“我从前也谈过恋爱,也是正经八百答应他的。男人要说真心,我觉得过程里应该是有的。结束的时候没有了也是真的。”

“可是,我活得好好的。”

琅华一时拿眼前人没有办法。

然而,她依旧蔑视着汪盐。让她少管闲事。

汪盐看一眼身后明明是母亲,可是因为愧疚,节节败退,毫无尊严可言的富芸芸。“那就当我今天管闲事了吧,上回在冯家,姑姑也管了不是吗?”

“说起来,我还得怪姑姑呢,不是因为你一时松手,我也掉不下去。”汪盐一时想起孙施惠之前的脑补,她有意无意地试探,“哦,不对,也不怪姑姑,怪津明阿哥,他害我生理期掉进水里。事后,他和我赔过好几次不是呢。”

提起某个名字,琅华眉头倒竖,夹着她的老花腋下包,横挑鼻子竖挑眼,“汪盐,你这撒娇卖痴的给谁看?孙施惠个笨蛋,头顶都长草原了,他还在外头夜奔呢!”

汪盐瞬间福灵心至地明白了什么,也不得不感叹孙施惠这个家伙察言观色倒是比女人还灵敏。而眼下,她只得茶到底,希望琅华一时转移矛头,也好过在这家里喊打喊杀的,“姑姑不要误会,津明阿哥道歉的事,孙施惠是知道的呀。”

“阿哥阿哥,你给我闭嘴吧!孙施惠吃你这套,我可不吃。”

哦。不吃就不吃吧,但是姑侄俩对“阿哥”莫名仇恨,倒是一致得很。

说完,琅华抬脚就走。汪盐还追上去,“姑姑,我要买包的事……”

“滚。让你老公给你买个够去。”

好不容易把琅华送走了,汪盐回头时,阿秋和富芸芸相约神色地看着她,好像有点没想到汪盐能治得住琅华。

可是汪盐不以为然,送富芸芸回房里时,她难得的喊了对方一声奶奶,“其实我刚才不该劝的,或者不该给你们打岔的。如果不能平心静气地沟通,吵架未必是件坏事。”

“我觉得您和琅华,该好好聊一次。离家出走的孩子,耿耿于怀的不过就是父母对他的误会或者冷落。”

富芸芸摇头,说琅华不只是离家出走。“她无论怎么样都是应该的,因为当初,我实实在在遗弃了她。”

汪盐听了一则或短或长的过去,是孙施惠无论怎么背调,都查不到的过去。

生琅华不是富芸芸的本意,是富孙二人感情难转圜也难生机之下,孙开祥执意强求的。

也正是那段时间,孙开祥予取予求地想留住妻子,才彻彻底底伤了芸芸的心。

他早不爱她了,起码那一阵。全凭一己私欲,想留着一个人。

拿孩子,拿枷锁。

富芸芸读的那些书,从小养成的骄傲,不肯成为这样男人的附件。

然而,她任性分开,最后反而酿成了大祸。

金锡的死,琅华的冷漠。富芸芸坚决不肯回头了,因为她的回头,会让自己的一双儿女更成为笑话。

“盐盐,也谢谢你。你帮我跟琅华还有施惠转达,放心,我不会要孙家一分钱的。我都这个年纪的人了,早不图这些了。”

富芸芸一个人坐在窗边玫瑰椅上,她说,如果可以她想把女儿带走,这些年她一直这样的诉求,只是琅华不肯了。

她回来也不全为了孙开祥。可是得知他重病难回头了,富芸芸又觉得这辈子好像也就这样了,无缘无故的恨,无缘无故的又抵消了。

也许,当年她不执意分开,金锡也不会死,琅华更不会不认她。

汪盐听一个花白头发的女人,把一切全揽到自己身上,很不是滋味。

她诚心安慰:辜负就是辜负,意外就是意外。

富芸芸哭得泪如雨下。

可是待汪盐从她房里出来,她又恳请这个孙媳妇,今天的话,不要告诉旁人。即便是谈,她也想亲自找琅华谈。

是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才从富芸芸房里出来,汪盐就得了妈妈的电话,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呢。

火急火燎赶回来,听到陈茵念叨姊妹间的口角。

她一时也不高兴把孙家那头的家务事再重一遍了,因为这眉头疙瘩的档口,保不齐孙施惠又落一身的不是。

陈茵问盐盐,“施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汪盐在吃番茄,“总得忙完呀。”

说正经事的颜面,陈茵提醒盐盐,“你五姨父那头,你还是要抽空去看一下的。施惠最好也露个面,你五姨妈越这样敏感,你们越不能给她挑不是。”

汪盐勉强点头,说放端午假就去。

“那施惠呢?他不能去?”

汪盐一时难保票,“等他回来再说吧。”

“忙忙忙,他这段时间也太忙了。忙到不着家,这好歹是结了婚有个老婆呢,他要是还单着,家里那堆婆婆妈妈他就不管了?”陈茵这一向第几回数落某人了。

汪盐依旧自若地吃番茄,干脆挖苦起妈妈了,“你这是脱粉回踩了?唯粉清醒后,好恐怖!”

陈茵才不理她,在厨房里自顾自淘洗糯米,在算着总共裹几个馅的。有一篮先淘洗好的,陈茵跟老汪说,那篮子不动,什么都不搁。

嗯?汪敏行不懂了。“不搁什么意思?”

“你女婿喜欢吃白粽子。什么都不加的。”

汪敏行讥笑妻子,“哦,欢喜的时候施惠长施惠短,人家一段时间不上门了,成我女婿了,不是你的了。”

陈茵嗔老汪,闭嘴吧。

老夫妻俩忙着裹粽子一个下午,汪盐没等到吃过晚饭。姚婧那头约她喝酒,顺便谈点事。

姚女士知道汪盐最近留守妻子。说她没理由不能出门的。

于是,不到六点半,汪盐就驱车来到了姚女士的酒局上。

不要姚婧催,汪盐先喝了一杯。因为天好热,今天又一堆乌糟事,烦心得很。

一群女人最爱听家长里短的事了,姚婧挑头地催汪盐讲讲,问有钱人家的家务事是不是也很鸡毛蒜皮。

随即又笑话地问,是不是你老公的爷爷奶奶要复婚?

果然是有钱人家呀。结婚离婚都好任性哦!

汪盐听这话不太顺耳,然而,她几杯下肚,已经潦草的醉意了。

她酒品一向很好,清醒不清醒,都不会和人顶真的。

当然,有人除外。

孙施惠就说过她:你是不是有和我吵架的癖好?啊?

好像有点。汪盐觉得和那人待久了,她越来越被他感染了,起码看他跳脚,真的是她的乐趣。

再几杯,又和姚婧聊了一会儿正事,汪盐觉得今日的脑容量到了极限。

昏昏沉沉,接到谁的电话。

她也只是嫌手机太吵,一直在震。

于是,耳膜如击鼓,汪盐坐在半露天的看台酒桌边,听着对方问她什么。

她答了。

心事重重地枯等了许久,像小时候等着父母来接的那种翘首。

半个小时后,对方让她下来。

汪盐头脑昏沉,意识清醒,拾起包和姚婧说再会。

姚婧说汪盐现在组局任性得很,说走就走。还是不忘提醒她,“你不能开车!”

“我知道。”

六月头上,阴历端阳前,那人站在一面奢品的陈列窗前,光曝得他一半光明,一半阴晦。

孙施惠听着脚步声过来,也收回闲散的目光,转身的空档,从车子后备箱里拿下他的行李箱,随即拍拍车子,示意老姚可以走了。

老姚车里问施惠,“家里怎么说?”

“你直接回去,家里不必交代。”

“好的。”

直到老姚车子开走了,孙施惠还站在原地,要汪盐过来,“好累,不想动。”

汪盐喝了酒,反应有点慢,缓缓朝他走两步,又停顿下来,像踟蹰又像戒备。总之,样子很滑稽也很……勾人。

“你还没回家?”

“嗯,你是第一站。”他再不耐烦地催她,要她快点,“过来。”

“不是说还有两天吗?”有人这才又迈了两步。

“两天是死期,提前回来是公差、是余量。懂?”

汪盐听着他的话,还没到他眼前,被孙施惠一把拖过来,他闻她身上不轻不重的酒气,略微不快地皱眉,“所以是来借酒浇愁的?”

汪盐觉得这话无从说起,“姚婧约我谈事的。”

“哦,我以为在婆家受了冤枉气,来找姐妹倒苦水的呢。”

“阿秋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