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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施惠!”她要他放她下来,“我有事跟你说。”

“除了你想我或者喜欢我之类的,否则闭嘴,不想听。我一天听多少人念经,还嫌我心不够烦的是吧?”

孙施惠说着把汪盐抱进车里,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面面相觑,勉强一秒钟的耐性,端详她也听她说,“要和我说什么?想我了?”

“说你是臭狗屎!”

臭狗屎无时无刻不履行他的定义和调性。

他搬回老宅之前都住市里公寓的。今晚去接汪盐的时候,他就打算和她回他自己住处。

计划就是他两日后回来,所有的行程都没有脱轨。

要不是阿秋给他打电话,说盐盐和琅华干仗了。盐盐都气得回娘家了。

孙施惠也不会提前回来。

那时,阿秋絮絮叨叨,明里暗里提醒施惠当心些流言。说他们摆喜酒的时候,就看津明望盐盐的眼神不对劲,今天盐盐自己也说,津明阿哥待她不一般。

孙施惠没所谓地笑,她那是故意的,故意喊津明阿哥,和我作对呢。

阿秋老派人,说不好乱了辈分。瓜田李下的,要注意。

孙施惠反过来提醒阿秋,这些没影子的话在我这说说就算了。给汪盐听见了,她非得和我闹。

孙施惠有所保留没有知会阿秋的是:你还不懂她,真真和她有羁绊的人,她是绝口不提的。

*

孙施惠这里的公寓,是他二十四岁回国那年,一年的分红,他自己买的。

当初汪盐要租房子,他跟她提过的,我租个房间给你,也不要你的租金,你帮我打扫卫生。

汪盐直接拒绝了。说她不是保洁阿姨。

为这事,二人不明不白大半个月没说话。后来他特地去过她的出租屋,少爷脾气地在里头一扫视,卫生间门口还挨了一闷咚。

他口口声声问汪盐,我那里哪里抵不上这?

隔了这么长时间,某人才愿意反省,他问汪盐:“是说打扫卫生,让你生气了?”

“不是,就是不想你成为房东!”

“为什么?”

“因为孙施惠再叠房东的buff,那是毁灭性的存在。”

原以为他会狠狠回击她,可是良久,他定定看着汪盐,“啊……原来我这么招人厌。”

汪盐微微一愣,因为难得看他这么受挫。

他再不声不响翻他的衣服去洗澡,留汪盐喇喇站着,她一时有种卯足劲的一拳打在棉花上,也像小时候开同学玩笑过头了,对方灰心,十来岁的猫猫同学自觉反省。

那时候的猫猫,会和同学说对不起。

可是她却没和孙施惠说过,因为十有八/九,都是他把她气着。

一时失神里,玄关可视门禁响了。是物业管家打来的,说有业主的外卖,如果核对无误的话,他们才会给外卖小哥楼层上去。

汪盐也不好去问里头洗澡的人,既然楼层没错,一梯一户,那么可能就是孙施惠点的。

她应允了对方。

几分钟后,外卖送上来。是两大马甲袋的日需品。

矿泉水、纸巾、薯条、巧克力、西梅、一次性洗脸面巾、卸妆油、面膜……当然,也夹杂着一盒私货。

汪盐这个时候哪怕在心里都不敢去乱揣测。因为她要是说,某人就是为了买他的私货而买了这一通,孙施惠没准会掐死她!

因为确实每一样她都用得上,或是她喜欢的牌子。

不留心,是不会这么巧样样买这么准的。

别的她没管,只是把那一扎的矿泉水搬到厨房里。

她开着冰箱门,一瓶瓶往冷藏架子上放,最后再阖门那一瞬,生生被没动静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孙施惠,你大半夜不要这么鬼祟好不好!”

某人才get不到她主动和他说话的情分,比冰箱也没好多少的冷脸,伸手开门来拿矿泉水,“我自己的家,我爱鬼祟。”

汪盐被他挤着,不禁往里头让了一步。无来由地气,刚准备错身出去,孙施惠阖上冰箱门,也伸手拦住她的去意。

另一只手举着矿泉水,猛灌了几口,他一时没地搁了,干脆再打开冰箱门,把瓶子放回架子上去。冰箱门没及时关上,冷意和冷光投在汪盐的半边脸上。

孙施惠有意无意地扶着门,身高优势,垂眸道:“回来前,有什么跟我说的?”

这是这些年二人恢复邦交,某人惯会的伎俩。他挑的头,回回也是他主动和好。

只是从前,他一冷就冷半个月甚至一个寒假一个暑假。

今晚这种,已经算是很投诚了。

汪盐也头一回很明朗地感觉到,他在找补,在和你说点什么,也期冀你和他说点什么。

于是,汪盐到嘴的一些关于他母亲的事,想告诉他。或许他能好受些,释怀些,不这么自我保固。

结果,孙施惠抢在她前头说了,“不开心的事一样不要提。”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听。”

“你这叫掩耳盗铃。”

“我这叫自我过滤,汪盐,我连夜赶回来,安抚你安抚你父母,就是不想你们跟着我后头吃挂落。我不回老宅,也是想暂时喘口气。实情也是,我听到你掺和他们的口角官司,一个头两个大。我明明可以把我自己的人安排在更舒适的环境里,可是她陪着我住在那里。没人比我知道那乡下地方多阴森多恐怖。现如今又一不顺心就是一顿吵吵。我一点不想承认,她跟着我,其实没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汪盐听他这么说,理所当然地对号入座了,“我没有啊。我没觉得多吵吵啊,就今天,我回去,我妈不是照样和我五姨妈吵架了嘛。家家……”

“汪盐,是吗,是你的真心话吗?”孙施惠突然喊住她,汪盐愣了一下,随即一阵风般地,孙施惠把冰箱门阖上了。

他人走过来,汪盐整个人晕陶陶的,再听他说:“你不开心的时候想不到给我打电话;我明明只是想跟你合住,你说我是毁灭性的存在。”

“那是因为你从来不会好好说话。”他人倾过来,汪盐下意识拿手推拒在他胸膛处。

孙施惠两只手来捉她的两只,牵引着她来环他腰,顺着她的话,“那么你教我,要怎么样才是好好说。”

“……”

“汪盐,你教我!”怀里人一时哑口,他偏就要她开口。

孙施惠来捞她的脸,也收紧她的腰,“这些年,我未必是个天赋者,可是学什么从没落下。”

“……”

“汪盐。”他幽幽甚至哀怨地盯着她。

原本也有心和他转圜的,眼下,倒是被他又一次反杀了。“好了,你不是。不是毁灭性存在,满意了吧!”汪盐每回都受不了他这样,孙施惠在她的理念里已经根深蒂固了,他就是倔强的、骄傲的,反而,他腻腻歪歪说些话,汪盐反不喜欢。她觉得他那样谄媚、失真,甚至ooc。

“什么是ooc?”

“自己查去!”她突然怨怼的口吻。

孙施惠和她殊途同归,他的舒适区就是汪盐还愿意骂他。

“变态!”这一句出口时,已经软绵绵的,汪盐的话。

孙施惠洗漱过了,他笑纳她的话,再俯首来时,汪盐别了下脸,他拨她回来,无比认真地和她交涉,“你一身烟酒味,我都没嫌弃你。”

“你可以嫌弃。”

汪盐的话随着她人被掂抱了起来,她只觉得一时失重地往上一抛,两只手不禁攀住孙施惠的脖颈,而腿,环在他腰上。

她的鞋还在脚上。

孙施惠任性地给她摘了。

哒,

哒。

两只高跟鞋落地的声音。

他人往房里去,汪盐极力地摇头,说她还没卸妆还没洗澡。

急先锋的人哪里忍得了她的那些磨蹭,汪盐在他手臂里跳了两下,也无比认真恫吓般地喊他名字。

他这才抱着她进了浴室,他冲凉的水汽还在,地上灰色的砖,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渍。

赤脚踩在上头,错杂的脚印。

孙施惠抱着汪盐坐在洗手台上。

她催他出去。

挨得近,她的酒气全拂在他脸上。镜子里,孙施惠也看到了自己下颌蹭到了她的口红,汪盐再催他走,话没出口,就被他钻了空子。

汪盐气他的出尔反尔。也气自己手脚不够用,顾到头顾不到脚,顾着别开脸,又拦不住他的手。

孙施惠尝着她余威里的酒气,手去翻她的裙子。

于是,汪盐不期然地,眉眼里爬上来些痛楚之色。

然而,声音很诚实。

诚实地把头埋在他怀里,孙施惠由着她,也拿声音喂一般地给她听,“下次还喝这么多吗?”

怀里人骤然仰头反驳他,“我没有多。”

孙施惠骂她,猪。再问小猪,“和琅华吵什么了?嗯?”他的声音很沉很稳。

却搅得汪盐难平静。整个身子都很紧绷,脚趾头都是。

昏惨惨的人,支离破碎地想说些,一时警觉,跳过了从前恋爱部分,只拿对付姑姑那套还给侄子,“想买包……要琅华帮我看的,她没……理我。”

有人满意的笑,二人两颊相依,孙施惠安抚也是奖赏,吻在她耳边,“明天就去她店里。我看看她理不理。”

汪盐哪里听得进去他这些,一心求他停下来,拖不动他的那只手,就来咬他扶着她脸的这只。

然而,出口的话,惶惶且不知所云,“呜……不要这个……”

某人笑着反问,“不要这个,要哪个?”

作者有话说:

修了一点对话细节,不重看也可以。

0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