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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了。”颜司卓晃了晃腰身,一副邀请的姿势,嘴角却含着挑衅的微笑,“来呀。”

王晋犹豫了一下,看着颜司卓一手摊开,一手却还握着刀,他突然感觉到一种锐利的危险气息舔过大动脉,他耸了耸肩,“赶紧做饭吧,我饿了。”他今天没有调--情的心情,一点都他妈的都没有,何况一想到这小子在他的房子睡他的老婆,尽管长得挺符合他的审美,他也觉得有点膈应。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把这小子留下来,就是想膈应回去。

颜司卓微眯起眼睛,将刀扔回了菜板上。

一场球赛没看完,饭菜已经做好了。

王晋瞄了一眼,居然有模有样的,超出他的预期。

颜司卓一屁股坐了下来:“尝尝吧。”

王晋尝了一口笋尖,脆嫩可口,他点了点头:“不错,想不到你挺会做饭的。”

颜司卓轻笑道:“会做饭有什么想不到的,谁家没个厨房,倒是你让我很想不到。”

“哦,你指什么?”

“一个看上去这么有派头的男人,通常很好面子,居然能这么平静地跟我坐在一起吃饭。”颜司卓凑近了王晋,一脸挑衅,“我睡了你老婆哎,你心可真大。”

王晋淡笑道:“我很高兴你说她不用付你钱,这证明她保养得不错。”denise比他还大几岁,已经快四十了,漂亮当然是非常漂亮的,而且有成熟女人才有的风韵,吸引任何男人应该都不成问题,问题是眼前这个男人生了一副这样顶级的皮囊,又这么年轻,太像出来卖的了。所以究竟收没收钱,他抱怀疑态度,当然他也不是很想知道。

颜司卓的脸上浮现毫不掩饰地鄙夷:“就算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你也无所谓?”

王晋耸耸肩:“她不花钱算她的本事,花我的钱去女票,我还是挺不爽的。”他笑得极其混蛋,“所以为了心理平衡一下,我花钱女票你。”

颜司卓眼中闪过一抹怒意,只是王晋没有察觉到。他冷冷一笑:“你的婚姻太变态了。”

“嗯,我也觉得。”王晋故意做出一个阴笑,压低声音道,“但比不上我的人变态。”

颜司卓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我的口味比较……特殊,我既然付了那么多钱,当然也要最好的服务,希望你遵守职业道德,别打退堂鼓。”王晋低笑道,“可能会有点疼,不过不用担心,附近就有医院。”

颜司卓的笑容愈发冰冷:“是吗,那我真想好好领教一下了。”

“你会的。”王晋狐疑地想,这小子胆子当真这么大?要钱不要命啊。denise最恨他的一点就是男女通吃——就好像她一开始不知道一样,结果领回来的这个更不堪。

最不堪的是,他居然要和这么个玩意儿一起过年,简直憋屈。

已经临近午夜,新加坡华人多,窗外不时传来烟火的声音,年味儿颇浓厚,城内万家灯火,大部分应该都沉溺在喜悦之中,只是这屋子里的两个真正的华人,一顿饭却吃得索然无味、各怀鬼胎。

这时,王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denise的,他知道肯定是孩子们打电话来拜年了,脸上终于有了真正的笑意,他接通了电话,声音柔了很多,且饱含情意:“喂?”

“爸爸。”电话那头传来两个孩子稚气的童音,“爸爸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宝贝们。”王晋笑道,“你们想爸爸了吗?”

“超级想的,爸爸会来外公家接我们吗? ”

“外公家太远了,爸爸不去了,爸爸就在家等你们回来。”王晋的声音是少有的宠溺,“爸爸给你们买了很多礼物。”

颜司卓怔怔地看着王晋,似乎不太敢相信这个男人会有如此温情的一面,这一刻,他脸上冷硬的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也不再盛气凌人。

“哇,爸爸买了什么礼物,我要礼物啊!”

“你们乖乖听妈妈和外公外婆的话,如果回家之后,妈妈说你们表现好,爸爸就把礼物给你们,好吗?”

两个孩子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哇哇大叫起来,王晋心里涌入一股暖流。在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他觉得他们就是只会吃喝拉撒还特别聒噪的小动物,但他们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思想和灵魂,他才意识到他们不是自己的玩具,不是自己的继承者,而是真实的、需要他投注感情的人。

挂了电话,王晋脸上的笑意都没有褪掉,直到对上颜司卓审视的目光,他才恢复常态:“怎么了?”

“当老公你显然挺烂的,当爸爸好像还可圈可点。”

王晋沉下脸来:“你不配评价我,安静吃你的饭。”

颜司卓嘲弄地一笑:“都已经沦落到除夕夜跟我这个陌生人一起过了,就别装样儿了。”

王晋放下了筷子,用平日里训人的姿态说道:“你没忘了我付了你钱吧?人话会说吗?不会说的话,从现在开始学狗叫。”

颜司卓也放下了筷子,表情有几分邪狞:“这属于你变态嗜好的一部分吗?”

王晋冷冷一笑:“是。”

颜司卓眸中闪过令人胆寒的凶光,他刚要站起身,突然,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王晋愣了一下:“啧,停电了?”

颜司卓深吸一口气:“下雨,可能电路出问题了。”

王晋站起身,想去找工具,可这个房子他一年回来不了几次,根本不知道工具箱在哪儿,他拿出手机做照明:“找找工具箱。”

“这他妈不是你家吗?”

“别废话,去找。”王晋开始满屋子找了起来,颜司卓也跟着找了起来。

王晋最后在厨房柜子的角落里找到了工具箱,里面有手电筒和各种家用工具,他打开手电筒,提着工具箱走到地下车库,别墅的总闸在那里。

他打开配电箱,先试了试电闸,毫无反应,他只好打开电路盒。

颜司卓不知何时从背后冒了出来:“你会修吗?”

黑灯瞎火的,背后突然冒出来一张人脸,还有一点点烟头的火光,王晋被吓了一跳,他恼道:“妈的,你走路没声音啊,想吓死我啊。”

“我没穿鞋。”

“干嘛不穿鞋,车库多脏知道吗?”

“我身高188,45的脚,这里有我能穿的拖鞋吗?”颜司卓撞开他,“一看你就不会修,让开。”

“你会?”

“比你会。”颜司卓拿出电笔,开始检查线路。

王晋确实不太会,只好在旁边给他掌灯。

颜司卓一边修,一边说道:“你这种人,真的不配结婚,你老婆是瞎了才嫁给你的吧。”

“她视力好得很。”王晋冷道,“说人话还是学狗叫,用我提醒你第二次吗?”

颜司卓根本没把王晋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出言讥讽:“你知道吗?你比我想象中还垃圾。”

王晋怒火中烧,一把扳过颜司卓的肩膀,将他重重地按在了墙上,厉声吼道:“你他妈再说一遍!”

颜司卓直接将烟头吐到了王晋的脸上,清晰而挑衅地说道:“垃圾。”

皮肤上灼热的刺痛彻底把王晋点燃了,他一拳砸向颜司卓的脸——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在生意场上他游刃有余地维持着成熟稳重的王董的形象,但在这个糟糕透顶的除夕夜里,他只想尽情地释放心中所有的愤懑和失意。

颜司卓偏头躲过,一拳打在了王晋的腹部,王晋疼得胃里一阵翻涌,手肘袭向了颜司卓的腰,重重顶在了颜司卓的肋关节上,颜司卓闷哼一声,揪着王晋的领子,一个上勾拳,轰在了王晋的下巴上。

王晋被这一记重拳轰飞了出去,牙齿咬到了嘴唇,血腥味儿顿时弥漫在口腔里,他咣地一声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疼痛让他的大脑清醒了几分,但怒火又在加剧燃烧着他的理智。

他吐掉嘴里的血,爬了起来,低吼一声,扑向了颜司卓。

颜司卓飞起长腿,踹向了王晋的腰腹,口中叫道:“我今天就替你老婆好好管教管教你!” 四周仅仅有掉在地上的手电筒提供极其微弱的光芒,颜司卓看重了影,这一脚没踢准,擦着王晋的腰侧滑了过去,但依旧让王晋疼得直抽气,王晋发狠地一咬牙,反手抱住了颜司卓的小腿,用力往后一推,颜司卓的后背重重撞在了墙上,身体失去了平衡。

王晋趁机扑上去,狠锤了颜司卓几拳,颜司卓很快稳住身形,去抓王晋的手腕,扭打中,颜司卓的浴巾掉了下来,他里面什么也没穿,俩人贴得极近,王晋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什么,他的身体僵了一僵。

颜司卓低声咒骂了一句:“真他妈恶心!”

王晋怒意更胜:“这话该我说!”他再次抬起拳头,袭向了颜司卓的面颊。

颜司卓偏头躲过,同时闪开了身体,王晋这一拳,不偏不倚地钻进了配电箱,直中电路盒。

王晋只感得一阵激痛的电流从右手瞬间袭向全身,他顿时剧烈抽搐起来,眼瞪如铃。

昏迷前他听到的最后声音,是颜司卓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把王晋从睡梦中吵醒的,是一阵软糯的童音,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他女儿安安漂亮的小圆脸。

他微怔,记忆有些混乱,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爸爸,爸爸醒了哇!”安安扑到他身上,亲着他的脸。

“安安……”王晋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他浑身痛麻,非常难受,记忆回笼,他想起自己好像是……触电了。

他儿子小楠也噔噔噔跑了过来,扑到他怀里争宠:“爸爸,你怎么也懒床啊。”

“小楠,安安。”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走了过来,把他们从王晋身上抱了下来,“爸爸身体不舒服,你们先出去。”

两个孩子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房间。

王晋抬起沉重的眼皮,轻声道:“denise,你们回来了。”

“小卓给我打电话,说你触电了,你要吓死我们啊。”denise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了口气,“你可终于醒了。”

“小……卓?”王晋想起他是怎么触电的,顿时怒从心头起,颜司卓那个王八蛋呢?他一定要把他送警察局呆上几天!他坐起身来,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椅子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颜司卓。

王晋怒道:“你有没有分寸,把男人领回家里?这房子是我买给你和孩子的,不是给你招男女支的!”

denise脸色一变,尖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堂哥的儿子!我们婚礼上你不是见过吗!”

王晋呆住了。

颜司卓朝王晋行了个夸张的军礼,一脸讽刺地笑容。

denise气得直跺脚,但也不敢在王晋面前太造次:“我也不知道小卓来了,他不喜欢住酒店,钥匙是我堂哥给他的,你自己荒唐,才会觉得别人跟你一样荒唐!”

王晋低头揉了揉眉心,尴尬得想继续重回昏迷,他想起他和颜司卓相处的那几个小时,他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简直了,他已经好久没这么难堪过了。他依稀想起了有这么个人,可他们结婚的时候,这小子还是个真正的小屁孩儿,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颜司卓嘲弄道:“说起招男妓,王董真舍得花钱啊,一定很熟练吧。”

denise脸上发烫,轻声呵斥道:“小卓,你也少说两句,不管怎么样,动手都是你不对,过来跟你姑父道歉。”

颜司卓站了起来,吊儿郎当地说:“姑姑,你还很漂亮,去找个更好的吧,何必跟这种渣男拖着。”

“你管什么长辈的事!”denise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快道歉!”

颜司卓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躬下身,双拳顶在床垫上,犀利而不羁 的目光平视王晋,皮笑肉不笑地说:“对不起啊姑父,我不该打你,虽然你是真、他、妈、的欠打。”

“小卓!”

王晋不甘示弱地笑着说:“你也真的像个男女支,别怪姑父误会你。”

“王晋,你、你们够了!”denise难堪不已,气得摔门而去。

俩人互瞪着对方,室内一片尴尬地沉默。

颜司卓率先道:“跟她离婚吧。”

“结婚,是她拿孩子逼我的,离婚,是她嫌钱少不同意的。”王晋冷酷地说,“我们这么多年各玩儿各的,相安无事,只要她不提,为了孩子,我不介意养她一辈子。”

“我介意。”

王晋眯起眼睛:“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因为我发现……”颜司卓身体前倾,一手捏住了王晋的下巴,“你这种人,一般人拿不住。”

“所以呢?”

“所以很有趣,充满了挑战。”颜司卓勾唇一笑,“我,喜欢。”

王晋拍开了他的手:“有病。”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颜司卓一手将他按回了床上,嘲弄道:“王董,我收了你的钱,还没好好‘服务’你呢。”

“是啊。”王晋坐在床边,懒懒一笑,“那你跪下啊。”

颜司卓眯起了眼睛。

“跪下给姑父磕个头,我再给你包个大红包。”王晋露出倨傲地笑容。

颜司卓握紧了拳头:“昨晚没打服你吧?”

王晋站起身,径直往门外走去,经过颜司卓身边时,凉凉说道:“你这种毛头小子,在我面前省省吧。”

颜司卓扭过身,看着王晋的背影,眼中升腾起旺盛的火焰。

长辈聚在一起时,最喜欢议论那个家族里最漂亮、最招摇、最眼高于顶、最特立独行的堂姑,嫁给了一个很有钱但人品糟糕的男人,他们把那个男人描绘得非常不堪,傲慢、功利、风流、薄情、不顾家、不管孩子,堂姑过着守活寡的悲惨生活,但到了最后,总要感叹上一句,“但是也能理解她为什么喜欢他。”

他十来岁时,第一次在婚礼上见到这个能把所有人变成自己的背景的男人,就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