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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颓废到了一定地步,连惧怕之物都不足以引起我的波澜,甚至会让我兴奋一般,想要尝试着证明自己仍然会被触动一般,挑衅的按下扳机——但是那时候的枪声在我看起来就像是巨响一样,没错,毫无意义的巨响,一个声响为什么会让我害怕呢,而露出丑态的我定不会有人在意,有人关心。”

那并不是毫无反应,而是心脏的抽搐没有变现出来罢了。

表现出来没有任何利处,只会招来轻视,嘲讽,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将本就无人可依的境地变得更加恶劣。

然而这个堪称石化效应的伪装终于在某一刻破碎了。

在泷泽生发觉有人把他拽到身后时,那声枪响就如同穿破了什么桎梏,那枚虚无的子弹打碎的是他浑浑噩噩的在第三任务中竖起的壁垒。

“黑泽,有时候我在想,你保护我到底是因为任务还是和同伴,朋友一样性质的真心,但是这都不重要了,因为那本身就不重要。”

……

“没关系,反正你们之后也几乎没有和我出门的机会了。”

苏格兰正检查着刚刚被子弹打穿的后视镜,闻言说道,“因为你不常出门吗?”

“没错。”

“一直不出?”

“是可以在据点待到死的状态。”

他吐出这句话的时候咬字有些重,似乎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比如不满?

“这待遇也太差劲了吧,悄悄出一趟门就被盯上,组织也……”波本嘲讽道。

“你们的话有些多。“琴酒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嘘寒问暖““将心比心”,”下车之后我们就散伙,别跟过来。”

……说对了,他们的确很想跟着泷泽生,因为这人的倾向很模糊,且似乎很容易接近。

太好接近了,即使嘴上偶尔的不留情,但他完全没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轻贱人命的冷漠。

“难得一起死里逃生,不去喝一杯吗?”波本说道,“回据点附近?”

说到底,上头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三个做,是不是预估错了任务的难度?

还是说把这伙外国人给算进来了……怎么算进来的?组织情报部提前知道?那不就是——

波本眼神微动,从后视镜里看向了泷泽生。

——“我想只是……为我而来罢了。”

——“我提早查探过那位死去成员的讯息记录,发现他曾经频繁的去过一个酒吧,而他本人是个极为养生杜绝一切不良习惯的老古板,所以那些行踪绝对有问题,紧接着他便去美国出差了,而在美国的动态我们可是一无所知……我猜他或许一早便被人盯上威胁。”、

格罗格,资历比他们深厚得多的组织成员,虽然主攻科研,但据口中常提到的天眼来推断,他的日常工作还和情报部有关,有可能是直接指挥者的角色,改动任务情况不过是吩咐两声的事。

……喂喂,总不能被看穿得透透的吧。

“喝酒?好!”刚捧起手机玩小游戏的泷泽生顿时精神了。

“不行。”琴酒冷酷无情道。

波本故意激道,“怎么,难道说你也可以限制格罗格的自由吗,gin?”

苏格兰呆滞的眨了下眼睛,他擦枪的手一顿,这句话可是直接上升立意了。

察觉到挑衅的琴酒把手搭上了泷泽生的脖子,领子掩着的嘴角勾起,“少来这一套,你可爱得就像争风吃醋的高中生一样。”

波本:“……”

神经!

“……不要叫我格罗格。”

窝在座位中的碧眸少年在这时插话,“我更喜欢我的本名,泷泽生。”

这在组织里不是秘密。

“好,泷泽。”波本从善如流道。

“以及,大概不能喝酒了……”

“这就妥协了?”

“不,我感觉我有些发烧。”泷泽生恹恹道,“估计要去挂水。”

惊悸反应的确会引起高热。

但是泷泽生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他甚至再次打开了笔记本,车里的同事好奇的问他在做什么,他这回没有隐瞒,

“在整理我记录下来的东西,因为我最近也在研究人工智能,只不过和弘树的方向有微妙的不同……加入了生物学?”

“记录?”

“我有一个随身录音机。”

“……”

这句话说出来后,车里沉寂了整整三秒钟,就像是按下暂停键一样。

两位威士忌的冷汗都滑了下来,紧接着他们听到泷泽生说,“不止这个,我很擅长入侵别人的电子设备,刚刚有链接到敌人的终端,虽然只有两秒,但应该窥探出了一部分情报。”

“……”

!!!

这可能做到吗?!

日本什么时候拥有这种技术了?!不,世界上什么时候拥有这种技术了?!

天眼是什么,人工智能又是在研究什么——

泷泽生他——

“啪。”

这是泷泽生的头磕到了前椅的声音。

“……泷泽?”

泷泽生那次的高热有些严重,在车里就快烧晕过去了,琴酒一看便知道是日常作息不规律导致的体质虚弱所引起的连带反应,他语调危险的问,“你几天没睡觉了?”

泷泽生迷迷糊糊颤颤巍巍的伸出了三根手指。

“就这还想去喝酒?你很想猝死?”

泷泽生笑着说,“听说猝死很大概率是心肌梗塞,几秒钟人就过去了,因为晕厥所以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他们去了最近的诊所,因为泷泽生看上去很需要一针退烧药。

那一回泷泽生是被几个人轮流背者过去的,因为车子经过超高技巧的飙车后抛锚了,夜晚的公路上也空旷得许久不见一辆车。

然后泷泽生趴伏在银发青年的背上,朦胧之间就像回到了被伏击的小树林里,浑身是伤浑身都在痛的由五条悟背着回家的时候。

不过那个时候五条悟是慢慢悠悠的走的,这一回背着他的人在焦急的跑动。

然后,被发烧搞得浑浑噩噩的泷泽生闭着眼睛低喃道,

“不用那么急……”

“双脚走的怎么也比不过天上飞的,因为没有翅膀。”

“所以我不会成为飞鸟。”

——他没有自由。

在被系统强制性的拉入任务世界后,泷泽生忽然意识到——他签下了一脚踏入泥沼的跳跃。

***

“叮。”

电梯门开了。

沉浸在思绪的波本抬眸看了一眼提示灯——45楼。

这栋公寓还真是高,且越往高处房间的数量越少,最上面五层是一层一户的设计。

剩下的阶层他走的楼梯,皮鞋踩在台阶上的声响在空旷的楼道里带着回音,波本记得他那次把泷泽生送去医院,借着去缴费和吸烟的功夫苏格兰碰了一下头,总算撇开琴酒能单独聊一聊。

“他的自毁倾向有些严重。”排队的时间,黑发的挚友轻声说道,“这么年轻资历又那么深,大概没满十岁就进入组织了。”

“他都做过什么?”

“研究计算机。”苏格兰想到碧眸少年说起这个时平静的神情,“他自己说的,除此之外好像不参与外出任务。”

“没别的了吗?”

“大概和这次一样,经常干预琴酒的任务。”

“……”

“波本,你想到了什么?”

“……和你想到的一样。”

推开楼道的逃生门,波本走进了装修极为豪华的走廊内。

他和景想的一样,泷泽生可能是被迫加入组织乃至被迫一直呆在组织的——而这个猜想在后来被证实了。

进入走廊里便很快听到了打斗声,这层楼唯一的门正大开着,里面采光不错,波本谨慎的踏步向前,站在门边。

然后他大概看到了梦境一样充斥着虚假的景象。

……那个碧色眼睛的青年正狠厉的殴打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男人,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他的眉眼,鼻唇,下颚的弧度,全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不,似乎更为清瘦一些。最明显的是他的神情,记忆里的泷泽生不是没有发怒冷脸的时候,但是这人要显得更加游刃有余,漫不经心。他此时穿着西装拳头染血的模样和那个摆弄着机械扬着眉梢用轻佻的语气说一些不着调的话的少年…相差甚远。

“呼……”

碧眸青年轻喘了一口气,这气息像是在厌倦的说麻烦可算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