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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都阿陵嘴角一勾:“喔,所以你们的王这是打算要破戒?”

毕娑抱臂而立:“王是出家人,不能迎娶公主,公主无所求,愿效法摩登伽女,为王修习,王答应了,这是佛陀对他的考验。”

海都阿陵瞳孔猛地一缩:昙摩罗伽居然真的答应李瑶英那天的求婚了?

让李瑶英入寺修习,不就是把美人藏在身边吗?!

他就不怕消息传遍王庭,人心浮动?

海都阿陵飞快思考:当初叶鲁可汗只看了李瑶英一眼就以凉州为聘,他怎么劝说都没用。叶鲁部的几个王子看到李瑶英后,更是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自己呢,也因为李瑶英的美色而对她格外有耐心。

难不成昙摩罗伽也被李瑶英的美色迷惑住了?

他果然小看了那个女人,以为将她带到八千里之外的西域就能让她彻底绝望,再老老实实臣服,没想到她认识佛子,现在连佛子都为她倾倒。

海都阿陵心中冷笑。

越是如此,他越是要得到那个女人。

毕娑得到瓦罕可汗的许诺,也不多做纠缠,告辞离去。

他的背影刚刚消失在帐门前,海都阿陵立刻朝瓦罕可汗下拜,满面愧色:“侄儿在中原时,见那位魏朝公主是人间绝色,便将其掳至帐中,打算敬献给大汗,没想到她竟然和佛子有瓜葛,半路让人跑了。侄儿大胆妄为在先,无能在后,请大汗责罚!”

帐中诸人直翻白眼。

瓦罕可汗沉默不语。

海都阿陵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片沉水般的寂静。

半晌后,瓦罕可汗起身,扶起海都阿陵,语重心长地道:“算了,你也是一片孝心。”

海都阿陵一副诚惶诚恐之态:“多谢大汗体谅!”

瓦罕可汗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这些年西域诸国献上的美人宝物不知凡几,佛子从未动心,如今他却为了一个女人的嫁妆大动干戈,看来你的眼光很好,那魏朝公主确实是个绝色。”

海都阿陵眉心颤了颤,冷笑:“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瓦罕可汗颔首:“狼奴,不管那个美人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管你是不是不甘心将美人拱手让人,现在美人成了佛子的女人,肯定对佛子的名声有碍,这对我们北戎来说只有好处。”

海都阿陵低下头,俊朗的面孔上笼了层阴云:“侄儿明白,侄儿不仅不能阻止王庭为那个女人出头,还应该把这事大事宣扬出去,最好让每个人都知道圣洁的佛子甘愿为一个汉女沉沦。”

瓦罕可汗满意地点点头。

父子、叔侄几人聚在帐中商讨了一会儿事情,海都阿陵告退出去。

小王子立马跳了起来:“父汗!海都阿陵满口胡言!他隐瞒魏朝公主的身份,就是不想把美人交出来!父汗是世上最英勇的男人,这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就该送到父汗床上,海都阿陵私藏美人,是对您的不敬!”

瓦罕可汗撩起眼皮,怒斥:“你是神狼的儿子,身上流着神狼的血!怎么像个无知妇人一样,在你父亲面前挑拨离间?”

小王子轻哼一声,讪讪地闭上嘴巴。

瓦罕可汗环视一周,看一眼守在帐门边的心腹。

心腹小声道:“海都阿陵王子直接回帐去了,没有停留。”

瓦罕可汗微微颔首。

小王子回过味来,惊出一身冷汗。

瓦罕可汗看一眼小儿子,摇摇头:“你太稚嫩了,不是狼奴的对手,狼奴是狼养大的孩子,狼教会他狩猎,我教会他领兵作战,现在的他还年轻,莽撞,骄傲,等他真正成长了,一定会取代我。”

小王子脖子一梗:“我也是父汗教出来的孩子!”

瓦罕可汗朝天翻了个白眼。

他是只凶猛的头狼,壮大了族群,抚养了一群儿子,率领族人统一了草原,他觉得自己还很强壮,可以继续征伐下去。

然而年轻的狼已经等不及了,他们都想向他这只头狼发起挑战,成为新的头狼。

强者为王。

他的儿子们也是狼,可惜他们太愚蠢,注定会死在想成为头狼的海都阿陵手里。

瓦罕可汗并不反感海都阿陵的挑战,但是他不能容忍海都阿陵暗藏心思。

魏朝公主的信给他提了醒,海都阿陵暗地里吞并河陇、北漠,私藏兵器马匹,豢养私奴,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瓦罕可汗沉吟许久。

他得提防着这个狼养大的小狼。

今天他逼迫海都阿陵归还魏朝公主的嫁妆,海都阿陵和王庭佛子之间结下了死仇,假如日后海都阿陵真的发动叛乱,他这些懦弱无用的儿子们可以逃到王庭避祸。

瓦罕可汗心中感叹,他这辈子最忌讳的人是昙摩罗伽,最想打败的人是他,最信任的人……居然也是他。

佛子是真君子,不会残害他的臣民。

……

毕娑从大帐出来,立马叫人去沙城报信。

亲兵已经赶到沙城了,闻讯,带着瑶英手写的名册赶去营地清点嫁妆,中军副将派出两百人护送他们。

当海都阿陵看到亲兵拿出的名册时,狭长的金色眸子冷冷地注视着亲兵,唇角一挑,拂袖而去。

毕娑带着人押送嫁妆。

出了营地,亲兵马上找到那一箱箱的药材,呈交给毕娑。

毕娑带着药,骑上最快的马,赶回圣城。

……

瑶英和剩下的亲兵仍被关押着,不过换了间更宽敞明亮的屋子。

蒙达提婆为谢青开了药,她得到妥善的照顾,伤口终于慢慢复原,气色一天比一天好。

瑶英一天天数着日子,心想般若应该拿到水莽草了,也不知道昙摩罗伽有没有好转。

这日,她正跟着看守自己的小沙弥学梵语,法师的弟子忽然急匆匆走进院子,请她赶紧收拾东西,去蒙达提婆的院子躲避几天。

“为什么?”

弟子声音发颤:“公主跟着我来就是了,这是法师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