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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兹、焉耆交界铁门关。

八点钟天还没大亮,于阗国君尉迟屈密躺在毡房胡床辗转反侧。

他来到铁门关工业区已是第七日。

尉迟屈密亲眼目睹了尚未投产的炼钢高炉,始终无法理解的分馏塔。

以及唐俭张望二人陪同参观煤矿和铁矿开采区,见到挖掘机和装载机两台钢铁巨兽的一刻。

尉迟屈密恍如隔世。

敏锐意识到,西域十二万联兵败于唐军一万不再存疑。

大唐统一西域诸国,或只在朝夕之间。

尉迟屈密掀开以西域白叠子制成棉被挺身坐起。

犹豫片刻,他眼神之中似有一抹决绝。

下了胡床点燃几盏煤油灯,穿戴整齐出了毡房,对守候在毡房外的侍者吩咐:“去将萨波、达干二人唤来营帐!”

“是!”一名尉迟王氏侍卫跑向另一毡房。

于阗尉迟王氏君主实行父子相承,其子尉迟伏阇信留守于阗王庭西山城。

达干是于阗武将官职相当于大将军。

萨波则为于阗国相是最高文官,类似房玄龄宰相之职。

此次尉迟屈密把大将军尉迟那利,以及其胞弟于阗国相尉迟沙门一同带来铁门关。

约莫半盏茶时间,侍卫带着两人进入尉迟屈密所在毡房。

“参见吾王!”于阗大将军尉迟那利、国相尉迟沙门虔诚行礼。

尉迟屈密伸手示意二人入座,侍卫退出了毡房。

“沙门,昨日可曾见到运载矿石的铁车?”

“那利,以你之力与铁爪相较如何?”

尉迟那利、沙门沉默不语。

大将军尉迟那利,对镇守在铁门关的五百多名远征军将士更为关注。

或者说是对工业区四个方向,布防的四尊神武大将军以及三百架迫击炮,更令人惊心胆颤。

尉迟那利几次婉言相求,欲见识神武大将军的威能,终不得所愿。

迫击炮他们有幸见过,三里地之外轰击山头碎石纷飞。

炮管更粗更长的神武大将军,尉迟那利认为可轰碎西域任意一国的城墙。

于阗国相尉迟沙门,则对蒸汽机驱动的发电机,以及成套电力设施百思不得其解。

锅炉烧水,最后引出几根不及手指粗细的绳索,竟然能将黑膏油从五十丈开外的油池送入高塔。

人,往往对未知且无法理解的事物,更容易产生遐想和畏惧。

于阗王尉迟屈密知晓他的两位部下心中所想。

尉迟那利、沙门也知道他们的王,已有归顺大唐之意。

“沙门,吾……”尉迟屈密看向他的胞弟话语哽止。

不太明亮的油灯下,尉迟屈密的眼神有些犹如此刻的天色,渐明未明。

尉迟氏自西汉之初统治于阗,至今八百余年。

仅在东汉时期曾被莎车王贤攻并于阗,尉迟氏中断统治六十年。

尉迟沙门、那利相视一眼,十分理解他们的王此刻的心境,起身抚胸一礼:

“我等誓死遵从吾王号令!”

于阗王复杂的眼神看向他的弟弟和伯兄,艰难的点头。

尉迟沙门犹豫几息,神情凝重俯望于阗王,“圣主,据高昌、焉耆、龟兹三位君主透露,如今大唐之所以发生这般翻天覆地之变,皆因一人!”

尉迟屈密微微点头,抬手虚按请二人归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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