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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子七忙追上去,拦住他,道:“你千万别这么想。九青前辈他只是不善言辞,习惯了独来独往,对陌生人有些戒备,并非是针对你的。你若是因此离开,反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怀骨听了,似稍感宽慰,但仍有些犹豫:“可是,我总觉得自己在这里是个累赘,怕给你们添麻烦。”

狐子七笑道:“你多虑了。我们既然让你留下,就是把你当作朋友。朋友之间,哪会计较这些?你就安心住下就是了。”

怀骨闻言,眼眶微红,感激地道:“你……你真是太好了。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狐子七摆摆手,豪爽地道:“报答什么?我和斤斤计较的凡人可不一样!像我这种珍禽异兽,讲的是义气二字。能用真心换真心,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怀骨实在感动,只说:“确实是我为人浅薄,哪里知道狐君高义!”

狐子七劝慰了怀骨一番,叫他早些安置,才先离开了房间。

翌日一早,狐子七和九青是被烤鸡的香气唤醒的。

俩狐狸跳出窝来,却见这年久失修的洞府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饭厅的桌面上还摆着蟠桃木烤仙鸡。

九青几乎是跳到桌边,用狐狸的姿势扒拉鸡腿吃,九条尾巴摇得跟墙头草似的。

狐子七环顾四周,便见到怀骨捧着两壶草茶走了出来。

九青嗅了嗅,笑道:“这是蟠桃园里的树枝枝头晨露水,兑了兰池水,冲了南园纷葩做的草茶罢。”

说着,九青对狐子七说:“你快吃这个,配烤鸡吃,又增香又解腻,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狐子七虽然是食指大动,但抵不过一颗心动,虽然佳肴在前,他的双眼还是牢牢粘在怀骨身上。

但见怀骨大概是要干活的缘故,不着飘飘白衣,而穿了一套窄袖的麻衣,下摆围着茶色布裙,围裙系带绑在腰间,更显他身形蜂腰鹤势,气质宜家宜室。

怀骨像是没感受到狐子七的目光似的,温温和和一笑,只看着九青,说道:“前辈若是喜欢,厨房还有备着别的菜。怕您一整天吃鸡腻了,也备了两尾兰池水养的鱼,抹匀酱汁,烧了仙柏叶并荔枝壳熏上,想着熏到午后,用沸油烫了,就能吃上呢。那滋味,也不输烤鸡什么的。”

九青听得垂涎三尺,满心欢喜,说道:“哎呀,怀骨啊,我说什么来着?一看就是知道你是一个实诚的小伙。以后尽管在这儿住,把这儿当自个儿的家里就好啦!”

怀骨腼腆一笑:“谢谢前辈的看重。”

九青和颜悦色地说:“你也是的,一直端着茶杯不累吗?快放下吧。”说着,九青道,“怀骨老弟,你也别干站着了,这儿冷,你体虚,仔细被风吹着了。赶紧回厨房给我们弄饭罢,那里的炉灶火热,最适合你的体质了。”

怀骨顿了一下,方说道:“多谢前辈关怀,我马上回去。”

说罢,怀骨便回厨房了。

九青拉着狐子七在桌边大快朵颐。

狐子七看着这些个珍馐美味,却颇有些食不知味,只道:“前辈啊,你看怀骨伤势刚好,身体又虚,这样忙活,怕对他不好,不若还是叫他回来吧。”

九青扫狐子七一眼:“叫他回来?那你做饭?”

狐子七嘟囔:“咱们本来已经神仙,可以辟谷的,也不必吃饭。”

“你不吃,我吃。”九青一边啃鸡腿,一边说,“你也别心疼他,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依我看,男人就不配上桌吃饭,在厨房里忙活着,省的他闲下来瞎琢磨些什么坏事儿。”

“不许厨子上桌吃饭?”狐子七质疑,“也不怕他下毒。”

“也对,最毒男人心。”九青笑笑,“不过,我百毒不侵,嘿。”

狐子七正是无言以对,却在这时候,洞府的门开了,东源匆匆地走了进来。

狐子七见他来了,客气迎接,玩笑道:“东源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九青也笑笑,说:“你来得正好。怀骨正沏了茶,你也来喝一杯。”

东源一怔,说道:“怀骨?”东源脸露迟疑之色,“就是你说的居心叵测、来历不明的那个男仙吗?”

狐子七闻言,瞪目道:“胡说什么?怀骨温柔可爱,怎么会是居心叵测呢?他更不是‘来历不明’,而是‘身世可怜’,你不懂,不要乱说!”

听得狐子七这样回护怀骨,东源一时吃味得紧,又求救似的看着九青:“可是前辈,您不也怀疑这个男仙吗?”

九青可惜只有一张嘴,顾着吃烤鸡,便没得搭理他。

东源一下可怜兮兮,欲哭无泪。

怀骨却又推门而出,看到东源,笑着端来一杯茶,说:“贵客来了,有失远迎。只备了粗茶一杯,万莫不要见怪。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东源见怀骨一副主人家的姿态,更不对味了,但出于教养,还是接过了茶,客客气气地自我介绍起来:“我是庆郢殿三公子,你叫我东源就行。”

怀骨听得他自报家门,便笑道:“原来是神殿的公子,难怪有这样的气度。”说罢,怀骨看着东源形容,又说,“公子一身如此不凡,倒是我粗服乱发,自惭形秽。我登仙以来,还没穿过一身好衣服,唉,可见是寒酸,让人见笑了。”

狐子七闻言,忙道:“怀骨,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的气韵风流,是我在三界都没有见过的。你这是‘粗服乱发,不掩国色’!”

怀骨听了,一脸受宠若惊,只说:“狐仙此言,折煞我也!”

狐子七却道:“怀骨,你信我,我的话句句真心——”

“呕——”九青的狐狸脸都要发青了,粗暴打断二人对话,“不知二位可有察觉,我还在吃饭?你们要酸言酸语可否远离,神仙也要讲饭桌礼仪好吗?”

怀骨连忙一副羞愧的样子,说道:“炉灶的柴火不够了,我先去劈柴,失陪了。”

狐子七听了这话,忙说道:“怀骨,你这么柔弱,怎么能干这种粗活呢?还是我来劈吧!”

说罢,狐子七就要动身去劈柴。

东源虽然很愣,但也感受到了危机感,连忙站起来,说道:“我去吧,我去劈罢!”

怀骨忙道:“您是贵客,怎么能去劈柴呢?还是我去吧……”

狐子七却说:“如何使得?你身子弱,还是我去吧。”

东源又道:“我最力壮,由我来吧!”

九青听得头疼,一锤定音:“你们仨劈吧!”他满脸不耐烦,“你们仨一起去院子爱怎么劈怎么劈,别吵着我吃饭!”

东源、怀骨和狐子七便一起去了院子。

所用的柴火也不多,东源最老实最积极,一个人上去三俩下就把柴劈好了。

怀骨干站着不干活,还一脸认真地说:“真羡慕东源公子如此孔武有力,不像我,却这般孱弱,连斧头都拿不动。”

原本东源是该同情这样的弱者的,但偏偏记得九青说这散仙居心叵测,又因狐子七这样回护怀骨,东源难免生了嫉妒心,便越发怜悯不起来,反而是看他不顺眼。

东源便冷漠说:“那你怎么不好好修炼?”

怀骨一听,又忧伤起来。

狐子七见状,忙说道:“他被挤兑到了下界,孤苦无依的,无仙界灵气滋养,自然不如你,你何必这样说他?”

东源气不打一处来,把斧子一扔,便往屋里去。

一路回去,东源还听得见狐子七在柔声安慰怀骨。

东源越发是一肚子气,进了屋里,看见九青已吃完了烤鸡,懒洋洋地正在啜清茶解腻。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坐下来对九青说道:“你不是说怀疑怀骨吗?我已经带了鉴堕仙的神器来了,你快去照照他!依我看,你的怀疑是对的,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九青却只是打了个饱嗝,慢悠悠地说:“不急,不急。”

“怎么不急?”东源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你没瞧见小七被他蒙蔽成什么样子了?”

“时机未到。”九青说。

东源焦躁:“什么时候才能算时机到了?”

“起码等他把熏鱼做好嘛。”九青拍着毛茸茸的肚皮说。

东源气晕了:“我看什么千年狐狸很狡猾聪明都是假话嘛!你看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被他那拿腔作势的调调给蒙了!”

九青鼻子吸了吸,闻到了从灶台飘来的熏鱼香味,舒服地眯起眼睛,只说:“你啊,年轻,急躁!这性子啊,还是得慢慢磨。”

东源听得这话,简直要气昏过去了,一跺脚,拧身就走。

东源刚负气离开不久,狐子七便回来了。

狐子七坐下来,和九青一同喝茶。

一盏茶过后,九青忍不住似的撇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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