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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整夜雨的山间有种沁凉的,让人透彻心扉的舒适。

他在二楼的廊道上抓着木栏杆往楼下看,正巧看见脱了外套正举着斧头在空地上劈柴的林烁。

“哟,这么难得,勤快啊。”林俞说。

林烁停下动作仰头看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说:“你好意思,快下来帮忙。”

林俞笑:“我看你挺适合干这个的啊,哪用得着我。”

林烁撸了撸袖子,把手里的斧头往地上一杵,看着他道:“大哥一来你就想享清福?我告诉你啊,这里有三分之一都是给你留着的,不劈完不准吃早饭!”

他说着划拉了一下地上还有大半没有劈过的那堆。

林俞懒得听他瞎白话,转身下楼。

刚好在门口碰着和黄师傅一起从屋后转回来的闻舟尧。

“起了?”闻舟尧扫了一眼林俞的脸色,开口说:“锅里有白粥,感冒了吃清淡一些。”

林俞:“我得去劈柴。”

闻舟尧脚步一顿,回头:“劈什么?”

“劈柴。”林俞望着院子外面说:“刚二哥说了,不劈完不准吃饭!”

他话落外面就传来了丢斧子的声响,伴随着林烁的大嗓门:“林俞!你幼不幼稚?还告状。”

闻舟尧拍了一把林俞的后脑勺,“少招你二哥,哪天真把人惹急了,我兜不住你。”

“他那德行早摸透了。”林俞说。

这些年给他提供了不少笑料。

吃过早饭,黄师傅才带着几兄弟往玉阳山上去。

这一来一回估计也得到下午。

黄师傅在前面带路,一边用砍刀砍砍掉小路上的枝丫,一边提醒说:“这边现在很少有人来了,小路都被刺网封住了,而且下雨天路滑,都小心一些。”

爬山并不是个轻松活,尤其是像这种真正的南方深山。

林俞走在闻舟尧前边,遇上难爬的地方闻舟尧会在后面撑一把,饶是如此林俞也累得够呛。

前边的林皓也没好到哪儿去,而且十分钟前他刚摔了一跤,身上全是泥。

抱怨了一路。

林皓:“是学校不够明亮吗?是篮球不好打吗?是女同学不够漂亮吗?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宁愿在学校活到老学到老。”

“别说相声了。”林俞拍了他背一巴掌:“看路,还想摔啊。”

总的来说,这一趟来南方是挺累的,来来回回折腾了也有好些天。

他们在半山腰处歇脚。

林俞看了看山脚的房子,想到当初林柏从说,他们那个时候南北还没有通火车,从木料源头运输就是个极大的问题,而且很多珍贵木材都是南方盛产,仅是来回就得两个月的时间,是大工程。

林俞看了看站在旁边喝水的闻舟尧,他仰头的动作让他从头到锁骨的线条连成一条线,连黄师傅这样经常在山里打转的人都在喘息,也就他,看起来还没什么反应。

“我打算收一批红木走。”林俞突然说。

同样在喝水的林皓当场就喷了,转头看着他说:“你说你要收什么玩意儿?”

林俞:“我说这次回去,我打算收一批红木带走。”

“你疯了!”林烁也道。

也就闻舟尧,他缓缓盖上盖子,看着林俞说:“什么时候决定的?”

“来的路上就有想法了。”林俞说。

林烁:“大伯这趟是让我们来看预定材料的,确定质量日期和数量,你善做主张不怕他打断你腿啊?而且你哪儿来的钱?”

林俞:“放心,断腿也是我的事儿。”

“大哥!”林烁转向闻舟尧:“你管管他!”

林烁现在都还记得林俞偷拿家里印章挨打那回的事儿,好像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他既然在说,那证明他就是真的有计划要去做。

这哪儿是他们能决定的事。

连林皓都说:“家里每年的进料都是有规定数量和分配额度的,你要怎么和大伯说?”

林俞:“我自己的货,用不着和家里说。”

“你自己……”林烁睁大眼睛,看着林家最小的崽,“你自己的货?你哪儿来的钱?”

这又回到了最原始的问题。

闻舟尧突然短促笑了声,开口道:“他有钱。”

林俞看着闻舟尧,“你翻家里我床头的盒子了?”

闻舟尧:“你每回藏钱藏得那么明目张胆还用得着我翻?”

也是,林俞很早之前就开始存钱这事儿也没瞒着他。

到今天为止他的小金库还是挺充足的,这几年林俞有意识积累下一些钱财,从逢年过节收到的钱到他这几年陆陆续续卖出的一些作品的分成。

虽然大头都在家里的账面上,但他自己那部分林柏从也从来没有让他上交。

主要是看他也没有乱花钱的习惯。

林俞等的就是这样的时候,他现在不缺渠道,不缺资金也不缺手艺,一切都算是成熟的时候了。他需要一些不挂靠在林家,但是将来又能支撑林家的资产。

算是后路也是保障。

红木是名贵家具和工艺美术都适用的材料,他手里的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要是放在上辈子他在职场的德行,说不定会有不少冒险的计划和投资。

但现在他求的是稳,所以一直也没有很着急,这一趟本来的主要目的一开始也不在此,但现在既然到这里了,也没有不去做的道理。

但林烁他们显然是预料之外,最后只得指望闻舟尧拿主意。

然后他们就听见大哥笑说了句:“钱不够可以找我,在你成年前还上就不收你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