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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景看着对方鬓角的白发,有些出神。

他以前无父无母,现在也相当于没有。

跟陈嫂相处的时间其实也不多,但他总能对这个女人生出一种亲近的感觉。

连带着,好像连之前离开墨林苑都不觉得怎么样。

因为那里有他觉得亲近的人。

岑景坐起来,接过碗问:“您怎么来了?”

“辞东说的,说你住院了。”陈嫂捋了捋他的头发,眼里有焦灼,说:“你这孩子也是,这才多久啊,又瘦了这么多。”

“没事。”岑景笑:“您就是太喜欢我,我就是长成个胖子您还是觉得我瘦。”

陈嫂拍了他一下,笑道:“还开玩笑,快喝吧,等会儿凉了。”

病房里并没有其他人,岑景顺便问了问钟叔他们最近的情况。

“都挺好,念叨你呢,天天骂子良不务正业没有你有出息。”

岑景听得想笑,不知不觉就喝了两碗汤,连手脚都暖和起来。

陈嫂接过空碗道:“喜欢我往后天天炖了给你送来。”

岑景抓住她的胳膊说:“不用了,这么远,再说我也待不了两天。”

“那哪儿行,放心好了,有司机呢。”

岑景:“真不用,你们一天吃好喝好我就能很好了,我一个大男人能顾好自己。”

陈嫂戳他脑门,没好气:“你当初也这样说,还不是把自己弄进医院?”

陈嫂又在凳子上坐回去,担忧地看着他。

“小景,你跟婶儿说实话,你是不是过不去当初那事?上回我让子良带你回去吃饭,你也没回。”

“您想哪儿去了。”岑景笑着安慰。

实际上他介意,他又不是个圣人,不然出差那回也不可能在车上冒火。

这事儿跟感情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就算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也不可能在那样的时机回去。

但这些话他肯定不会和陈嫂说。

陈嫂抓着他手道:“这事儿我和你钟叔都觉得辞东做得不对,可他那个人啊,性情冷,做事向来不留余地。但其实和闻予那孩子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闻予上回和他去了那个什么邮轮回来,也一直没见着人了,我是不清楚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但你看这次,他送你来了的医院,毕竟结了婚,这日子啊,能平平安安过就是好的。”

岑景并不在乎姚闻予现在的去向,也不关心他跟贺辞东走到哪一步。

他笑:“您就别操心了,我们的事儿自己能处理好。”

“那你就一直一个人啊。”陈嫂道:“你看看你,住了院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将来老了打算怎么办?”

“还早呢,我这么年轻。再说您不是说您马上要有孙子了吗?到时候多生两个,送我个玩儿。”

陈嫂摇头无奈:“跟你说认真的呢。”

“我很认真。”岑景道:“不是有句俗话,低质量的婚姻不如高质量的单身吗?就我跟贺辞东,真要老了,不互相拔氧气管都是心地善良了。”

陈嫂一脸你在说什么瞎话的样子。

刚好门口传来敲门声。

岑景抬头就看到一身白大褂的卫临舟憋笑的表情。

而站在他旁边的贺辞东看起来就显得有些冷酷无情了。

两人进来,陈嫂站起来说:“行了,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

“陈嫂再见。”岑景说。

贺辞东:“司机在门口,出门的时候小心着点。”

“放心吧。”陈嫂看着贺辞东:“少操心我,操心一下该操心的。”

陈嫂离开,岑景看向卫临舟:“你要笑就笑,憋出内伤小心折寿。”

“善良一点好吗?”卫临舟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问:“我很好奇,你俩老了真打算谋杀对方?”

贺辞东冷眼看他一眼。

岑景倒是开了口,道:“不会,我俩可不会携手白头。”

前提条件都没有,哪来谋杀机会。

岑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我睡了多长时间?”

贺辞东看看手表:“一晚上,现在是早上八点。”

岑景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疤痕的触感还在,倒是没有昨天那么明显,也没有火辣的痛感了。

“放心,毁不了容。”卫临舟走过来翻看他用药的文件夹,一边说:“你再待一天就可以回家休养,不过我得提醒你,这次用药过量还是很伤身的,你自己注意一点。”

岑景:“比如?”

“比如一个月内禁房事。”卫临舟:“自己解决也不可以。”

岑景:“哦。”

“别哦。”卫临舟:“药物后遗症,你之后一段时间需求可能会比以往强烈,尤其是早上,需要克制。”

卫临舟说着的时候,视线已经朝着岑景的下半身扫过去。

隔着被子,什么也看不见。

岑景舌尖抵了抵口腔内壁,表情不善。

“看屁看。”他说。

卫临舟举手:“我是医生,我难道不是光明正大?”

“你是泌尿科的?”岑景像被戳到了关键机关,整个人都显得有活气起来,虽然是被气的,他说:“我那儿没问题。”

“行行行,我自戳双眼行吧,我就不该有这种条件反射。”

卫临舟说着拽了一把贺辞东。

“你俩法律验证,绝对光明正大,我走了!”

卫临舟快速离开,出门,关门,眨眼没了踪影。

岑景看向贺辞东,他倒是插着兜一派闲适。

岑景本身就浑身不对劲,确实有身体原因,加上他自己现在在医院,姓马的那孙子也不知道被贺辞东弄到哪儿了,还有岑戴文!

岑景:“你站这干什么?”

“本来有正事。”贺辞东看着他挑挑眉:“但你这么戒备,就算没毛病都让人很怀疑。”

“你特么……”

“行了,知道你没问题。”贺辞东打断他扔来一张房卡。

就丢在被子上,他说:“国富路57号,308房。”

岑景捏着房卡看向他。

他当然知道贺辞东说的是什么意思。

岑景有点愉悦,勾着嘴角:“这可是在法律边缘横跳,贺总看样子很支持。”

贺辞东突然走过来,手撑在边上,视线和岑景持平:“我从没说过我是什么好人。人完全可以交给你只要不弄死随便你干什么,但是岑景,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称之为人,脏了手未必值得。这次的事儿有我的原因,交给我处理?”

“谢了。”岑景说:“看不起谁呢?”

他拇指捻过包扎的掌心,冷眼笑道:“他可是想干我呢?我要不亲自把他送进男科看看,都说不过去吧。”

这睚眦必报的劲儿。

贺辞东就知道是这样,停顿半晌,最终起身说了句:“记得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