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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看着她。”他吩咐长守,“小心些顾家那个混不吝,别让她吃亏。”

长守应是,是得小心顾家的庶子顾安,那一位又好色又天不怕地不怕,真撞上了同样天不怕地不怕的谢家小夫人,定然会出事。

他钻出小屋,闪身掠过了马棚,从后门离开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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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纱被顾泽带进了顾府,说是认干亲,其实她的身份底细顾家人一清二楚。

不过是,彼此都装装样子把这局棋走下去而已。

说是让她去顾府给当家的老太太,和几位顾家人敬杯茶,见个面就好。

但她到了顾家,人家顾家老太太连面也不愿意露,只命丫鬟来与顾泽说:“老太太身子不爽利,刚服药睡下,命奴婢和大少爷、乔姑娘说,这杯茶便算是她接过了。”

顾泽也没有说什么,本来就是做做样子,他也预料到了老太太不会见乔纱,老太太出身世家大族,老太爷战死沙场之后,她一个人支撑着顾家,早早就得了一品诰命,这辈子最瞧不上乔纱这样的女人。

他不是说乔纱的出身,是乔纱在嫁给谢老爷之后的名声,全京中都在传她与其他男人不干不净。

他看向了乔纱,她脸上干干净净,一点脂粉未施,看起来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这样的她,总让他和传言里的那个谢夫人对不上号。

老太太不见,其他人自然也不必见了,只等着下午新帝过府来看她就是了。

“你别介意。”顾泽看她衣衫单薄说:“你也病着,我先请太医来替你瞧瞧,一会儿带你去见皎皎。”

提起这个妹妹,顾泽眉目间都有了笑意:“她比你小一些,你们可以一起玩儿,她那里养了几只兔子,一会儿你去瞧瞧。”

乔纱望着他,他皮肤比谢兰池和李容修他们要黑上一些,浅蜜色的皮肤,脸颊轮廓分明,笑起来唇角是两个括弧,与他不笑时的锋利气质截然不同。

他此时此刻看起来,对她温柔宠溺,倒像是真把她义妹一般。

野心家,大将军,这样的男人她从前也见过,他们不会太爱一个女人,女人是他们的点缀,漂亮、听话、乖巧就足够了。

最后,他们往往会娶一个门当户对,对事业有助力的乖乖女。

要捕获他们,却也很容易。

他们永远站在强者位,怜悯无依无靠的菟丝花。

“谢谢。”乔纱对他笑了笑,“顾大哥不用这么费心扮演好义兄,也不用对我这么好,我清楚我只是枚棋子。”

顾泽的笑容顿了顿,听见她笑容单薄的说:“你今天能来谢府接我,我已经很感谢了。”

顾泽望着她,从她憔悴的脸上看到强撑之后的疲惫感,他很清楚谢兰池有多么恨她,不会放过她。

但其实对他来说,她不过是个传闻中的女人,他对她既没有恨,也没有什么情绪。

确实只是一枚棋子,可怜的棋子。

“能找个地方让我休息一会儿吗?”她气色不好的问他:“昨夜,我没有休息好。”她又说:“我不想见其他人,可以吗?”

昨夜谢兰池对她做了什么?

顾泽又一次想,“当然,你若不介意,去我的书房休息一会儿?”

他说完又觉得不妥,便补道:“或是花园里的暖阁。”

乔纱正想回答,有人先笑了一声,扬声说:“这位就是咱们顾家要认的干亲妹妹吧?”

声音从顾泽的身后传过来。

她看见顾泽轻蹙了一下眉头,微微歪头看见了从顾泽身后走过来的人,一个穿孔雀蓝长袍的男人,与顾泽长的有些相像,却偏瘦,气质也散漫的很。

他瞧见乔纱,唇角一勾笑了。

笑起来像个混子。

这是谁?

“我可以说话了吗?宿主。”101轻声问她。

乔纱没回他,就先听那男人对顾泽说:“大哥干嘛不叫我一同来迎接义妹?喝一杯义妹敬的茶。”

顾泽的弟弟?

101立刻回道:“是,同父异母的弟弟,顾家的庶子,顾安。顾泽只有一个嫡亲妹妹顾皎皎,其他弟弟妹妹都是小妾所生,这位顾安从小被养在顾老太太身边,十分受宠,所以在京中天不怕地不怕,宿主要小心。”

乔纱看着顾安走过来。

顾安目光就停在她的脸上,笑眯眯的说:“你便是乔纱?谢家的风流小寡妇?”

“顾安。”顾泽打断了他,皱着眉与他说:“你再胡说,我打断你的腿。”

他的眼神刀子一样,令顾安怂了怂,嬉皮笑脸的说:“大哥生什么气,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大哥送皎皎去做皇后的踏脚石嘛,祖母都已经与他说过了,让他别坏了大哥的计划。

他知道,他只是好奇,当初京中有名的谢夫人长什么样,光是听说可会勾人了,可他一直没瞧见过。

又听祖母说,这位谢夫人居然不知道怎么勾搭上了新帝,被新帝下旨,认作顾家的干亲,他就更好奇了,到底长什么样能如此了得。

如今瞧见了,是勾人,瞧那张小脸,那双狐狸眼,小狐狸精似得。

“我不会坏了大哥的事。”顾安忍不住又瞧向了乔纱,“只是来见见干妹妹。”

乔纱低垂下脸,往顾泽的身后躲了躲。

嘿,顾安被她这副羞怯,寻求庇护的姿态给勾到了,这哪里是放荡的小寡妇,这瞧起来就是个娇怯怯的小白兔啊?

顾泽感觉自己的衣袖被轻轻蹭到,他知道是乔纱躲到了他的身后,他挪了一步挡住了乔纱,冷飕飕看着顾安道:“回去。”

顾安是怕他的,不敢与他硬碰硬,到底是退下了,出园子时听见大哥问她,想去哪里休息。

她轻轻答:“暖阁吧,别替顾大哥惹来闲话。”

顾泽垂眼看着她,她脸上已经没了笑意,尽是疲惫。

他没有再说什么,将她带去了花园的暖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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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刚刚入秋,暖阁里倒是不冷不热,平日里是皎皎游园累了,在这里休息或者午休,今日皎皎在房中没来花园。

这园子平日也只有皎皎来,很清净。

顾泽让她在窗下的软榻上休息,她也没客气,像是撑不住一般,已经歪靠在软榻上闭了眼。

蝉还在鸣,外面的池塘里凉风徐徐。

顾泽瞧着她苍白憔悴的侧躺在那里,倒是生出几分可怜,她说到底不过是个没有反抗之力的女子,当初也不过是为了自保。

她似乎痛苦的蹙紧了眉头,细白的脖子上是密密的汗,黏着她的黑发,蜷着膝躺在那里,惹人怜爱。

顾泽伸手轻轻替她打了开,通点风,放柔了声音说:“你这样不舒服,还是要请太医来瞧瞧。”

她轻轻闷闷的说:“我躺一会儿就好。”没有睁开眼。

看起来是真的不舒服。

靠近了,顾泽闻到她身上透出淡淡的香味,也不知是什么香,仿佛脖子上的汗是香的。

他竟想伸手替她擦擦。

他喉头紧了紧,缩了一下手指,收回眼与她说:“你先躺着。”他伸手替她拉上了薄薄的毯子,转身快步离开了暖阁。

招手叫来园子中侍弄花草的小丫鬟,让她守在门外。

他快步离开了园子,命人去找太医过来,心中有些不忍再将她送回谢府,只是一夜就将她折磨成这副样子,那今晚再送到谢兰池掌心里,明天她还能活吗?

暖阁中,乔纱缓了一会儿,她倒不是又发烧了,只是有点胃痛,她将一分胃痛,演到了一百分。

等顾泽离开之后,她睁开眼,摸起了榻边的扇子,还没扇两下,就瞧见开着的窗户下,探上来一张脸。

可不正是顾安吗?

她笑了一下,原本她想去书房的,后来遇见顾安,就改变主意来暖阁了。

顾安眼神看了看门口守着的小丫鬟,不敢声张,怕他大哥再回来。

软榻上的乔纱轻轻晃着扇子,在鼻子下闻了闻那把团扇,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轻飘飘的勾着他。

勾的他魂儿都飞了。

顾安早心痒痒了,悄悄缩回去,挥手招来他的小厮,让小厮去将那门口的丫鬟引开。

那丫鬟傻愣愣的,小厮说大少爷叫她过去,她便信了。

顾安心花怒放的窜进了暖阁,伸手就将门在身后关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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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嗒”的关门声。

蹲在树上的长守眉心一蹙,这混子活的不耐烦了,谁的女人也敢动。

他正想着要怎么办。

就听暖阁里传出乔纱的声音,她的声音格外妩媚,又带着训狗一般的戏谑,是长守从未听过的语气。

——“你若跪下,学小狗叫两声,我就赏你亲一亲我的脚背。”

长守听在耳朵里,耳朵都红了,便是狐狸精也不过如此吧,这、这谢夫人到底有几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