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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名年长的官员,看着张四维缓缓说道:“张公,非是我等不晓事理。实在是您老德高望重,见识深远,骤然远离,朝堂风波诡谲,我等怕……怕力有不逮,辜负了圣恩,也……也守不住一些东西。”

这话说得更为隐晦,却将党争之下,派系力量需要核心人物支撑才能保全利益的现实,隐隐道出……

别的不说,张四维走了后,山西帮可就真的没有撑住台面的了。

大家可不就分道扬镳。

张四维沉默了片刻。

堂内只听得炭火偶尔的噼啪声和外面更夫的梆子声遥遥传来。

窗纸上映着纷飞的雪影。

“守?”

“守什么?守住本分,守住为官做人的底线,便是守住了根本。至于其他……”

“水到渠成,水落石出,自有其道……”

张四维他这话说得云山雾罩,既像劝慰,又像点拨,更蕴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让在座众人更加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这位老大人心思愈发深沉。

而所有来访的官员看着张四维,都是一脸吃惊。

年前病了一段时间,真的看透红尘了。

夜已深沉,雪似乎下得更密了。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喧嚣了一整晚的张府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仆人们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杯盘狼藉的厅堂。

灯笼在风雪中摇曳,光影在雪地上拉长又缩短。

张四维并未立刻回房休息。

他独自一人,依旧坐在空旷下来的正堂主位上。炭火盆里的余烬发出暗红的光,映照着他清癯而疲惫的面容。

他慢慢展开袖中那份誊抄的天子御诗,目光落在“何惧路迢迢”几个字上,指尖轻轻拂过。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通往内堂的侧门传来,打破了这片寂静。

张丁征披着一件厚实的棉袍,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参汤。

他看到父亲独坐灯下的身影,又瞥见他手中的诗笺,脚步顿了顿,随即轻声走近。

“爹,”张丁征将参汤放在父亲手边的小几上,声音带着关切,“又在看陛下赐的诗了?”

张四维没有立刻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将诗笺小心地折好,重新纳入袖中。

他这才抬眼看向儿子:“都安顿好了?”

“嗯,最后几位大人也都送走了,门房已经落了钥。爹,您……累了吧?喝口参汤暖暖身子。”

张四维端起参汤,却没有立刻喝,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累?倒也说不上。只是……这满屋子的人,心思各异,话里有话,听着费神。”

“陛下做皇太子的时候,都曾给海瑞写了一封送别诗,这么多年,高拱,张居正,甚至是申时行,都领了陛下的诗文,赐字,哎混了那么多年,才得了一封御诗,还是听儿子招呼,才得到的,看来啊,我还真是老了,理解不了圣意了……”

张丁征听着老爹的话,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儿子明日就出发与礼部的人前往浙江协调,父亲在家好好休息。”

张四维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父子俩一时无言,只有炭火偶尔的噼啪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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