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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练的后刃落叶飘,忽略了身后那个人不停的“啧”和叹气,卫枝觉得自己其实是有进步的——刚学会的时候她大概飘一两米就要摔,现在她能横切整个雪道才摔。

就是一直保持半深蹲姿势有点累人。

在左右横切雪道两趟后,卫枝停在最右边,扶着边道的网坐下,回头望身后的男人:“累啦!”

背着双手跟在她后面的人根本不为所动:“这才往下推了几米?下午你准备一趟就回?“

“是啊。”

“……别找骂。”

“那两趟。”她伸出两根手指,“两趟总不过分了吧!”

“这都三点多了。”

“然后呢?”

“说了两趟就两趟,你就磨叽好了,一会儿四点缆车关了,我陪你用两条腿爬上来。”

“别开玩笑。”

“你看我有一点想笑的意思吗?”

卫枝立刻支棱着想要爬起来,结果双手在雪地上撑了撑,象征性地做了个鲤鱼打挺的姿势,然后屁股像是坠了千斤顶似的落了回去。

她尴尬地看着单崇,后者此时又很有人道主义,并没有嘲笑她,保持淡定地滑到她面前,轻松把她从地上拎起来——

“抓稳,改学前刃。”

话语刚落,卫枝整个人就被抓着转了个圈,单崇变成面朝山下拽着她,她背对着山下,两条腿的发力突然从往后靠变成往前倾,卫枝快要抽筋的大腿得到了解脱。

“上半身挺直,别撅屁股别哈腰,膝盖自然往下跪,小腿胫骨靠着你的鞋舌,感受鞋舌回馈给你的支撑力……”

“靠不住,鞋舌有点软。”

“雪场的鞋穿旧了,支撑性和包裹性都没那么好,要是以后想好好滑就自己去买双鞋……”

前刃学习的方式和后刃一样,就是前刃推坡到前刃落叶飘。

但是如果前刃卡刃,很容易以前刃的姿势卡后刃,那么整个人就会往后仰倒摔下去,很危险……对于卫枝这么爱摔的人,单崇也没敢随便松手让她自己试。

两人拉着手往下推,伴随着单崇单调的语调——

“别垫脚,膝盖微微弯曲,放松。”

“抬头。”

“腰挺直……也不用那么直,放松放松,你硬的像雕像。”

“抬头。”

“让你抬头,别看脚下……又低头!”

前刃是小腿酸疼,而且酸疼的特别快,这会儿卫枝本就腿酸,被面前人猛然拔高的声调吓了一跳,腿一软“啪”地就跪下了。

单崇松开她,垂眼,看她无比自在地跪在自己面前,伸手揉自己的小腿。

过了一会儿,她抓着他的裤腿,小爪子一路往上攀爬,爬过他的腰,拽着他的手腕,蹦跶着重新站起来……

站直了,见单崇没反应,她还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发呆,可以继续了。

单崇带着她往下推了三米,突然又停下来。

“……“单崇说,“小孩,商量件事。”

“嗯?”

这拜了师就是不一样啊,称呼都变得有爱了许多。

赞。

“推前刃时候别低头,看我的眼睛。”

卫枝莫名其妙地抬头,猛地看入那双毫无波澜的双眼,她藏在手套里的指尖僵了僵,立刻低下头,矫揉造作:“我害羞。”

然而男人完全不为所动:“看我的眼睛害羞,盯着我的裤、裆就不害羞了?”

卫枝:“……”

单崇:“你不害羞我害羞,抬头。”

卫枝:“……”

卫枝正想说什么,这时候,她突然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身子一歪,从单崇身体一侧探出半个脑袋——

然后看见了让她头发都竖起来的一幕。

从远处山顶,一个浅色的身影在快速逼近!

来人大概是个年轻男人,身材修长,在滑行过程中身体几乎完全贴在雪面上,高速滑行使得雪板在他的滑行轨道上留下一条深深的痕迹……

刻滑!

这人大约是个刻滑好手。

每次眼瞧着他好像是要直接摔了,他脚下一抬整个人便立起来完成了换刃,并且在某次换刃后,他直接跳了起来,在雪面上转了几圈后稳稳落地,再倒伏滑行——

刻滑加平花。

此人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这边靠近,并且再见距离他们大概五十米的位置突然放了直板俯冲下来!

就像是一枚在白色海洋里瞄准目标的炸弹!

伴随着瞳孔里的身影越来越靠近,深棕色瞳孔微微缩聚,卫枝猛地拽紧了单崇的手!

“人!人!鱼、雷!鱼、雷!高级鱼、雷(*鱼、雷:雪道上不会滑雪横冲直撞造成安全隐患的新手小白)!”

伴随着雪板锋利的边刃切雪声音越来越刺耳与逼近,眼看要撞上了!

此时不用卫枝再恐惧尖叫,单崇也已经听见雪板切雪的声音,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卫枝突然发现自己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悬空了——

巨大的力量袭来,背被有力的手臂拦住,天旋地转中,她的鼻尖撞入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她“哎呀”闷哼一声,入鼻好闻的冷香。

没等她抬头,伴随着一声雪板“唰”的闷响,顷刻间,雪板卷起目测三米高雪墙铺天盖地从她视线范围内犹如巨浪扑打而来!

飞起的雪花全部拍打在将她拦在怀里的男人头上、肩膀上、背上。

雪尘扬起,为数不多的雪花落在卫枝鼻尖,冰冰凉。

又一些冰冷的雪尘钻入鼻腔,她重重打两个喷嚏,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甚至忘记从单崇怀里钻出来,她就着还被他揽着的姿势回过头——只来得及看到刚才那个会刻平(*刻滑+平花)的莽撞人头也不回远去的背影。

伴随着他的离开,雪道上恢复了开始的宁静。

“……”

卫枝窒息三秒。

然后爆炸。

“喂!对不起都不说就走了吗!什么素质啊!”

小姑娘骂骂咧咧,哼哼唧唧,冲着那不速之客离开的方向扑腾,挥拳。

气愤之余,她压根没注意到,单手揽着她让她不至于扑腾得滚了山的男人一眼不发,只是目光同样沉默地望着方才那人离去的方向。

原本波澜不惊的深色瞳眸微闪,逐渐变得如深湖幽潭,除冰冷刺骨,不可见其眼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