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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单崇毫不犹豫地放开了她的腰,放直板,往下滑了几米,远离她。

“一个忠告,回炉一个雪季基础滑行再进公园,”他毫无情绪地说,“一会儿钱退你,你去找个能教基础课的。”

“……”

“下课。”

*

与此同时,山腰雪场。

卫枝并不知道她的宝贝师父已经派出一群猎犬在山上抓她。

山腰雪场的高级道比山上雪场的窄很多,而且因为温度比较高,大早上的,雪道上已经有了不少雪块,很不平整……

所以卫枝连推坡都推得不是很稳。

从高级道最上面下来,只敢试试前后刃的落叶飘——放直板练C弯根本不可能,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试过一次,结果完全不行——

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哪怕是雪道上一颗小石子,她就能摔个狗啃粑粑……

从头至尾,那叫个连滚带爬,前面半段雪道,她可以说是脸着地一路滚下来的。

然而单崇不在。

她摔了也没地方矫情,只能“呸呸”吐了嘴里的雪,默默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捣鼓,再摔,就再爬。

就这么磕磕巴巴的滑到雪道一半,到了岔路口,随便选了个看着稍微平坦一些的雪道就下去了……

此时的卫枝还不知道,这条雪道正通往山腰雪场的公园。

她磕磕巴巴地练习后刃C弯时,眼睁睁看着几个大佬以各式各样不明觉厉地姿势从她身边滑开,有个把可能是看她一个女生又背着小乌龟,在雪道旁边滑的歪歪栽栽的,还特地给她露了两手——

无非就是陡坡刻滑摸雪,缓坡的时候转两个平花。

说实话,卫枝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她菜是菜,不代表她没见过大佬……这些人花样百出,在她看来就滑的还没那天那个没素质的白雪服呲雪墙的神经病厉害。

所以她看了两三个人表演就没什么兴趣了。

雪镜一戴,谁也不爱,继续磕磕巴巴练她的C弯——

推坡,落叶飘,拧板,放直板。

卫枝认真重复这些动作,每次都努力想要把板放直得久一些,但是但凡直板时间一长,她的滑行速度就会迅速地超过她可以接受的范围!

终于在一个直板过后,她着急地双手扑腾,狼狈地抓着道边的网子屁股着地往下挫了四五米,勉强停下来,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被自己溅一脸雪。

她慢吞吞爬起来,摘了头盔和雪镜,小姑娘脸上全是雪,本来就白,这会儿雪掉进护脸里,脸蛋又冻得红扑扑的,取了头盔,半长的卷发拍拍雪……

她还戴着手套。

雪服穿的很厚,租来的板也有点长,于是远远看去,就是一团小小的玩意儿躲在雪道旁边的网子上,认认真真的在清理刚摔的自己。

其实路过的不少人都忍不住看,偏偏小姑娘浑然不觉,好在他们也就是看一眼,犹豫了下就走了。

但也有那么个把自信炸裂的。

这会儿卫枝踩着雪板,清理完头发上的雪,又有了新的犯愁项目:这不休息还好,一停下来,脚后跟那股火辣辣的疼痛就出现了,连带着那一大块皮肉“突突”跳着疼……

现在不用脱雪鞋她也知道,应该是磨破了皮。

也不知道这条雪道还有多长。

她拍拍手,正唉声叹气,伸长了脖子试图看看能不能看到山下的雪具大厅,突然就听见身后有个年轻的男声传来——

“放直板的时候,要往前压,你越恐惧速度往后躲重心,力道都压在后脚,反而速度会越快。”

卫枝愣了愣,回过头。

于是站在她身后的男生,就看见这么一幕:坐在雪道边的小姑娘满脸茫然地回头,唇红齿白,一头黑卷发像是海藻似的扑在浅色的雪服上……

眼睛很大,脸上肉嘟嘟的,可爱的很。

他停顿了下,之后才一本正经似的说:“你要是不知道什么叫躲重心,可以试试,放直板的时候,手往你主动脚膝盖往下一下的地方摸……这样重心自然而然就过去了。”

卫枝直愣愣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突然教学的男生——

他身上穿着宽容的卫衣,裤子上挂着几根五颜六色的彩带,脑袋上戴的还不是正经的头盔,是那种软壳的渔夫帽。

戴着雪镜,护脸卡在下巴上。

然后她就认出来了,他是刚才和断手滑手A聊天的滑手B,好像是什么万通堂俱乐部的,她听见他们提起过时,还感慨这是真的大佬——

有俱乐部头衔=大佬。

这就是萌新卫枝的逻辑。

“我不敢往前压,前面路很不平,”卫枝说,“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飞出去了。”

那上来搭讪的男生听她老老实实回应了,且语气不怎么抗拒,冲她笑了笑。

“我叫K,刚在咖啡厅你在我们隔壁桌坐着是吧,我看你雪服和小乌龟就有印象。”

他说,“走,带你滑两趟?”

……

等卫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被带进公园了。

——其实如果她早二十分钟到,就能看见背刺带着一些她的同门师兄弟搁这玩,只是阴错阳差的,这会儿师父父一声令下,大家离开了公园,分散在各个高级道。

……要是他们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已经被万通堂俱乐部野狗叼走,可能会被气死。

“今天人好少。”

带卫枝进公园那人环绕一下四周,又冲卫枝笑,“玩公园道具,一般前面很长一段都是放直板,你多试试,再飞一下小雪包,习惯了雪包,那正常雪道上的小石子就可以习惯性无视了。”

卫枝将信将疑。

但是第一,她到底是个新手,再加上眼前的人之前那一套“躲重心”的说法有条有理,她就觉得眼前的人是有点东西。

以及第二,虽然是公园道具之一,但是眼前的人口中的“雪包”,真的不太高,就小小的一点儿隆起在那。

带她进公园的大佬告诉了她一点飞包的要领,无非就是放直板,注意重心压在雪板中央,然后直接过——和外面雪道上的雪包不一样,公园的雪包,腾空时候她能看得到,就能克服恐惧心理,对落地做出准备,然后有准备地落地。

等飞公园的包熟悉了,雪道上的偶然遇见,也不会再害怕。

……这话听上去好像哪里不太对,但是仔细琢磨下好像又有点道理。

站在出发点,卫枝还有点犹豫:“我还不会换刃,真的能飞包吗?”

“又没让你跳着技巧180°换脚下,”K说,“会不会换刃有什么关系,就是直板——飞,拉重心——落地。”

卫枝信了他放的屁。

真也就放了直板,出发了。

板放直奔着雪包而去,速度越来越快,她条件反射地想要用后刃刹车,摇晃了下,耳边传来K的声音:“忍住!别刹!克服速度,习惯就好了!”

于是人员稀少的公园,连换刃都还没学会的小姑娘踩着雪板就上了雪包——那雪包看着不是很起眼的高,但是真的雪板从它上面飞出去的时候,腾空的感觉特别真实和恐怖。

卫枝那一秒心里“咯噔”一下就品出不对,但是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整个人冲出滑道,向前扑倒!

在整个人狠狠往前搓在雪道上往前滑的同时,她的后脚根可能本来就破皮的地方也跟着在雪鞋内部惊天动地地摩擦而过——

活生生往身上用赤红的钢刷往下刷肉这等古代十大酷刑,大概也就是同等的疼痛了。

一瞬间大脑都是空白的。

忘了自己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做了什么所以才能这么痛……

卫枝摔在地上,前所未有地摔重了。

除了胸砸冰冷坚硬的雪面上砸得快要凹进去似的那么疼,后脚跟更像是直接被人用刀挖了一大块肉似的……

眼泪根本不受控制,生理性地哗哗往外冒,她趴在雪里好一会儿都爬不起来,满脑子就仨字:艹,废了。

眼泪朦胧中,她浑身要散了架似的趴在雪地上,看着有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公园入口。

那人看过来的瞬间,愣了下。

然后摘板,扔板,冲过来。

把她从地上拖起来。

动作一气喝成。

于是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脸埋在背刺的怀里,双腿发软被他架着腋下从冰冷的雪地上拖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

那软绵绵的一团雌性状物,一边喊着“痛痛痛”“我的脚”“别别别拽我脚好疼”,一边拽着抱着她的年轻男人胸前的衣服,上气不接下气地哽咽抽泣着。

哭到牙齿都在哆嗦,还不忘记强调——

“你要是敢和那谁告状,我现在就一头撞死在前面那个铁桶上,我认真的,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