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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平去了燕京会馆, 没瞒着人。

林雨桐和四爷得到信的时候,桌上重新摆上了放,在船上吃的那一顿, 摇摇晃晃的早消化了。这会子正饿着呢。

蒋平去了燕京会馆?

“知道了!”四爷对外说了一句。报信的是金老三的人, 他在马场驿站,不起眼, 但是认识的小人物不少, 门口上进进出出的, 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但这猛不丁的,冒出个人,不站出来,谁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且看看吧, 看看再说。

燕京会馆,低调的进了一位客人。

客人特殊, 要见的人也极为特殊。

奉命打理会馆的掌柜点头哈腰, 只能道:“您请稍等, 小的这就去通传一声。实在是对方是女眷,这个时间,不大方便。”应该的!也不是不能叫人知道的事。

可谁知道,跟着掌柜的下来的,是个极为艳丽的女子。

这女子二十许岁人, 当真是世所罕见的绝色。尤其是灯下看美人, 更添了三分动人之处。这掌柜的事不敢看的,将人带下来,介绍说:“这便是国公爷要找的董姑娘。”

蒋平被惊艳之后, 微微皱眉。一个这样的女人,寄居在燕京会馆, 怎么看怎么不同寻常。他的大半生都在边关,边关那种地方,什么人都有。老妪一般的刺客,妇人和孩童做奸细,不知见了多少了。但凡这种女子孩子独行的,都不是简单人。

女人颜色多,别管多大年纪的男人都爱。

可有些女人能要命!他分的清。

因此,他心里警惕的很,看向对方,“董姑娘?”

“是!”这姑娘福身见礼,“小女姓董,名玉璇,见过国公爷。”

蒋平的心里在思量,哪个有名有姓的人家姓董,能出这样的女子。可在脑中思量了一番,还是想不出有此一家。他也懒的费思量,只接问说,“姑娘的琴可是‘比钟’?”

如果是,那就再谈;如果不是,哪怕再像,也不是皇后要的,也就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谁知这姑娘直接点头:“是!此琴正是‘比钟’。”

“可老夫若是没记错,这琴最后的主人还是前朝汝南王老王妃。只是不知,这琴为何在姑娘手中。”

董玉璇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来,看的在场的男人不由的心生怜惜。就听她道,“国公爷,此琴乃是老王妃所赠。”

这不可能!

随即,蒋平眼睛一眯,他想起来了,老王妃姓董,唤作明月。

而这姑娘,也姓董?又说是老王妃所赠,“敢问姑娘跟老王妃是何种关系?”

董玉璇沉默了,半晌才道:“国公爷屈尊降贵,我想,该是宫中贵人在找寻这把琴。”说着,她就又福身,“您稍等,容小女片刻功夫。”

而后,这姑娘果然抱了琴匣出来,“请国公爷验看。”

蒋平也没见过此琴,只扫了一眼便罢了。

“姑娘可是有为难之事要办?”要不然好端端的跑到长安做什么,老王妃的娘家……自来也没听说过,但蒋平不敢说没有。毕竟,谁也不会是石头缝里蹦出来。

一个美貌的姑娘,带着这么一个东西来长安,又在贵人云集的时候奏响了这琴,特地引人关注,总归不会是没有缘由的。

这话一出,这姑娘果然一脸赶紧,转瞬便已泪盈于睫:“国公爷大恩,铭记于心。小女此次来京,也是迫不得已,听说京城之中名医汇聚,小女此次便是来求医的。若能引荐名医治好小侄病症,小女感激不尽。”

那掌柜的忙道:“董姑娘孤身一人,只带了两位老仆连同两个孩童。小的只见过一小姑娘,六七岁大小。另一个孩子一直被老嬷嬷抱着,看不清年岁。似是有些病症。”

这样吗?

蒋平留下名帖,“姑娘想找谁求医,拿这名帖尽管去便是了。想来,该是没有哪个大夫不卖老夫这个人情。”

先不说蒋十五的医术如何,就只管着医药这点事,这天下的大夫便没有不给蒋家面子的道理。不管跟老王妃是否有瓜葛,跟宫里是不是有什么过往,这跟他都无甚关系,示意随从带着琴直接走便是了。

这董玉璇只朝边上让了让,而后保持着福身恭送的姿态,目送蒋平离开。

掌柜的回来,董玉璇还在。他忙拱手,“姑娘快去歇吧,蒋家的名帖是及其好用的。”

这姑娘也笑,“小女初来乍到,多亏您照佛。家中侄儿要养病,总在会馆住着也不是办法。既然有望求的名医,少不得搬出去住。掌柜的可有相熟的牙行,麻烦您帮我问问,可有合适的房舍供我们安身。”

小事而已,包在我身上了。

掌柜的比之前更热情,这姑娘闹不好还真有一门贵亲。

“贵亲?”蒋平的手拨弄了一下琴弦,“说不好!不好说!”他将琴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藏什么不好的东西,也叫儿子检查了,谨防上面抹药或是其他,确保没问题了,顺手将琴盖子合上,“明儿进宫,看宫里怎么说。”

蒋十五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蒋平叹了一口气,“你呢……别太木讷了,多哄哄郡主。你看金嗣冶,他那样的出身,可就是能哄的那位小郡主高兴。郡主高兴了,公主夫妇就多宽待他两分,便是宫里,也是喜欢的。夫妻和顺,夫妻一体,彼此一心,才能万事顺遂。这道理你当明白才是!也不要整日里钻到故纸堆里,或是在药房里不出来,闲暇了陪陪公主听戏听曲,出门游乐一翻,消遣消遣……有时候,郡主为家里说一句话,抵得上咱们家辛辛苦苦半年的努力,这个道理,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十五唯有讷讷。

蒋平略有烦躁的摆摆手,“去吧!世林的教养,面上我不再插手便是。郡主对此事不愉,可见娘家在其心中的地位。女人嘛,嫁人了,从身到心都该是夫家的。夫家荣辱与她是一致的。这个道理你得慢慢的叫她知道。她的心若是全在你身上,很多事情便不同了。”

蒋十五心里皱眉,却还是没有应这话。只欠身从书房退了出来!

夜里的风很大,他裹了裹斗篷,走向郡主府的脚步有些沉重。

“回来了?”柳儿跟往常一样,在灯下等着他。她手里拿着针线活,这些年,孩子的里衣,他的里衣,都是她一针一线缝的。他应了一声,解了斗篷,拍了身上的土,热帕子就递过来了。擦了脸,雪白的帕子上有了一些土灰色,“又起风沙了?!”

“怪不得桐儿说要种树,多种树。一年起几次风沙,这一点确实不如南边。”她将帕子洗赶紧搭起来,“可用过晚膳了?”

没有!半下午吃的那一顿早消化了。但他素来注重养身,晚上是能不进食是尽量不进食的。但今儿他说了一句,“要是有粥,半碗就好。”

柳儿愣了一下,叫人去拿粥,“我也要半碗吧。”

难得的,夫妻两人相对而坐,一起用宵夜。

拳头大小的碗,大半碗粥,两人都吃的特别慢。

柳儿没抬头,只开口问道:“可是有话要说?”

蒋十五停了筷子,“今儿父亲出城了一趟……”

哦!

“去从一个姓董的姑娘手里拿到老王妃曾经封存的‘比钟’……”

柳儿只愣了一下,然后抬头,“老王妃是姓董,但我从未听过董家还有其他人。或是有的,但我并不知道。老王妃待桐儿比对我亲近……”她说着,便深吸一口气,“就是这样。”说完,她放下碗筷,“我吃好了,相公慢用。”

“郡主!”蒋十五起身喊了一声,手里还拿着碗筷,“我不是跟郡主打探什么……”他解释的很笨拙,“我只是想告诉郡主这件事罢了,其他的,郡主自己判断。郡主是我的妻,世林是我儿,那边府里是我的父母兄弟……”我很难!

柳儿顿了一下,只‘嗯’了一声,抬脚走了。

蒋十五默默的放下碗筷,懊恼的捶在桌子上,类似这样的对话两人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每次都是如此,无疾而终。

第二天再想找郡主谈,结果却被告知,郡主一早便出门了。

知道去哪了吗?

没说!

柳儿能去哪?一大早就过来找林雨桐,“这董家还有人?那琴可是老王妃给董家了?”

林雨桐哪里知道?

她皱眉,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来,“我倒是不曾听老王妃说起过。这事只怕还得去问问娘。”

结果没等两人出门呢,宫里宣召了。是叫林雨桐的,但林雨柳在呢,就顺道跟着去了。

去的时候蒋平也在,彼此见了礼,孙安平才道:“过来,看看这把琴。”

林雨桐会弹琴,五弦琴七弦琴都会,不过没四爷弹的那么好便是了。而且,好些年不弹了,生疏的很了。手指放在琴弦上随手一扒拉,是那种会弹但生疏的质感。

这个,不奇怪!

林雨桐让出位置给林雨柳,“姐姐试试,确实是把名琴。”

这琴的琴弦应该是特殊工艺制作而成,一上手就感知到了。

林雨柳倒是抚琴技艺娴熟,只是不焚香便抚琴,她不住的摇头,“暴殄天物。”她也只搭手试了试,而后摇头,“琴是好琴,只是不适合我。这琴非一般人能驾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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