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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特别颠簸!

冷!特别的冷!

难受的正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感觉人整个的往前一扑!

耳边嗡嗡嗡的,听不清楚周围的声音。眼睛勉强睁开,眼前都是晃动的人影。她用力的摁在手腕的穴位上, 耳朵稍微听的清楚了一点了。像是有个特别远的声音在耳边喊着:“到了!到了!赶紧下――说你呢!睡迷糊了?怎么还愣着不动――你这个同志, 说你呢!”

声音近了一点,人影也不晃了, 一个放大的脸一下子到了眼前, 勉强能看清这是女人, 此刻对方一脸的不耐烦,张着大嘴,手在比划着什么。她抬起头看,周围的人影不晃动了, 都挤在两边不动,让出了一点位置。

车――这是让自己下车!

她晃晃悠悠的起身, 才发现膝盖上好似放着东西。属于原主的东西她拎起来, 跌跌撞撞的从车上下来, 然后一屁股坐地上了。车门子关上了,把车里好心人的关心声关在了车里,对方应该挺赶的,摁了两声喇叭之后就走了,只留下喷出来的尾气叫人不由的有些犯恶心。一个没忍住, 然后‘哇’的一嗓子给吐出来了。

这一吐, 似乎能舒服一点。吐出来的都是黄绿的液体,可见原主肚子是空空的。此刻,黄黄绿绿的渗进雪里, 雪跟着消了那么一片,她‘嘘’了一口气, 觉得空气冷冽的很。抬眼去看,远处是山峰耸立,近看,沿着路边的多是成片的杂木林子,从林子的间隙里,能看到掩在林子后面的村落。村落里,总有那么一些炊烟,袅袅升起。

她没急着坐起来,有点眩晕。她想给自己号脉,抬起右手,不由的‘嘶’了一声,手腕疼,整个右臂的手肘都隐隐作疼。

伤到了?

用左手去探查右臂,然后皱眉,这是伤没有痊愈。骨头有粉碎性的骨折!稍微处理不好,一辈子都不会太灵便。

可这姑娘还带着――被子?

是的!之前从车上带下来的是个打到的背包,军绿色的背包。

她这才看身上,身上是八成新的军大衣,一直到脚踝位置。脚上是一双军用棉鞋。

当然了,在特定的年月里,这衣裳是时尚。靠这个推断其身份职业,有点不靠谱。

如今顾不上这个,她用左手再号脉,眉头就皱的更紧了。这姑娘头上有伤,还不轻。有轻微的颅内出血,应该是受伤之后就没检查,当然了,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大意一点就被忽视了。就是因为这个,这姑娘丧了命了。

林雨桐现在便是接管了,也能清晰的感知到这种后遗症――眩晕恶心偶尔看东西会有重影。

现在右手用不上劲儿,只能用左手用力的摁压刺激穴位,暂时能压制住这种不适症状。

这天寒地冻的,周围也没人。老不能动也不是办法!

等坚持了十七八分钟之后,眼前清明了,感知也都回来了。可人都快冻木了!挣扎着往起站,尽量不用右臂,第一次愣是没站起来了。

正试图第二次往起站呢,就听到有人喊:“四丫――四丫――”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听起来距离还挺远。

她没起身,只转了个方向,就瞧见身后的林子中间一小路上,跑来一黑乎乎一团。这人跑的利索,但也着急,这会子滑到了两次了。

是叫自己吗?

原主叫四丫?

近前来了,周围再没别人,这人朝自己笑,那这四丫应该就是自己了。她也笑,因为眼前这个看不清眉眼的男人看着自己笑的太暖了,黑乎乎的脸庞,别的看不清楚,只一双眼睛闪着光,一笑露出白亮亮的牙齿,说话的声音可大了,“四丫――回来了?爸来晚了!”

爸?

“爸!”她也叫了一声。

男人到了跟前,声音也没见小,“说是伤着了,伤哪里了?”

这声音跟打雷似得,难道原身的耳朵有毛病?她左手摁住右手的脉搏再诊脉:没毛病呀!

可这一摁住右手,男人忙不得的问道,“是伤到右胳膊了?”

对!

林雨桐这就知道,不是原身的耳朵有问题,是这个男人耳朵有问题。他应该是听力有些障碍,所以说话的声音就很大,总觉得别人会听不到。

她点头,声音也大了起来,“是啊!伤了右胳膊!”

男人伸手过来想扶她,却先是看他自己的手,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弯腰抓了一把雪,不停在手上蹭,蹭完之后给林雨桐看,这才伸手搀扶她。

雪上并不黑,但手还是黑的。皴裂的缝隙还有指缝掌纹里都是黑乎乎的,再看看从头到脚少有不黑的地方,还有掌心里那被什么东西长期勒出来的坚硬的老茧,林雨桐判断,这人多半是煤矿上的工人。只那个年代的煤矿工,符合现在这副形象。

借着对方的力,林雨桐站起身来。

至于地上那背包,被男人挂在胸前。然后就见他蹲下来,拍了拍脊背,示意林雨桐上去。

原身这姑娘可都不小了,哪里还用的着背?

“不用,我自己能走!”

这男人却固执,“过河,结冰了,路滑!”

你背着我不是更不好走?

林雨桐跟他解释,可对方这耳朵好似毛病还不小,这么大的声对方还听的吃力。再这么喊下去,她又得犯晕。行吧!背就背吧!

林雨桐趴在对方的脊背上,男人一用力就起身了,这次,他走的格外稳。他也知道别人说话他听不见,于是,他就只自己说,“下雪了,你从部队拍回来的电报送的迟了,我得了信赶紧回来接你,还是晚了……冻坏了吧!回去坐炕上捂捂去。爸回头给你套个兔子,咱补一补……”

走了一段,他的速度就放的更慢了。原来雪下面是冰层,河水上冻了!

从十多米的河面上过去,路一下子就好走多了。林雨桐拍了怕他的肩膀,示意自己要下来。他停下脚步,放林雨桐下来。林雨桐一边打手势,一边说:“我能自己走。”

男人没勉强,又摸兜里,然后取出两个鸡蛋来,塞给林雨桐。

这鸡蛋是熟的,男人左右看看,以他认为的小声,催促道:“吃!赶紧吃!”

成吧!林雨桐把鸡蛋剥了,吃了一个,空荡荡的肚子稍微好受一些。她又把另一个剥了,掰成两半,一半自己塞嘴里,一半趁着对方不注意,塞对方嘴里。

眼前这人先是一愣,然后就一脸着急,吃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最后小心的咬了,然后咕咚给咽下去了。

大概好久没吃鸡蛋,这会子吃到了,可还没尝到味儿呢,就咽下去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然后都笑。正说赶紧走呢,远远的听见林子里刺刺拉拉的声音,紧跟着就听到有人打招呼,“是大牛不?从矿上回来了?跟谁说话呢!”

眼前这人是叫大牛?

可他听不见!也不会搭理对方,正要拉着林雨桐走呢。

林雨桐只得先出声,“谁呀?我是四丫,我爸听不见。”

里面的人应了一声,“是四丫回来了呀!”脚步声并没有更近,“别怕,我是你锁子叔。跟你爸赶紧回去吧,我砍点木椽……瞧着还得下雪,屋顶的椽怕是撑不住……”

林雨桐应了一声,这被叫大牛的人才反应过来林子里有人,但却没耽搁,拉着林雨桐只管走。走出这片林子,周围是开阔的庄稼地。没有遮挡了,这风吹的更野了。得走了有二里地才进了村子。许是因着外面冷,村子里除了到处撒野的孩子,别个也不见。这些孩子见了林雨桐先是瞧新鲜,后来大些的孩子认出她来了,这个叫四丫姐,那个叫四丫姑的,想来不等晚上,村里都该知道村里有人回来了。

穿过村子,一直走到村尾最后一条巷子,不规整的住着几户人家。家家都是篱笆院,用一人高的木板木棍扎的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当墙用,可从缝隙里瞟过,这谁家齐整谁家邋遢还是能一目了然。那齐整的人家,连柴火都砍的一样长短,粗细一致的摆放在一起,一顿饭烧多少那都是用草绳捆好的,基本是大差不差。

林雨桐进的是收拾的最利落的这家。推开栅栏门,院子里干干净净没有积雪。土坯子的房三大间,再没有其他了。

听到脚步声了,门帘才掀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抬眼一看,就笑了,“这不,接到人了,四丫回来了!”说着,拉着林雨桐就往里面去。

进去就是灶膛,一边是锅灶一边是案板水瓮。

还没说话了,两个姑娘就从一边的门里挤出来,“还怕接不到。”说着话,簇拥着林雨桐往屋里去。

屋里炕上的被窝里半靠着个青年,不时的咳嗽一声,见了林雨桐就赶紧招手,“上来捂着。”

炕边的小炉子上熬着药呢。蹲着搅药的是个四十许岁的妇人,苦大仇深的扫了林雨桐一眼,“还能丢了她?”

谁是谁林雨桐也分不清楚,脑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关于原主的记忆。

她只得笑一笑,“晕车,得亏我爸去接我。”那妇人扫了一眼一边把背包往下取的男人,抬手拍了拍个头高些的那个姑娘,“去把东西接手里,别啥都叫他抓的黑漆漆的……”

这姑娘就应了一声,拍了拍林大牛的肩膀,“叔,我来吧!”

林雨桐心里一跳,这男人自称是自己的爸,可这家里的这个姑娘却把自家的爸叫叔。

那问题来了,这是一大家子在一起住着?还是情况更复杂?

她不好搭话,就见林大牛也没说别的,不叫他碰他真就不碰,然后撩帘子往外走。出去之前朝林雨桐看了一眼,使了个眼色。

林雨桐就跟着出去了,“我去茅房。”

是真的想去。

出去的时候林大牛在外面站着,偷偷朝林雨桐手里塞了个东西,然后就道:“我上矿上去了。”

屋里没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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