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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河煤矿农场。

平河乡矿区派出所。

林雨桐指了指这两个,“大姐,这是……”

“煤矿农场,来年就得建!到时候这矿场和农场挨着,农场和周围的十多个村就都挨着了。这职工跟周边的百姓,最爱生摩擦。这不,矿区派出所开年也得过去建了。那地方,四六不靠的……”她说着反应过来了,“你是平河乡的?哎呦!小姑娘,你可别犯糊涂!如今这工作安置,就嫁人是一样样的。到了好单位呢,福利好。到了差一些的,辛苦就不说了,别的也跟不上。像你这样的小姑娘,留在县城,在单位找个对象,双职工,这辈子就齐活了!”

但林雨桐还是考虑回去,一则,若是在矿区派出所,这完了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把林大牛从矿井下面调上来。那耳朵聋的,他发生意外的可能性要比别人高的多。这事很紧迫,比别的任何事都要着急。二则,这地方距离村里不会太远,但又相对独立,自己跟四爷单独见面的机会多一些。

村里距离县城以现在的交通条件,实在是太远了。

林雨桐利索的很,就点了这里,“谢谢你,大姐。就这里吧,离家近。”

“你这姑娘,怎么不听劝呢。”

“我爸耳朵不好,也在矿上。我哥身体不好,一年里有七八个月下不了床,家里俩姐姐,也都要出嫁了。只我姥姥和我妈在家……”

哎哟!这个家境还真是。

可就是怪可惜的,“不跟家里再商量商量?”

不了!“要是商量了,他们一定叫我来县城。”

成吧!

利索的给开了派遣证,盖上印,这就成了。林雨桐给人偷偷的给留下一张两斤的全国粮票,这才走了。她走的快,估摸着对方得追出来。果然跑出来的时候听见那大家在门口喊呢。象征的喊了两声,林雨桐找她摆摆手,就直接跑出去了。

关系嘛,最开始是善心,而后多少有点利益瓜葛,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有了关系了。

出来的时候四爷正等着呢,林雨桐把东西递给他看,“正碰上个好茬口。”

挨着农场的派出所,挺好!装好,咱走。

去哪呀?

四爷拉着桐桐往最北头走,“之前听金元福说,最近县城来了个慰问演出队……”

看演出去?现在这些演出都是那老三样,你都看过的呀!

看什么演出呀!?走走走!去了就知道了。

这路不是去剧场的路,走了有个十几分钟,发现这是到了招待所和国营饭店的外头。这两家面对面开着,中间隔着一条马路。

林雨桐身上带着粮票呢,“去吃饭去?”

不去!没挣钱之前,别奢侈。

走!去招待所。

四爷特坦然的进去,递了个学生证。对方扫了一眼,“这位同学,有事吗?”

“我来找矿务局的李主任,他需要的东西我帮着搜集到了,给他送来了。”

矿务局?李主任?

有吗?

人家不确定,在名单上查找,“这位同学,你是不是弄错了呀?招待所没有李主任。”

林雨桐心里翻白眼,要有才见鬼了。要不是那学生证,要不是要找的是李主任,有单位有职务的,你的态度能这么好?她搭话,“说是今儿的车呀!是误点了还是耽搁了?应该还没到吧?”

对方就点头,“那应该是没到。”如今又不会有别的地方能安置人,来了必然要来招待所的,要找的人还是领导,看来这俩年轻人是有正事,“那你们先坐吧,在这里等等。”

虽然不知道四爷想干啥,但进来了肯定有目的。果然坐下没多久,四爷又跟人家申请借用卫生间,人家也不在意,指了方向就叫去了。

四爷临走的时候从兜里把两块石头放桌上,“看着点。”

当地人不稀罕,就是那前台的工作人员,人家也笑,“是这玩意呀?虽然不好找,但总也还能遇上,我见过谁家的孩子拿这个玩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狗头金。”

林雨桐也笑了一下,没言语。

她一不说话,那人倒是先愣了,“不会真是狗头金吧?”

林雨桐把东西装兜里,“不是!就是矿上那不值钱的玩意。”

正说着呢,四爷过来,后面还跟着个人,他叫桐桐把东西给对方,“李主任的朋友。李主任来不了了,叫朋友捎带回去。”

林雨桐不明所以,还是把东西给了这个穿着齐整,兜里别着钢笔,头上打着头油的的人。这人夹着个包,瞥了一眼石头,就赶紧把包打开,直接塞里面了,然后跟四爷握手,“那就再见了,放心,我一定会亲手转交给李主任。”

很客气的跟四爷告别,四爷拉着林雨桐就走。

出来了林雨桐都以为那矿石真有哪里不同呢!

结果走远了四爷才道:“刚才那就是个骗子。”

啊?

“金元福说眼看着那小子骗了好几个慰问团的小伙子。”

所以,你把骗子给骗了!

没骗!威胁来着。

“那小子也是弄些那种矿石,哄骗人家买了他的东西。金元福亲眼看见的!在厕所门口随便问个人,说梳大背头的人在哪,都能知道。过县城的火车三天一趟,刚才我等你的时候见有两个人说要往车站去,赶火车。这家伙骗了一把,不敢多呆,没赶上三天前的火车,这次是必走的。”本来也是碰运气来着,结果真把这小子给堵住了。这种老江湖,不用把话说透,只告诉他,‘我这里有矿石,听说您需要。’对方立马啥都明白了。他怕这买卖不成,再去举报了他,那才真完蛋了。

对方破财消灾,买四爷闭嘴,然后各自分开。一个赶火车,一个回家。

四爷掏出身上的东西,十八斤粮票,三十七块钱。

不少呀!

然后四爷这个坏怂,又去邮局给火车站打电话,告诉他们,注意上车的乘客里,可能有个骗子。这家伙要是在火车上不去骗人则罢了,一旦骗了,一准被逮住。

林雨桐把钱和粮票数了,问四爷:“你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那要不然呢?“你身上也没有吧!”四爷从粮票里抽出一张,从钱里抽出个十块,“剩下的你收着。”

我有!钱不多,但粮票有。

四爷没要,“我身上有点应急的就行,放金家也未必安全。”不想叫金家人发现,可见在金家过的也不好。

想想那天说抓药的事,金胜利说是心病不要看,郭庆芬也没坚持。抓药又不是要跑多远,就在村子里就能看,结果就这么过了。要不是发烧,瞧着病更重了,还一样是没人管。

行吧!就先这么着。

两人也怕有变故,没敢耽搁,直接往城门口走。本来还想去买点生活用品,比如内衣袜子啥的,现在也算了。不行的话从谁家倒腾点布,自己做吧。林雨桐身上就这一身,还是部队穿回来的。内衣袜子是晚上洗了放在火边烤着,第二天接着穿。估计四爷也够呛,问他有衣裳换洗吗?

四爷一脸的一言难尽,“先回!慢慢来。”

锁子叔还在老地方,边上点着一堆火,烤火呢。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过来了,就问道:“事都办了?”

“办了!”林雨桐没多解释。这个派出所才有了编制,架子还没搭起来呢,那大姐先叫自己到乡里报道,那咱就先别嘴上把消息给露了。

要建农场,也不知道是怎么一种建法,更不知道跟附近的村子有没有利益冲突,她没法多说,只道:“安置到乡上。”

那挺好的!离家近。

见四爷没言语,人家也知道没戏,更没多问。这一路颠簸,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夜里村里没人在外面晃悠,要是不开会的话,晚上早早的就睡了。睡着了就不饿了,省粮食。

林家这边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金家那边都黑透了。

这边张寡妇家的茅房里应该有人,听着声音有些不对。这也没法说话,两人各自回家,都没言语。栅栏门一推就开了,进来之后也不用上锁,家家都是如此。到了屋门口一推就开了,也没上锁。林家这边是有人没睡呢,金家那边是不怕贼,家里几个大小伙子,谁上他家干啥去。

林雨桐一回来,里屋就传来林尚德的声音,“四丫?回来了?”

“回来了!哥,赶紧睡吧!”林雨桐在外面应了一声。

林爱勤从屋里出来,“给你留了饭了,我瞧瞧凉了没。灶膛里的火我没灭!”

林雨桐抓了把细柴扔进去,火就起来了,“没事你睡吧,我吃了就睡。”

林爱勤先帮着把饭从锅里拿出来,这才道:“怎么着?安置了吗?”

“嗯!去乡里,具体的得去乡上问问才知道。”一天就吃那么几个窝头,真饿了。这会子见拿出来的红薯玉米面饼子和咸菜,也没嫌弃,先胡乱的塞肚子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