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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真给打电话说要羊呢, 想着第二天回一趟村子,给宰了带回来。谁知道早上才开了门,门口的雪扫了, 院子里的雪还没清理干净呢, 就有人上门了。驴车慢悠悠的到了门口,赶车的是金元才, 车后面跟着两个农场的干部一块。

金元才是雷打不动的来送豆腐的, 这会子还省了一盘的豆腐用盖子盖着呢, 直接给端进来,“天冷也放不坏,慢慢吃吧。”

林雨桐赶紧接了,四爷招呼人往里面去。结果人家喊四爷拿筐子, “羊昨晚都给杀好了!”

不仅杀好了,连内脏啥的都洗干净都弄来了。甚至还带了两桶羊血, 直接给林雨桐给挑厨房了。

而且, 这不是一只羊, 这得有两只。还有两笼子母鸡一筐子鸡蛋。

一看这东西,林雨桐就有数了。人家这么殷勤的送来,还送了这么多――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先把人往屋里让,暖和暖和。今儿周末,也不上班。林雨桐赶紧就给做饭。大米粥半锅, 热了一篦子白馒头, 一盆炒了十个鸡蛋,豆芽肉丝一盆,土豆丝一盆, 肉辣酱一大碗。她手脚麻利,四十分钟不到, 饭菜上桌了。

都是熟人,摆上就吃。该是一夜都在忙活,饿着来的。稀里哗啦的,吃的啥都没剩下,这才说到正事上。他们在前面说话,林雨桐直接去厨房了,洗了碗筷炖肉,来都来了,今儿不干掉一条羊腿都不好意思放人家走。

为啥来的呢?意思就一个,“守着‘金山’咱落不到手里。满山的果子,购销社那价压得太低了。”

那个说,“头儿,不不知道。购销社那些孙子,拿咱们的果子办了多大的事。现在那位主任屁股底下坐的那辆小吉普,就是用咱们的果子换来的额外奖励。钱没少得,还攀了关系。给职工创造了福利,给单位还赚了一辆车。听说有往上升的意思!可咱落到啥了?”

除了吃了点果子叫家里人甜嘴,啥也没落下。工资还是那么一点,福利也不见发,跟以前没不同。人家是拿着咱们的血汗换肉吃了,凭啥?

这两人来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叫四爷想想办法,既不能违反现在的政策,又能给真正吃亏受累的人谋点福利。

“果子你们也没留下多少。”四爷就问,“今年大致有多少东西,好叫我心里有数。”

“奶牛奶羊不能动……牛还有的是耕牛,也暂时不动。其他的养,除了四十多只半大不小的,还有母羊再留了配种的,年前能处置的养还有一百七十八只。”

这么多呢!

那可不!给购销社?亏大了!

“咱们还攒了两千多斤鸡蛋,在地窖里存着呢。还有六七百只鸡,不肯好好下蛋的和公鸡加起来得有三百多只。咱们还养了兔子,这玩意繁殖更快,十个土窝,每个土窝都有一百多只。我估摸着能卖的没有一千,也没有八百。”

咱们不是卖不出来,这玩意拉到县城就抢疯了。主要是怕这么处理摊上事,所以才得想个法子。

“逼急了咱们干脆就说雪灾了算了。”

谁也不傻,回头追究起来难逃责任。

但真想处理也不难。四爷就道,“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子就回来。”

林大牛也是熟人,他在家招待就行。

林雨桐给泡了茶送前面来,“要累了倒在炕上就睡,晌午不准走,我正炖肉呢。今儿羊肉泡馍,吃饱吃好再走。”

这几个也不客气,吃饱了犯困,真就倒在炕上眯了一觉。

四爷直接给二姑夫打了电话,他把这边的情况一说,那边就急了,“留着!有多少咱们要多少!”

哪里有部队消耗不了的。

四爷就道,“要不我来牵线,给咱们来一个军民共建……”这个好!这个好!二姑夫特别爽快,“不要有负担,我会找人给各方面打好招呼。”

意思是,不会叫供销社觉得是试验站想跳出圈子主动联系他们。

这对二姑夫来说,绝对是好事。现在能搞到物资的都是能人,特受上上下下的欢迎。

在二姑看来,“这孩子真心不错,什么事都想着咱们。”

四爷在邮局打的电话,挂了电话直接往家跑。回来的时候炕上睡了三个,呼噜声震天。林雨桐也没打搅,带着俩孩子轻手轻脚的把院子打扫干净了。俩孩子不等羊肉熟了,先跑厨房,一人一碗清汤,自己给自己撒了葱花香菜就吸溜着喝了,“真鲜!”

鲜就喝,这玩意暖身最好了。

烙了白面饼子,一人一老碗清汤羊肉,里面有羊杂羊肉羊血,半碗肉半碗汤,再加上饼子,就一口糖蒜,再没有这样的美味了。

一家子搭上三个客人,吃了一只羊腿,半副羊杂,半桶羊血。

吃饱喝足,事也基本敲定,走的时候那两人就跟四爷说了,“过年的时候留一头猪,再留一只羊,不用你跑,收拾利索顺道就给你捎来了。”

这也行呀!

都下半晌了,雪小了一些了,才把人给送走。

林雨桐弄了半只羊切成块给分了分,还有羊血,三个人三个单位,还有关系好的,多少都得送点。剩下的在院子里的瓮里冻着吧,这慢慢吃,吃到年跟前也差不多了。

结果羊在院子里半夜招贼了,估计是吃肉的味儿叫人给闻见了。有贼从后院翻进来,想着肉有多余的也该在院子里才对,结果吭哧吭哧的搬不动压在瓮上的大青石。

林雨桐早听见动静了,她在窗户上往外看。外面雪大,积雪厚,照的外面白晃晃的。偷肉的贼包裹的严实,却没露脸,可看身形也知道也不是个成年人。十四五岁的少年样儿,林雨桐就笑了,“嗳!别费劲了,屋檐下挂了一条冻鱼两羊蹄子,拿去吧。”

这小贼吓的激灵一下,哪里还敢拿,冲着后院就跑,然后翻墙就出去了。

四爷翻身,“墙上还是得带机关!”找那种困人不伤人的,要不然这些孩子不知道害怕。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看来藏东西的地方还得换呢。至少放在院子里不行,白天孩子上学,大人上班,家里没人,难保就没有贼光顾。

早早的起来,把家里的东西放在杂物房里,这房子只两个特备小的圆窗口,三岁孩子都过不去。本也完好无损,想拆了进去那没戏。又有一个名锁一个暗锁,林雨桐只把暗锁锁了,这门开不来还看不出来哪里被锁头在哪。

路过街口,碰见后袖章大妈的时候,林雨桐跟人家说了,“老家昨儿来送了些豆腐啥的,晚上就有人跳墙进了院子……”

这还了得,“你只管上班,我们常去转转。”

别小瞧这些大妈,你不认识的孩子,她们认识。你不知道那是谁家的,她们知道。谁这个点该上班了,谁这个点在这里晃悠的奇怪,她们全知道。别管是啥样的贼,见了这样的人都怕。

许是羊肉的味儿大,都闻得见。林雨桐突然发现,来家里玩耍的孩子多了起来,到了饭点,孩子也不说回去。

这要是一两个,也还好。给孩子一口饭吃还没有吗?可这十多个孩子呢,自家存着的粮食,当真是养不起的。咋办呢?

炖骨头吧,把骨头炖了萝卜白菜粉条豆腐往里一放,满满一大锅,林雨桐给盛在桶里,这条巷子里的人挨家挨户的给送。她吆喝孩子们,“骨头汤,赶紧的,回去拿碗去,在门口等着。”

有的人不好意思,出来拿个碗。有些人才不管呢,拿个吃饭的盆,还有拿那种大洋瓷盆的。在家里招待孩子了,这以后就成了习惯了。锅沿一响,来一群孩子。那倒不如给送去,叫家里的大人知道知道。多数人都好面子,知道啥意思,肯定不叫孩子去的。有少数不要面子的,由着孩子那么着的。她还是白菜炖豆腐的送,一手孩子一手饭,大张旗鼓的给送回去得了。有那么三五次,她自然就不会了。

只这一回之后,只剩下花花吃饭的时候还来。其他人接了菜,回头又还林雨桐一点啥,反倒是一来一往的来往起来了。至于花花,林雨桐叫孩子在家里吃点,这孩子也有分寸,每次半拉子馒头,再不多吃。吃完了林雨桐才牵着她顺道的端一碗菜。

这么持续了一周时间,估计是嫌弃林雨桐的菜越来越没油水了,再不叫花花来了。可夏金还是每天出门给书包里多装半个馒头,“我给花花带的。花花吃不饱!”

林雨桐也由她,“要不带一个?”

夏金摇摇头,“不了!我就说我吃了半个,给她偷着留半个的。我爸说升米仇斗米恩,多了……反倒不好。”

林雨桐眉目不动,问说,“花花是你的朋友吗?”

夏金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朋友――不该是志同道合吗?”

对!志同道合是基础,在这个基础上,若是情意相投,才是朋友。

夏金就摇头,“花花不是我的朋友。”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实不喜欢跟花花玩,我玩的她不会,她玩的我不喜欢,我跟她说的她不懂,她说的我不感兴趣。我说小孩也能赚钱,她说对,我们可以去捡破烂。”她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捡破烂能赚钱,但赚钱不等于捡破烂。我俩大概成不了朋友,我就是觉得她――可怜?”

因为同情,所以愿意拿出一些来帮助。

林雨桐缓缓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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