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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哥儿得了套杂书跑回家还兴冲冲去给他爹炫耀了一下,说向谢迁借钱买的,叫王华回头记得帮忙还钱。

至于他自己,他还是个孩子他没有钱需要亲爹支援!

王华睨他一眼拿过那套《农桑辑要》瞅了瞅,见是套农书便没批评他乱买什么。

文哥儿开始分享起今天的国子监见闻主要表达自己以后绝对不去国子监读书的事。

王华含笑听着,没打断他的疯狂暗示。

文哥儿见他爹不发表意见,只能结束这个话题好奇地和他爹探讨起来另一个问题来:为啥国子监管得这么严,现在的情况还这么拉胯?

真要像谢迁他们提到的那样对学生严格执行军事化管理以及积分制管理,教出来的学生不说个个都是人才吧,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种人见人嫌的程度啊?

不是文哥儿想得多,是不管他爹还是郑纪他们对国子监目前的情况都非常忧虑很明显不太看好国子监的前景。

王华见文哥儿一个小豆丁还追问起这种连大人都难以理清的问题来不由把他拎到膝上说道:“秦法够严了不还是二世而亡?学规定得再好,施行不到位同样没有用处。”

秦始皇重用李斯这个法家代表人物秦法制定得非常详尽涵盖到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

比如你看到百步以内有人公然杀人伤人而不上去见义勇为官府得罚到你倾家荡产。

可这样细致而严明的律法却没能让秦朝国运永昌。

这说明制度很重要,执行制度的人也很重要。

一个制度施行久了,许多弊端与漏洞难免会暴露出来,方便许多想钻空子的人达成自己的目的。

就不说国子监这个读书的地方了,按照太祖朱元璋的规定,天下田地都记录在黄册之上,天下农户都在自己的土地上勤勤恳恳耕作,休养生息、代代不绝。

可这极其重要的黄册用着用着,便再也做不得准了,各地父母官手头会有一本“白册”,平时处理地方事务得照着这份私下流传的“白册”来才能把事情办妥。

连土地这么重要的玩意都能乱套,国子监这个仅是用来教书育人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国子监的生活太苦?这可太好办了,我直接遵循“依亲”制度,回家跟着亲人边尽孝边读书,那学规再严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些纳贡生花钱买了生员名额,甚至一堂课都没去国子监听过。

就是图国子监的名头罢了。

要不然其他读书人为什么瞧不起现在的国子监?

文哥儿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内情,他略一思索,试探着问他爹:“买了名额,可以不去?”

足不出户坐享清北学历!

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好事!

王华朝他露出微笑:“放心,你要是买了名额,我立刻把你扫地出门。你不去的话,就睡大街去吧。”

文哥儿:“………………”

可恶,这个爹怎么这么凶残!

父子俩聊了一通,文哥儿也明白了为什么郑纪和谢迁他们聊起来时那么忧心忡忡、甚至还向谢迁跟杨廷和两个官场后生寻求变革思路。

这是根子都坏了呀。

这种不到校读书都能顺利毕业的学校,哪里能教出真正的人才?

这种学生,狗都不如!

文哥儿觉得这不是自己该发愁的事,很快把这些事情抛诸脑后,抱着书回了自己的住处。

直至听金生说王守仁回来了,他才又去炫耀了一圈。

你不带我,自然有人带我!

王守仁见文哥儿话里话外都藏着“你居然不带我玩”的小怨念,立刻和他扯淡起来:“国子监本来就不能带亲友和仆从进去,我带你去才是违规。”

文哥儿今天好像有听谢迁提过这一条,国子监里连六堂之间都不能交朋友,更别提随便带亲朋好友进去了。

文哥儿觉得自己错怪他哥了,很苦恼地拉着他哥衣袖坦白道:“诶?那怎么办啊?我和你们郑祭酒告了你的状,他说他记住了。”

王守仁:“………………”

王守仁暗暗磨牙。

“你都和郑祭酒说了什么?”王守仁追问。

“就说你无心向学,整天出去玩儿,还不肯带我!”文哥儿实话实话,提到“不肯带我”时还有点真情实感的愤愤来着。

王守仁听了这话,觉得堂堂国子祭酒应当不会在意这等童言童语,刚刚提起来的心又放了回去。

他伸手在文哥儿软乎乎的脸颊上搓了两下,才说道:“下次不许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哪里无心向学了,我每天都要临许多字帖,可比你勤快多了。”

文哥儿平时被大人们揉搓习惯了,也不在意他哥的报复动作。他挺起小胸脯说道:“我这么小,你和我比,真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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