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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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王守仁也在享受自己难得的假期,和朋友们去参加一个年轻人之间的文会。
比起大人们稍微有那么一点私密性的宴饮场所,年轻人挑的地方就比较便宜且大众了,比如某个规模比较大的佛寺就是他们热爱的聚会地点。
古代佛寺承载着许多社会功能常年在经济和文化方面发挥着不小的作用比如给读书人提供廉租房以及平价聚会场所(有时候甚至不花钱)。
这种开放性的文会有时候哪怕你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也可以蹭过去旁听。
王守仁是被朋友邀请过去的,对这种适龄考生热衷参加的聚会也有那么一点兴趣。
他从来不是循规蹈矩的人社交圈子除却自己在长安街交到的那些小伙伴别的三教九流的人他也很有兴趣去聊上两句。
不过前提是那能引起他的兴趣。
今天的文会就叫王守仁觉得很无趣,感觉听这些自命不凡的小年轻分享自己狗屁不通的文章,还不如去找个和尚讨论讨论佛偈。
和尚想要忽悠住香客怎么着都得动动脑子,可比这些家伙的夸夸其谈有意思多了!
朋友见王守仁兴致索然不由转头压低声音说道:“要不我们先走?”
他这话本来说得很小声,可还是被旁边的人听见了。
对方本就不太喜欢王守仁这个一来就很受博士们看重的家伙,听他俩说要走,不由拔高声调说道:“这就要走了?看来你们是瞧不上我们的诗文了不如王兄你来说说最近都写了什么佳作?”
这下所有人都看向王守仁。
王守仁没想到火还能烧到自己头上他和朋友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找茬的家伙以后不能往来了。
要论搞事情年少轻狂的王守仁就没怕过谁。他笑了一声笑容里很有他爹王状元的风采:“我是没写什么,倒是我弟弟昨儿写了篇文章你们感兴趣的话我写给你们看看。”
朋友讶道:“你三个弟弟最大的也不过四五岁吧?”
王守仁一本正经地忽悠人:“太大太小都不好我们挑个中间的就挑我三岁弟弟的文章吧。怎么样?你们要看的话我就给你们写出来!”
那找茬的人哪里信王守仁的鬼话,立刻道:“行,你写,我倒要看看你三岁的弟弟能写出什么名堂来。”
其他人都觉得这家伙不太讨喜,不过又好奇王守仁那三岁大的弟弟到底写了什么文章,于是有人把自己的笔墨纸砚借给了王守仁。
王守仁记性好,哪怕一天过去了,自己抄过一遍的内容还是烂熟于心。他接过笔在砚台上随意试了两下,抬手就把文哥儿那篇文章一口气写了出来。
左右只是他们年轻人之间的聚会,这些家伙也没机会去他爹和谢家那边告密,王守仁出卖起弟弟来压根不带半点心虚的。
打这一圈人,用他弟弟足够了!
就算文章不足以碾压全场,年龄也足够让他们没脸来分个胜负!
稳立不败之地!
谁是世上最聪明的人?是他王守仁没错了!
王守仁一气呵成地把文章写了出来,内容如何先不说,那一手好字就足以让不少人羞惭不已。
还没等其他人拿起文章传阅,就听后头有位中年文士夸赞道:“字大有进益。”
王守仁转头一看,发现对方竟是亲爹的前辈兼同僚吴宽,连忙收起促狭的心思恭恭敬敬地问好:“吴学士。”
座中不少年轻人不认得吴宽,王守仁便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吴宽可是状元及第的人物,于书法一道特别有天赋。
王守仁回京后就问他爹京师有哪些善书法的人可以去请教一二。
当时王华给他介绍了吴宽,吴宽不仅科举考得好,闲暇时还潜心琢磨书画。
吴宽在老家时听说同乡有个叫沈周的画画特别厉害,特意过去寻访沈周,两人从此往来不断。
吴宽特别爱在沈周的画上题字,等他官做得高些了,不少同乡想和他攀关系都会去向沈周求画送他。直接以一己之力把沈周的画价都给带高了!
吴宽书法了得,又酷爱藏书,遇到自己格外喜欢的书就会亲自用红印格本誊抄,笔法颇得苏轼遗风,瞧着端庄凝重,极具韵味。
王守仁拜会过吴宽几次,得了不少指点,介绍起来自然颇为推崇。
在场的都是还没功名在身的小年轻,哪怕王守仁没详细介绍,只凭一个“状元”和一个“学士”已经叫他们忍不住偷偷整帽理襟。
吴宽也是瞧见王守仁在提笔写字才过来看看,听其他人纷纷问好便随意勉励了几句。他拿起王守仁写的文章从头读了一遍,不由奇道:“这不是你的文章吧?”
王守仁上门讨教时会带上自己的习作,吴宽既看了字也看了内容,对王守仁的水平还是有所了解的。
别看王守仁未及弱冠,写起诗文来俨然已有自己的章法,这篇天真可爱的文章一看就不是出自他手。
王守仁大方介绍道:“这是我弟弟守文写的。文哥儿今年年方三岁,第一次写就写成这样了,我觉得稀奇便记了下来。”他又向吴宽恳求,“我答应了文哥儿不与父亲说起这事儿,您可得替我保密啊,要不然文哥儿得生我气了!”
吴宽虽猜出写这文章的人年纪不大,却没料到居然才三岁。他略一回想,笑着说道:“想来就是你们家那位小神童吧?”
最近文哥儿可是出了好大一通名,主要还是李东阳交游广阔,但凡你在朝中有那么一两个朋友,都有可能知晓李东阳写了什么新作。
吴宽旬休时虽更爱在家抄书,却也不至于没有朋友。何况他与谢迁他们这些同僚关系也算不错,自然没少听说王家这位小神童的事。
王守仁道:“文哥儿是不是小神童我不清楚,反正文章是他写的。”
“光看这文章,神童名副其实了。”吴宽笑着把文稿递了回去,便把主场还给了他们年轻人,径自寻寺中的画僧闲谈去了。
吴宽一走,其他人都收起轻视之心争相传看起文哥儿的文章来,还对着王守仁这个当哥哥的好生夸赞了几轮。
王守仁起初还听得挺乐呵,听着听着又觉得没意思,找了个由头和友人一同抽身离开。
王守仁走了,他抄写出来的那篇文章却还留在文会上。
一想到这文章不管是字还是内容都被吴宽这位翰林学士夸过,不少人都忍不住多读了两遍,沾沾上头的神童气。
谁都不知道的是,一句骂人狠话也在这场文会上悄然成型:“你瞅瞅你,写的都是什么玩意,还不如王守仁那三岁的弟弟。”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文哥儿对于这两场大小文人聚会毫不知情。
他正和他祖父在棋盘上厮杀个不停,一老一少的“将军”声时不时在棋盘两头响起,一声比一声中气足。
听得岑老太太忍不住直摇头。
这爷孙俩,还真是一模一样!
王华却是不在家,他受邀去陪外地来的友人在京师游玩,到傍晚才从外头回来,这便错过了白日里的同好聚会。
对于文哥儿偷偷写文章这事儿,他自然也是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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