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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漂亮脱俗一姑娘,怎么尽钻钱眼里了。

阮昭自然不知导游心中所想,不过哪怕知道导游这么想她,只怕也顶多呵笑一声,赞一句有眼光,居然跟业界那些老顽固对她的评价一样。

她接着往大殿旁连着的佛殿走去,却被扎西拦住,歉意道:“这里不能进。”

“不对外开放?”阮昭淡声问。

扎西有些为难,小声说:“也不是不开放,这里是大师们点化贵客的地方,我们寻常人进不得。”

阮昭不由嗤笑,如今社会物欲横流,就连看似身处世外的佛寺,都早已沾染上了世俗气息。

瞧,这是一间寻常人进不得的佛殿。

*

阮昭倒也没被这个小插曲扫了兴致。

只是刚出大殿没多久,她正往旁边的连廊走时,手机响了起来。

她本没想接,内地的寺庙向来游人如织,难得能遇上这么安静的寺庙,她自然不想让人打扰自己的这份清闲雅致。

奈何手机如同跟她过不去一样,一遍不通,又是第二遍。

电话是她店里小姑娘云霓打来的。

一接通就听对方火急火燎道:“昭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怎么了?”

“你不在的这阵子,刘老板都上门三趟了。我看他这次是真着急,听说他刚收了两件好东西。不过其中一件残的太厉害,就等着你回来救命呢。”

阮昭之所以,对文物来历了如指掌,就是因为她是个文物修复师。

只不过她是专做商业修复的。

作为修复师,阮昭确实太年轻,但架不住她名气大。

她师父是顾一顺,文物圈子里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早年在故宫博物院里主持工作,后来年纪大了才退下来。

阮昭是他七十岁那年,收的关门弟子。

当年收徒仪式弄的那叫一个隆重,文玩圈子里不少人至今都还记得。

师出名门,又有天赋,特别是在她出师的那一年,就修好一件宋朝破损的古画。

当年这幅画的主人当年找遍整个圈子,都没人敢轻易接手。

不少修复师都怕修不好,砸了自己的招牌。

偏偏阮昭人野胆大人,别人不敢轻易接的,她敢。

最终让不少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失望的是,那幅画还真让她修出来了,因此她在文玩收藏圈里一举成名。

她名气来的太快,因此常有人说,她是命好,投在了顾一顺的师门下。

要不然谁敢把这么贵重一幅画,交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修复师。

阮昭也不急着为自己辩解,因为在之后,她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修复,证明自己在书画修复上得天独厚的天赋。

“老刘这人不厚道,他手里旧物件确实有,但是新东西可也不少,这次未必就不是他故意放出的风。晾着他。”

阮昭握着手机,语气冷淡。

在古玩圈里,不时兴说真假。

所以行话鉴定赝品,叫新家生,后来嫌麻烦,干脆只称新旧。

新的是假的,旧的自然就是真的。

云霓有些不信,振振有词道:“你是没看见刘老板那个着急的样,我看不像是假的。况且,他不管蒙谁,也不敢骗你吧。”

“难说,”阮昭走到廊下,干脆停下靠着柱子,斜倚在上面,懒懒道:“这老头精的满身都是心眼,头发都不剩几根了。好在他在我这里一向还算老实,不过现在店里只有你们。反正我没回来之前,不许收他的任何东西。”

“谁知道他的那些货是从哪儿弄来的,扎不扎手。”

云霓虽然人小,却也不傻,听明白了,斩钉截铁道:“姐姐,你放心吧,就算我傻,不是还有我哥呢。不过刘老板既然不地道,咱们干嘛还跟他打交道。”

阮昭:“他人不地道,但出价高,给钱痛快,我何必跟钱过不去。”

这也是阮昭被圈内诟病的地方,爱钱,不珍惜自己的羽毛。

云霓倒没觉得有什么,连她大字不识的阿妈都知道,不遭人妒是庸才。在她心底,阮昭这样的才是天才中的天才,这种事情丝毫不影响阮昭在她心底的光辉形象,她反问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两……”唇舌间的‘天’字,还未脱口,阮昭目光落进窗棂后的那间佛殿。

一个上了年纪老喇嘛出现,他穿着红色僧衣,外罩着一层紫红色披单,脖子到胸口露出的明黄色刺绣,那是藏寺内高僧才能穿的。

当然引起她兴趣的,并不是这位喇嘛。

而是跟在他身侧,那个穿着白衣黑裤的男人。

藏地寺庙内部大多很阴暗,窗户狭窄,总也不见阳光。

佛殿内长年燃着酥油灯。

导游刚还跟她说,这间佛殿寻常人进不得。

于是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应该“不寻常”的男人。

一向这男人是侧对着阮昭,殿内太暗,看不太清脸,只瞧见他安安静静站着,微垂着头,听着身侧老喇嘛的低语,那样干净修长的身形,哪怕是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都穿出了衣架子的范儿。

未见皮相,先见骨相。

哪怕挑剔如阮昭,都不得不承认,殿内这个‘不寻常’男人骨相太好。

这样清瘦却不单薄的身形,再加上天生的优越比例,确实吸引人。

阮昭站在窗边,饶有兴趣的望着对方。

旁边扎西见她电话不打了,忍不住提醒:“阮小姐,我们继续往前……”

“嘘”阮昭抬手,手指抵唇,做出噤声动作。

吓得扎西立即闭嘴。

不知是阮昭在窗棂外逗留太久,还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露骨。

终于殿内里的人似乎有所察觉,微微偏了头,恰好就将面孔浸到了酥油灯泛着的微暖光调里。

就这一瞬间,阮昭已将对方的模样纳入眼底,男人是那种英挺的眉眼,利落的短发勾勒出,深邃流畅的脸颊轮廓,这样一张清俊到近乎张扬的面孔,却因脸上没什么表情,而显得过分冷淡。

此刻他黑眸染着微黄的酥油灯光,只是哪怕这样暖的色调,也没让他的眼神渡上温度。

不透一丝情绪,疏冷至极。

阮昭站在原地,依旧直勾勾盯着他。

直到对方轻抬眼,淡淡扫过来。

他眼睛微扬,暖色的光调蔓延至眼尾,那份冷漠,不仅未减一分,反而越发铺天盖地,向窗外的阮昭袭去。

在酥油灯芯微晃的那一瞬,两人的视线隔着窗棂交汇。

当阮昭眼底清晰的浮现男人模样时,她突然明白,什么叫做心魂振荡,一眼万年。胸腔里不断有情绪在积攒,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陌生。

终于,在那股情绪即将喷涌时,有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这个人,她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