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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到齐之后,阮昭环视一圈,轻笑道:“诸位老师好,我叫阮昭,是目前嘉德承担此次这艺术展的新负责人。”

在场的人都算这次艺术展的合作方,之前跟前任负责人也都见过。

虽然知道嘉德公司换了新负责人,但谁也没想到如此年轻,还如此漂亮出众。

“诸位老师,我知道这次北安博物馆关于中国古书画五十年艺术展,我们嘉德突然更换了负责人,让大家很意外。我仅在此,向各位领导遇到的不便,表示深深的歉意。”

傅时浔单手搭在桌上,手指轻扣着桌面,背靠着椅背,衬衫的第一粒纽扣没扣着,微敞着领口,露出一小节脖颈。

说来奇怪,有些人哪怕露了点,反而会比没露更显禁欲。

阮昭说话时,他偏头看着,嘴角微抿,看似冷淡,但眼底却带着浓烈的欲望和侵占。

傅时浔在与阮昭重逢的第一天,就知道她变了很多。

但没想到,她变化如此大。

以前她从来不喜欢这样应酬的场合,她工作性质的问题,应酬基本也跟她无关,可没想到不过一年半而已,她在这样的饭局,居然如此长袖善舞。

说出来的话,八面玲珑,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可见她一向都聪明,之前不是不会,只是不想。

如今她入了职场,倒真的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饭局上,大家难免会推杯换盏,说完这番话之后,阮昭便让助理出去,叫服务员上酒。可坐在一旁的傅时浔看过来,淡声道:“还是不要饮酒了。”

阮昭转头看向他,就听傅时浔缓缓解释说:“我们学校最近正在倡导廉政,我作为教授,理应带头。”

好正当又无懈可击的理由。

阮昭差点儿要被他气死,你来饭局不喝酒,你来个屁。

本来她是想这顿酒喝完之后,尽快把这个艺术展的事情弄好,毕竟还有两三个月,就到了嘉德一年一度最为重要的秋拍会。

书画部门下面的几个小组,各个都摩拳擦掌,势要将今年的拍王纳入囊中。

阮昭作为空降人员,本来就不受人待见,这种时候也不用客气,大家凭本事说话。

“傅教授说的对,咱们都是文化圈的,以茶待酒,比喝酒要更符合我们的身份。”

“就是,其实现在这一提到饭局,我就有点儿头疼,生怕喝酒。”

“谁还不是呢,我这三高的老毛病啊,我老婆天天念叨死了。”

平常嗜酒如命的人,居然今天集体给了傅时浔面子。

不过说的也是,在座不少都是博物馆或者基金会的负责人,这两年三令五申的禁止饭局聚餐豪饮,虽然这是私底下的请客,但大家也不敢肆无忌惮。

阮昭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深吸一口气,微微笑道:“好啊,既然大家都是这样的意见,不如我就让他们上茶。”

好在当时阮昭让助理选地点的时候,助理心血来潮,选了一家特别古色古香的店。

听说他们这边要茶,经理当即表示,他们店里还有专门表演泡茶的人。

助理一听,赶紧让他们去准备。

很快,包厢对面的屏风前,一个穿着旗袍的姑娘,安静坐着,一双素手优雅的表演着茶道冲泡之法。

不得不说,这样的表演,很是取悦了在场的这些个中年男人。

毕竟人到中年有三宝,菊花枸杞大红枣。

中年男人普遍爱喝茶,这会儿有美女、有好茶,整个饭局的气氛倒也没有冷场。

中途,阮昭出去上了个洗手间。

虽然包厢就有,但她就是单纯出来透透气。

她一出来,走到外面,这边洗手间的洗水台是在公共空间的,她弯腰将手细细的洗了一遍,等擦干净后,就从镜子里面看见身后,男人慵懒的倚在墙边。

修长利落的身形被走道上的灯光,打在墙壁上,拉的极长。

阮昭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直接往回走,自然傅时浔就是来找她的,嗓音清清浅浅的喊道:“昭昭。”

她还是没停下脚步,但是男人已经直接越到她身前,挡住她的去处。

阮昭抬头,提醒道:“傅教授,容我提醒你一句,我们现在没那么熟悉。”

傅时浔轻轻挑眉。

“你可以叫我阮昭,或者阮小姐。”

她这是在提醒自己,昭昭这两个字,他已经不配叫了。

傅时浔并未跟她纠缠这个称呼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会进嘉德?为什么不继续做修复师?”

今天下午,学校组织一次开会,会议结束之后,几位老教授闲聊。

正好那位左教授无奈说,他之前担任嘉宾的那个艺术展,不知什么愿意换了个负责人,今天非要请吃饭。

考古系的教授们,基本都是那种一心学术,不喜欢这些饭局应酬。

有时候外面的媒体、活动,他们也都是能推就推,这次也是因为这个艺术展是公益性质的,这个讲座的目的给不了解中国古代竹简文化的普通市民,科普我们中国辉煌和悠久的文化。

“小姑娘嘛,年纪轻轻就当了负责人,说话倒也是客客气气的,”左教授无奈说道,“我也没办法拒绝。”

不知为何,当时听到这话的傅时浔,就记在了心头。

等众人散去之后,他询问左教授这位新负责人的名字,对方说:“姓…姓阮,对,电话里头她跟我说,她姓阮。”

这个艺术展傅时浔之前也听过,是嘉德跟北安博物馆合作的项目。

因为当时第一个来找的,就是他。

但被傅时浔拒绝了。

傅时浔笑了下,轻声问道:“教授,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代你去出席这个饭局吗?”

左教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时浔,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还是逃不过您的慧眼如炬。”

左教授似乎没打算轻易放过他,老教授也难得有了雅兴,追问道:“说说看,什么目的。”

“追人。”

这下左教授一下明白了,感情是这个嘉德新上任的负责人小姑娘啊,左教授笑了起来:“去吧,去吧,回头要是结婚了,可得给我两份喜糖。”

“您到时候必是座上宾。”傅时浔微微一颔首。

……

他确实是冲着阮昭来的,不仅是因为想要见她,还有更多的疑惑。

阮昭神色从容,甚至是满不在乎:“傅教授,我跟你说过,人不会一成不变的。修复师对我而言,或许曾经是我喜欢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喜欢也是可以改变的。”

重逢的那天,她就跟自己说过,人都会变的。

现在阮昭用自己的变化,清楚的告诉傅时浔,她不只是说说而已。

“我只是不希望,你放弃一直以来在努力的事情。”

阮昭在修复上多么有天赋,傅时浔看在眼底,可是如今,她却放弃修复师的身份,进入拍卖行工作。

他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还是还是坏。

可傅时浔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那场变故,她不会这么改变。

阮昭似乎不想在纠缠这件事,她轻笑道:“这一年多来,我已经差不多习惯了这样的工作,所以你没必要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这是我的选择,跟任何人都无关。”

她太了解傅时浔了,哪怕只是看着他的表情,都清楚心底的想法。

她再也克制不住从他身边越过,离开。

穿堂风在她耳畔拂过,胸口剧烈的跃动的心脏,一刻都不停歇。

她不敢再在他身边待下去,因为生怕下一秒,他会听到自己,那躁动不已的心脏。

或许是他们分开的时候太过惨烈,彼此都痛的鲜血淋漓,这样的痛里带着是无尽的爱。人的感情不是一个开关,不是说一句分手,就能停止对彼此的爱意。

她爱他,那样热烈且赤诚。

就连当初说完分手后,阮昭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停止爱他。

从来勇往直接,不退不避的阮昭可耻的选择了逃避,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后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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