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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越立即看向明长生的颈侧, 空白无一物,又扫过另一侧,没有李兰修的印记。

明长生摸摸颈侧位置, 笑着解释道:“公子说成为他的契奴是一件大事,让我考虑一日, 明日给他答复。”

“确实如此。”楚越敛去神色, 认认真真地端量他一遍,问道:“还未问过兄台几岁?”

明长生答道:“今年正是弱冠之年。”

楚越点了点头, 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兄台大好男儿,为何与人为奴?”

明长生正色回答道:“李公子于我有恩,此乃是情,跟着李公子能为对抗红教出一份力, 此乃是义, 情义面前,区区颜面算得什么?”

楚越状似不经意地抱起手臂来,袖袍中的双手微微捏紧, 轻笑着道:“兄台可有亲属?你不在意颜面, 但人言可畏,他人又会如何看待兄台?”

“我出生时娘难产而死, 八岁那年我爹得急病撒手人寰。”明长生微微一顿, 阖着眼说道:“从此我便与弟弟相依为命, 如小友所见,我弟弟乃阴魂,所以我并无亲属, 何况——”

他抬眼看着楚越,自嘲地一笑道:“我怕什么人言可畏呢?”

楚越微微颔首, 抬眼语重心长地说道:“兄台可明白成为契奴意味着什么?”

明长生斩钉截铁道:“如同小友所言,跟着李公子,日后不必再被人欺负,”

“……”

楚越沉默几秒,盯着明长生一字一句道:“虽是如此,但做契奴便是将生死给予他人之手,从此只能俯首听命,毫无自由,兄台可想清楚了?”

明长生稍一思索,轻笑着说道:“小友不必再劝,我想得很清楚,公子与我有情有义,我愿为公子做任何事。”

楚越缓缓眯起眼梢,此人冥顽不灵死脑筋,淡淡笑道:“即使如此,那就祝兄台如愿以偿。”

他向明长生点点头致意,旋身向厅堂内走去,去见能决定这件事的另一个人。

李兰修正在房里翻看许城主送来的书卷,上面记录着梦仙城这几日发生的各种事。

大到城中的白塔寺将要举行盂兰盆会,超度惨遭红教毒手的数万百姓,为此请来一位云游的高僧。

小到街坊邻里家的儿子出门打酱油,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王家的小姐放纸鸢,仆人一转头小姐不见踪影……

诸如此类的失踪事件有四五桩,李兰修执着笔,蘸着朱砂一条一条圈起来,一直圈到纸页最后一条。

他的目光在最后一条停留片刻,这条信息记录在某个小巷里,曾有异香弥漫,随后再无人经过。

“异香?”

李兰修握着笔尾抵着下颚,若有所思地想一阵,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消息,给他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七星楼在修真界贩卖各路消息,楼中弟子常在九州大陆游走,明面贩卖消息的方式只有一种,那便是到七星楼里出灵石购买。

但七星楼天下只有一家,远在天边,若想买个消息跑个十万八千里,实在劳心费力,所以七星楼暗地里贩卖消息的办法据说是一种暗号。

他将书页翻回几页,上面提到一个老太太在街头卖花糕,花糕里有种从未见过的异香。

“异香弥漫...街头卖花糕...”

李兰修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笔快速划过纸页,将几处异香的记录圈起来,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七星标记。

“七星楼的踪迹。”

他轻声念一遍,七星楼的消息通常可信度极高,这次异香的出现,必然与梦仙城有关。

察觉到有人走近房间,不待楚越敲门,他合起书页说:“进来。”

楚越推门而入,走到李兰修座位旁,撩起袍子一角,熟稔地单膝跪地,抬眼望着他道:“公子,我方才听闻明长生道你要给赐奴印给他?”

李兰修瞥他一眼,手中把玩着狼毫小笔,“嗯,他从此之后与你一样,都是我的人。”

“与你一样”这四个字,令楚越眼神骤暗,唇角微微翘着轻笑说:“他是公子的人,不盖奴印也是公子的人。”

李兰修转过身看向他,悠悠说道:“此人太没安全感,若不给他个奴印,他心不定。”

楚越稍顿一下,敛去笑意正色说:“公子,明长生来路不明,他不会像我一般听话,不会事事为公子着想,还请公子三思。”

李兰修捉起狼毫小笔,笔尖漫不经心地落在他脸颊,鲜艳朱砂画出一道痕迹,“他不会,难道你就不能教他?你可是我的心腹,这点事都办不好?”

楚越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制止,直起腰凑得更近,“我是为公子考虑,不想让任何不可靠的人待在你身边。”

李兰修低头瞧着他,手腕略使几分力,楚越握着的劲道放松,虚虚攥着他的手腕,任由他握着笔在脸上随意涂画。

“可不可靠我自己会判断,你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李兰修的朱砂笔在这张俊脸任意游走,玩得饶有兴趣。

楚越盯着他含笑的双眸,掌中的手腕皮肤细腻温润,清瘦的腕骨凸起,他指腹不经意摩挲着,眼神里的幽光压抑深暗,阖下眼突然说道:“公子如此聪颖,应当猜到我与许城主的关系了吧?”

李兰修挑起眉,不太明白为何提到这一茬,笔尖在他下巴轻轻一点,明知故问,“你们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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