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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呼吸一口气,冷冷盯着佛像,“昨夜这魔头对着我说‘迦楼罗’,我记得佛典之中,迦楼罗……一只金翅大鹏。”

李兰修点点下巴,收起寒铁扇,“嗯,迦楼罗对佛陀有救命之恩,佛陀成佛之后许给迦楼罗两个恩典。”

“第一,迦楼罗永远不死。”

“第二,地面上的一切皆可以是迦楼罗的食物。”

楚越靠近他身边站着,“我只看过一本佛典,其中记载迦楼罗应当是死了。”

“蠢鸟贪得无厌,吃得太多撑死了。”李兰修轻笑着补充一句。

楚越若有所思地问道:“佛典前后矛盾,迦楼罗永远不死,为何最后会撑死?”

李兰修睨他一眼,心底幽幽叹口气,蠢狗。

迦楼罗永远不死,是元神不死,而非肉体。

肉体确实会消亡,但元神会在轮回之外蛰伏沉睡,等待机会再次现世,卷土重来。

顾正行立在树荫里,抬起的一只手握着拳头,似乎掌心里握着什么东西,静静望着李兰修。

周围路过的人,仿佛没有看见他,视而不见。

几位重玄宗衣着的弟子走近李兰修,一个个见到他,盯着他的脸面红耳赤,张口结舌。

李兰修目光扫过几人,问道:“何事?”

“李师弟。”其中一位走出来,拱手说道:“李师弟可还记得我们几个?”

李兰修轻轻摇摇头,“我们见过?”

楚越悠哉环抱起手臂,这几位他记得一清二楚。

那位弟子脸更红了,“我们是千机峰弟子,李师弟跟我们在仙货市见过,那会多有冒犯……”

李兰修蹙起眉尖,作孽太多,确实有点想不起来苦主。

那弟子见他完全没印象的样子,一下着急了,给身后的几人使眼色。

身后的几个弟子,七嘴八舌说道:“那天李师弟还对着我们笑呢!”

“对啊!那天我们相谈甚欢,李师弟一点都不记得了?”

“师弟还用扇子推过我,真不记得了?”

李兰修轻轻地“嗯?”一声,瞧着几人问道:“有么?”

那弟子着急忙慌,急中生智,突然福至心灵,抬手“啪”地一声脆响,用力抽自己一耳光,“李师弟想起我了么?”

这下确实很熟悉,李兰修扑哧笑出声,点着下巴说:“想起来了。”

没了面具的遮掩,他一笑比先前更动人心魄,宛如玉山倾倒,好看得令人挪不开眼。

旁边几位千机峰弟子也不甘示弱,争先恐后扇自己耳光,只为从他口中换一句“想起来了”。

李兰修笑得不行,身子一侧把楚越当柱子倚靠,手指悠悠地点着几个人,“你们真有意思。”

见他笑得那么开心,还开口夸赞自己,那几位千机峰弟子乐得不可开支,噼里啪啦地扇着自己耳光。

楚越望着几位为博美人一笑,不惜当众自残的弟子,手臂揽一把李兰修的腰。

李兰修哪知道他心里暗爽,瞧千机峰弟子自扇耳光,瞧得眼花缭乱,看都看不过来。

不远处,顾正行蹙眉凝神,心情颇为复杂,他摊开手心,露出一颗赤红珊瑚珠。

初见那日李兰修放在他手中,这颗珠子陪伴身边许久。

顾正行手指衔起珊瑚珠,凑到唇边忽然一顿。他抬起眼,不远处的美人笑得唇红齿白,明艳不可方物。

他深深地盯着李兰修,嘴唇碰一下冰冷珊瑚珠,轻声说道:“你知我懂我——鬼界阴森幽冷,你来做我的王后如何?”

与他共睹这一幕的白瀛,鹰隼立在佛像上,锐利双目扫过那几位弟子,嗤笑着不屑一顾。

随即,它的目光盯在李兰修脸上,直勾勾地盯着,舍不得挪开分毫。

这祸水确实好看。

凌云剑宗的飞舟里,弟子们端端正正立在甲板,一个个精神抖擞,仰头眺望天边。

不同于重玄宗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梅雪真君,凌云剑宗的弟子都见过东川真君,包括外门弟子、干活的杂役,凌云剑宗内几乎无人不识。

东川真君豪放不羁,喜爱唱歌喝酒,不拘一格,见谁都是一视同仁——不管长老峰主,还是杂役弟子,都是同样一副臭脸。

若论当世的风流君子,东川真君称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碧蓝苍穹沁着几抹白云,一个紫色葫芦穿过云层,直奔凌云剑宗飞舟而来。

葫芦上站着一位白衣散发的青年男子,容貌端庄周正,谈不上多出挑,但潇洒自如气质卓尔不群。

他手里拎着酒葫芦,腰里还挂着一个酒葫芦,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广场。

东川真君踏着云团落到飞舟,一屁股坐在船帆的桅杆,开口便问:“鬼呢?”

紫抹额上前几步,叩首说道:“宗主,阴魂已经尽数伏诛。”

东川挑起眉头,目光再次扫过偌大广场,神识远远扩散出去,顷刻间一切尽收耳边,“重玄宗的弟子……”

“李兰修。”紫抹额说出这个名字,脸颊莫名泛红,“多亏了他。”

东川阖着眼睛,理清所有感知的信息,点点头道:“英雄出少年,是个不错的孩子。”

紫抹额正想在李兰修美言几句。

东川睁开眼睛,打断他道:“韩潜一直在山上佛堂,他应当目睹红教的佛子与这孩子,叫韩潜来见我。”

殷无极,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这么疯狂的不顾一切。

还是——你找到传闻里的双修圣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