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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玉瑶看着她,也笑了笑:“是啊。”

北风裹挟着雪花吹来,两人同时往上拽了拽围巾,好在最后一排宿舍已经到了,常乐语将殷玉瑶领到最后一排倒数第三间屋子。

推开门,屋里的炉子烧着,炕也点着,屋里还是挺暖和的。

常乐语赶紧把门关上,摘了手套一边烤火一边说道:“烧炕你会吗?门口有个大簸箕,每天掏出灰来装到簸箕里堆到后面仓房里,这可是草木灰可是很好的肥料。这屋里的炉子用柴火也行用煤也行,咱这柴火多去抱就行,就在后面大仓库,煤的话也在那边,不过得出钱买,不用票。”

常乐语抿了抿嘴,有些同情地看着她:“我们炉子通常都是用煤的,就下工回来有人的时候烧些柴火和苞米杆子,得勤有人看着,不停地往里加,免的灭了。等晚上睡觉时候就压上煤,能睡个暖和觉;早上起来再压一炉子煤,保证白天不灭就行了,这屋子一凉再烧煤,就没那么容易烧热了。屋里八个人平均一分也花不了太多钱,你要是点炉子就得自己出钱了,每个月花费不少。”

殷玉瑶苦笑一下:“那也得烧啊,总不能冻着吧。”

“那倒是。”常乐语快速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们屋里两个炕都睡着人,晚上炕都烧起来屋里也能热不少。你这晚上要烧两个炕吗?”

“我睡哪个烧哪个吧。”殷玉瑶看了看屋里的两个炕,选了靠土墙没有窗户这边的:“我一个人住就挺浪费地方的了,不能再浪费柴火不是?都是你们辛辛苦苦砍回来的。”

常乐语微微笑了下,客套地说道:“你也不用太客气,该用什么就用什么,往后咱们住在一起就和一家人一样。”

殷玉瑶点了点头,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好的。”

“那你忙吧。”常乐语把手套带起来:“我就在隔壁屋,等晚上要不要我过来叫你一起去吃饭?”

殷玉瑶应了一声:“好,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的,咱都是女同志,以后有事少不得要互相帮忙。”常乐语到门口挥了挥手,快速地将门打开自己出去后又火速的将门给关上,免得门开太久把屋里的热乎气放走。

殷玉瑶走到窗外想看一看,才发现这里的窗户里里外外都钉上了塑料布,只能透些光亮,但是看不清外面。

里外都看不清楚那最好不过了,方便自己进博物馆。

殷玉瑶把房门给别上,一边脱军大衣一边环顾室内,因为是“八人宿舍”的缘故,屋里面积还是挺大的,靠墙和床边各种一排火炕,炕上有炕琴(床上柜)可以装被褥。

两个炕中间靠墙的一边摆了张桌子和椅子,不知道是所有屋都有还是单独给她的。桌子旁边有个衣柜,打开一看里面分了八格,可以叠放些衣服,一看这就是每个屋里的标配。

冯喜来和周皓把殷玉瑶带来的三个箱子和自行车都已经放在屋里了,箱子上面都带着锁。

殷玉瑶把箱子拆开,原本带来的被褥有些潮湿冰凉,估计是冻了一路的缘故。把这褥子放火炕上烤烤也能暖和一些,但殷玉瑶不愿意费那麻烦事,把箱子拽回博物馆里,换了又厚又暖和的出来。

殷玉瑶拿出块干净的抹布准备把屋里的柜子和炕都擦一擦,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屋里没有脸盆和毛巾架。脸盆好说,从博物馆里拿一个出来就行,就当是自己箱子里背来的,但是毛巾架还得下次去镇上买。

殷玉瑶端着脸盆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打水的地方,只能又披上军大衣带上帽子去敲隔壁的门。

一个圆圆脸小姑娘开门,看到殷玉瑶后眨了眨眼睛,惊喜地问道:“你就是那个来采风的画家姐姐吧,我叫于燕秀,姐姐有什么事?”

“进来说话吧,风都灌进来了。”常乐语过来把于燕秀拎到,招呼殷玉瑶进来,又回头斥责了于燕秀一句:“要叫同志,什么姐姐妹妹的。”

于燕秀憋了憋嘴没吭声,殷玉瑶见状打圆场笑道:“没关系的,工作的时候是同志,私下里也可以是姐妹嘛。共产主义大家庭,每个人都是兄弟姐妹。”

于燕秀立马背着常乐语朝殷玉瑶眨了眨眼,一副俏皮的样子。

殷玉瑶只装没看到,脸上依旧挂着标准笑容:“我过来想问一下,从哪里打水啊?我好像没看到打水的地方。”

“哦,刚才忘了告诉

你了,不好意思啊。”常乐语指了指外面白茫茫的大地:“开春冰雪化了外面就有井,打井水吃用。不过现在冰天雪地的,井都冻了,我们吃用都用雪水。不过你不用担心,这里雪厚、干净,每个人都是这样用的。就选上面没人碰过又挨不着地的雪就行。”

看着殷玉瑶手里的盆,常乐语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带壶和暖瓶来?我们通常都用做饭的木头铲子把干净的雪铲烧水壶里,烧开了水灌暖壶里喝,洗脸洗脚烧半开的时候用正好。”

屋里的壶正好烧开了一壶水,发出了滋滋的响声,常乐语指着壶说:“这里就是雪水,煮开了就能喝。”

殷玉瑶见状笑了笑:“那我知道了,我去铲点雪用。”

“好的,有什么不知道的再来问我就好。”常乐语把殷玉瑶送到门口,转身回来拎起壶里的水灌到自己的暖瓶里。

殷玉瑶出门后也没走远,随便找了个干净地方装了一盆雪就回去了。进了房间锁上门,她直接带着盆进了博物馆,把雪水倒在淋浴间里,刷干净了盆以后打了一盆温水出来,涮了抹布把屋里的炕和柜子、桌子里面都擦的干干净净。

她来这是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但也不是准备什么苦都吃的。自然条件恶劣的苦没办法,但是物质上没必要硬苦自己,博物馆提供的便利设施自己不用就可惜了。

把新拿出来的褥子铺在炕上,又把被子枕头摆上去,虽然还没到睡觉的时候,但趁着炕底下的火旺熏衣熏被褥。

殷玉瑶看着炕边的柴火不太多,虽然她没有烧火炕的经验,但是在家烧暖气她可是高手。一估摸就知道这些柴火不够一晚上烧的,再加上煤碳只有炉子里那些,外面也没有多余的,还是得去买一些来。

其实在老家,她买的烧暖气的煤足够多,没用完的都带到博物馆里带来了。但是在这里,她的屋子估计经常有人来串门,还是得买上一些做掩饰。到时候买的煤就烧炉子,博物馆的煤可以烧炕,这样晚上热乎的时间长。

殷玉瑶又穿戴严严实实揣着钱出去了,这回去了常乐语说的仓库。

一进仓库有个小屋,一个大爷里面坐在小火炕上值班,殷玉瑶敲了敲窗户,大声喊道:“大爷,我来买煤,再抱些柴火。”

大爷隔着窗户问她:“买几毛钱的?”

殷玉瑶想了想问道:“他们一次都买几毛钱的?”

大爷:“通常就三五毛钱的就够用一阵了,用完了再买。”

殷玉瑶见状掏出三毛钱:“那我也买三毛钱的。”

大爷穿上大衣出来,见她两手空空,有些纳闷地问道:“你的筐呢?”

“我没有筐。”殷玉瑶解释道:“我是今天新来的,想买点煤再拿些柴火。”

“又来新的知青了?”大爷自己嘀嘀咕咕的往仓库里走,过了一会推了小平板车出来,上面一大筐煤一筐劈好的柴火。

大爷把小推车立在了殷玉瑶面前,自己又慢悠悠地回了小屋:“自己推回去,一会儿把车给我送回来。”

殷玉瑶道了声谢,把车把握了起来,乍一提起车把小车有些晃,她沉住气将小车稳住,刚要往门口推,就见仓库的大门打开了,接着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哎呀,这不殷同志吗?咋自己在这推煤呢?”

另一个人连忙过来把小推车接过去:“来来来,我帮你推。”

殷玉瑶直起腰来,才发现是周皓和冯喜来,顿时露出了笑脸:“原来是你们俩,你们也来买煤?”

冯喜来帮着推开仓库门,看着周皓把小推车推出去才低声问殷玉瑶:“你怎么没叫常乐语陪你一起来?”

殷玉瑶微微一笑:“已经麻烦她很多了,而且她把周围的地方都介绍的很详细,我自己就能过来。”

“可是你这初来乍到的……”冯喜来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怎么说。

周皓没吭声,一口气把小推车推到了殷玉瑶的门口,冯喜来过来和周皓一人提了一筐,把煤和柴火帮殷玉瑶提屋里来了。

这屋里就殷玉瑶自己住,两人也不好多呆,放下东西匆匆忙忙就出来了,冯喜来不放心地叮嘱一句:“我俩就住在第三排从东数第二间,有事过去找我们就行。”

周皓也说了一句:“你看看有什么要置办的列个条子给我,我抽空去帮你买上。”

两人说完也不等殷玉瑶回话,急匆匆地走了。

殷玉瑶把门关上,拿起炉钩子把炉盖掀开,往里添了些煤,把火拨的旺盛了才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在外面生活还真的有点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