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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异种?天道的?陨落, 凌厉暴雪,突然而至,纷纷扬扬覆盖了万界域宗。

诸天神佛皆是一惊。

佛世尊容雪诗却是心有所感, 佛眼看向那悬龙庙的?深处, 天从那鲜红到近乎乌暗的心巢里走了出来, 那漆黑闪亮缎子般的长发蛇辫又一次被雪淋透,发卷盘曲,镀着水银般的?色泽, 当她抬起双眸, 那冷翠色的淡金竖线蛇瞳变得越来越淡。

好像。

容雪诗忽然想起了仙圣月宫的那一双水镜般的?月眸,它?入了情海, 变得柔情和缓, 如清泉一般汩汩流动。

阴萝却是与?之相反,她眸色越浅,情绪就越淡。

“是我天帝主的?情天禁录!”

有尊者?低低说道。

他们当中有些人?已在无量海洲领教过一回?, 知道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感, 又在大雪覆盖的?那一瞬,迎来全然忘记的?寂然与?空旷, 幸好那一次的?情天禁雪对付的?是初代永劫容雪诗,如今的?佛世尊薄伽梵,他们只是被余震扫过, 修养了数月就恢复了正常。

而这?一次天帝主的?情天禁录又对付是谁?

魔域战场。

原道大母魔碑见到这?一场旷古般的?清雪, 陡然警惕起来, “情天不伤禁录?你?家那位又想干什么?不会也想把你?搞得失魂吧?”

阴萝登鼎本世代的?高位, 她的?功行与?功法也为周天所熟知, 大母魔碑更是倒背如流,预防她随时突击他们魔域, 它?辛辛苦苦攒下这?一份家业可不容易!

练星含同?样是抿紧了薄紫唇,脸色难看,“……她敢?!”

他到底是没多少底气的?,那小混账什么混账事儿干不出来?练星含有些不安地询问?,“大母,她是不是怪我没有去神天抢婚?让她很没面子?”

他也是知道的?,这?些帝姬王女长着矜贵的?身子,高傲的?脾性,嘴里说着不要,但?极为享受着男人?的?追捧!

尤其是这?种?抢婚的?情节,来的?人?越多,就越能证明她的?份量!

先前不就有个流落在人?间王朝的?玄灵帝姬,被迎回?了下域天,因为古怪精灵自强不息的?性子,也是颇为受宠,不过因为赌气,她选了不喜欢的?表哥成婚,合契当天被她招惹的?男人?都来抢婚,她竟是高兴坏了,还?真跟其中之一的?男人?跑了!

那男人?还?是个人?间混账,专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儿,用了几根狗尾巴草就哄到了玄灵帝姬,在肮脏的?马厩就跟他没日没夜厮混起来,更被当场撞破。

玄灵帝姬执意逃婚,其父其母当场震怒,剥去了玄灵帝姬身份,永世流放疆梧荒道。

那男人?则是被斩得魂飞魄散,哪怕玄灵帝姬哭着说自己怀有他的?孩子,也没能阻止下域天的?雷霆立威。

下域天不缺帝姬王女,缺的?是底蕴跟名声,特别还?是在内外?战场开拓的?期间,上中天域女君们都在建功立业,他们下域天却陷入这?种?帝姬为了情爱抛却族阀荣光的?丑闻,无形就在消耗他们的?气运!

出息的?天之骄女如雨后春笋般拔节而起,这?样的?颠女不要也罢!

“那倒不至于。”原道大母魔碑道,“你?家元幼平看起来是能把人?强行压进洞房的?。”

她还?需要逃婚?

怕是逃婚的?是你?们这?群没出息的?男人?!

魔碑又说,“你?跟了她那么多年,还?不知道元幼平是什么坏东西吗?”

唉,它?也就敢这?样暗戳戳骂几句了,当面它?是不敢说的?。

“她连情劫都能破开,怎么会愿意去跟那凤皇合契,再度绑紧自己?定?是憋着坏儿呢!你?没看到吗,除了那头妖狐,其余人?兵马未动!都等着呢!”

不然按照那一群家伙的?战力,早就闹翻天了!

看看现在那凤皇陨天的?下场,就知道他们魔宫不去抢婚是明智的?!

但?这?一场雪落得太盛,太亮,也太慷慨了,练星含从内心深处就觉得不详,他抬手抚紧自己精瘦平坦的?小腹,迫切地希望这?块腹肉里能再长出元幼平的?骨肉,那她会不会为他多停留久一些?

而魔碑看他这?个紧抚小腹的?动作就头皮发麻。

好吧,虽然它?也没有头皮,但?是——

“够了吧?莫要再生了!”

有那俩活祖宗姑奶奶就够了吧?再添一对混世魔王,它?这?碑母还?用活吗?

情天禁雪覆盖周天,众神天尊只觉得念头澄澈,心性空明,对付起异界魂种?愈发得心应手,感受最深的?当属妖魔两道,他们修的?是恶瘴欲山,常年都徘徊在怨煞之巅,心魔也如影随形,如今竟也有隐隐脱出桎梏的?舒畅。

妖魔两宗又惊又疑,难道天道也想要引他们入佛门?

他们知道今时今日,是神道天道为尊,他们妖魔圣朝不得不曲首,可难道以后诸天都得改成吃素的?吗?!

“咚!咚!咚!咚!”

神天之上,大雪纷飞,炎火坠落,响的?是阴萝特有的?龙潮战鼓。

神天之下,战局沸腾,金戈相接,是诸天那近乎压倒般的?胜利。

阴萝却罕见没有插手,她出了血巢之后,独独坐在那一座枯败的?凤凰台上,竟是冷眼看着苍生自救这?一场。

都说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从前的?阴萝是嗤之以鼻的?,她从出生时起就知道自己要抓住什么,她要风光,她要权柄,她要她之名通传神天圣朝大地,要众生万灵畏她敬她听从她!

她来当世,就要做那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传说!

但?当她受过亲离众叛诸天不救的?失落,经过神坛跌落信仰崩塌的?绝望,领略到人?王仙皇天帝的?巅顶风光,也一程程走?过万里山海飞雪炎天后,阴萝逐渐觉得有些东西并非那么难以得到,也并非那么难以割舍。

待她修持了极乐情道,那情爱更如丰盛的?华筵,让她取之不尽。

他们就像蜜糖一样,将她身心都包裹起来,要让她软融融甜蜜蜜化在其中。

那么,我要为这?些留下来吗?

留下来,我就是此天的?唯一帝主,我坐高台,我掌众尊,苍生万民也会将我恭敬供起来。

阴萝甚至可以想象到,未来的?他们会怎样为她争风吃醋,使出浑身解数来求得她的?爱,更求她的?子嗣,周全他们的?漫长等待,她唯一不确定?的?是郑夙的?傲骨,他会不会为她妥协。

但?情欢如朝露易逝,她更想要她的?永恒不败之业!

当细细碎碎的?雪绒掠过脸庞,阴萝额心的?那一条邪异厄线消失不见,眼下的?两枚红痂情痣也随着雪水化去,好似一尾半透明的?冰绿泪翅儿。

她再睁眼的?瞬间,天地枢机倏然贯通,邃丽虚空之中漂浮着一扇万丈庞硕巨门,无垠寰宇浩荡的?气息流淌进来,比生门更辽阔,也比死门更壮丽。

不知名的?歌谣流浪到阴萝的?耳边。

魔种?起先还?很疑惑,“大母,天道还?要渡劫吗?”

“等等,不对,这?——”

他眉眼骤然变紧。

“是超脱因果!”

魔碑同?样露出惊色,“她难道是想……?”

“元幼平!元幼平!——天道!天道!!!”

魔种?飞身渡到了凤凰台,他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直直冲进她的?怀里,双臂将阴萝的?胸腰抱紧,嗓音因为害怕而变得尖锐阴娇,“你?要去哪?你?要去哪?!元幼平我告诉你?你?哪里也别想去!你?只能在这?里!只能在这?里!”

他一遍遍重复着,强调着。

“你?这?此间天道,你?该庇佑此间的?,你?该永远在这?里的?!”

“元幼平!你?睁眼看看!这?里才是你?的?起源地!你?的?故乡!你?要舍了它?了吗?你?要——”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上,哽咽着,“你?要舍了我吗?”

泪珠像是一朵朵精巧的?小玉兰花,晶莹粉润的?,颗颗滚落绽开在她的?掌根。

“唉呀。”

阴萝顶起掌根,擦拭他的?眼泪,“你?怎么老哭呀,万古魔种?欸,一点出息都没有!”

练星含却是越哭越凶,指头压着她的?冰绿冷凉指甲,小蛇一般钻进了缝隙,他尤其喜欢与?她紧密抵着的?姿态,像是每一次的?欢海他都要与?她密不可分,痛与?爱是同?时贯穿魔魂的?

“元幼平!要不是你?招惹我,我日后肯定?出息坏了,我能屠尽神佛炼尽轮回?你?信不信!你?凭什么,凭什么惹了我,你?又,你?又不要我。”

这?小滚刀肉居然说,“你?瞧,你?瞧,你?就是没出息,我不要你?又怎样,会天崩地裂吗?唉,你?都杀了那么多的?系统,难道学不会他们那一套火葬场吗?现在的?娇美小寡夫可是很受欢迎的?!”

“不要!不学!”

练星含厌恶至极,又含紧她的?腰,她的?个头实在太娇矮了,他得像猫儿一样高高弓着背,才能将脸窝到她的?颈窝。

“我不会找其他女人?刺激你?的?,我讨厌她们碰我,元幼平,我是你?的?,从头到尾都是你?的?!”

阴萝摸着这?奓毛的?猫儿,“知道啦,乖乖。”

她难得这?样唤他,魔种?有些受宠若惊,他忍不住分开紧密纠缠的?身体,低头看她一眼。

但?她却在看那一扇虚空巨门,翠冷瞳跳动着某种?深不可测的?欲望。

炙热,且强烈。

白衣魔种?愈发不安,阴冷苍白的?手掌捧起她的?脸,哀求道,“别看了!元幼平!我求你?别看了!那没什么好看的?!你?看看我,看看我啊,我难道不比它?真实吗?我是你?可以触摸到的?,元幼平,你?摸摸我!”

从初见到如今,他身量高了,容貌也长开了,还?为她繁衍了子嗣,但?元幼平却好像永远都没变。

他记得她幼时第?一面,五岁的?女童王姬一袭红长衣,耳侧带着一枚漆黑玉京子,当幼童们还?在春风纸鸢的?稚嫩里,她已经掌起了刀剑王道。

他也记得她年少第?一面,在元武阙,她骑着血红骏马,蛮狮小腰爆着悍劲儿,双足蹬起那华灿的?金鞍,星摇月落般令人?炫目地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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