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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小妖皇艳歌行的一句怒吼,整条灯河的鬼都看了过来。

它们指指点点。

“这是哪家的妖童?个儿都还没我腰高呢,就想着暖床勾女人了?真不知羞!”

“真是世风日下,妖风阵阵。”

艳歌行一身小奶皮涨得通红。

住嘴,你们一群鬼都剥人皮灯笼了,还好意思说我?!

偏偏那女人身边的青衫少年转过头,认真地说,“我身上带辟寒香的,能驱寒的,主人睡觉不会冻着,你费心了。”

艳歌行气得嘴唇都在颤。

鬼也就算了,现在连一把破琴都在讽刺他!

他妖族小儿郎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看扁过?

天晓得,香林八节实在是出于好心。它主人的睡相真的不怎么好,它放在她床头,半夜都能横一条腿过来,香林八节只得化作少年,把主人的脚恭恭敬敬放进被窝,然后自己又变成琴,飞回琴床,随后一晚上它开始循环这两个动作。

一把琴操心得跟老母鸡似的。

香林八节认为小孩子睡觉还是很重要的,像小妖皇,长了七百年个儿都不到他胸口,可见是睡得不够踏实,没能吸收到足够多的日月精华,要是他给主人暖床的话,时不时就得起夜,睡得更不好了。

香林八节觉得他太小,太瘦弱,伺候不好主人。

于是香林八节把目光转到了太子昼的身上,相比起小妖皇,太子昼腰细腿长,修为也深不可测,想必晚上不睡也不打紧。

香林八节就问了,“您会暖床吗?”

太子昼:“?”

少年的目光清灵明澈,没有半分的欢情之色,见人没回答,又追问了句,“您会暖床吗?我主人手脚微凉,最好能夹在腿弯里捂热。如果您要跟我主人成亲,起码得让我主人把觉睡好,毕竟成亲可不是过家家啊。”

香林八节说得满脸严肃。

太子昼愣了一下,继而失笑,他温声回答,“我会,会暖床,会照顾好你主人。”

香林八节点头,“那很好的。”

“好什么?”

绯红泼起一捧河水,把香林八节放得最远的河灯给泼翻船了。

刚把太子昼说教一通的威风家伙眼圈儿红了。

“坏主人!”

香林八节委屈了,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躲进她袖子里,直接大变活琴,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绯红去拍它,那琴弦还拉扯开来,硬是躲过了她的手,明显是气得狠了。

“真是小孩脾性。”

绯红笑着摇头,把香林八节抱在胸前。

“回了。”

而太子昼回过头,那一条灯河开满了无数的雪白幽冥花,河灯与幽冥花相伴,于炼狱中透出了煌煌之色,而在一众丑得离奇的河灯中,唯有两盏是正常的莲灯,被这一衬,美得脱俗起来,它们缠缠绵绵荡向河水深处。

有个鬼童见之欢喜,俯身河面,伸手去捞,被鬼娘打了掌心。

“这是别人的定情之物,你拿了要遭天谴的。”

“阿娘,什么是定情之物?”

“等你长大再说!”

鬼童顿时低落,“可是阿娘,我再也长不大了啊,什么时候,我才能有心爱的姑娘呢。”

太子昼顿了一顿,转身离开。

鬼界没有日月,幽寒的灯光落在他的手背上,金珠折射光影,霜一般寂冷。

他向来无心爱之物。

艳歌行死皮赖脸,跟着绯红回了三十三重天。

老仙帝是第一批收到风声的人,他看着自家太子仍在悠闲刺绣,顿时捂住了发疼的胸口,“所以这一次灯节,你没把自己送出去也就算了,你还把妖族的小妖皇给打包回来了?你是想气死我不成?!”

昼淡定地说,“不是我打包的,是那小子抱着大腿,自己死活要跟过来的。”

“我管你谁打包呢,人家抱大腿,你不会啊?”

昼矜持点头,“知道了,下次就抱。”

“还下次,你以为次次都有机会吗?”老仙帝瞪眼,“我在的时候,还能压一下仙庭,给你提个亲,结果绯红仙皇都回仙庭三千年了,你连人家一个青眼都没要上,白瞎你这副好相貌!你这么不争气,以后怎么办?我怎么敢把仙庭交给你?”

四界之内,就他这个太子最不靠谱,偏偏诸天之下,只有他一人修成了苍生道。

太子昼:“要不我给药祖去个信,给您做一坛金刚虎鞭酒,趁着要快死了再生个孩子重新培养?您再支撑个两三千年,把弟弟妹妹拉扯成人,就可以安心去了。”

老仙帝:“……滚。”

太子昼:“那您休息,对了,您嗓门大,记得多喝水。”

他施施然地起身,还不忘带走自己绣到了一半的绣品。

老仙帝:“……”

真的好想把这家伙打包给绯红仙皇,让她自己管教算了,他还没死就要被不孝子气死了。

另一边,小妖皇也觉得,他要被琴绯红这个女人气死了。

“我是来报恩的,不是来给你端洗脚水的!!!”

男童嗓子幼嫩,便是骂起人来也是软绵清脆,像是一头被猎人捉住的小梅花鹿。

“那你给恩人端一盆洗脚水怎么了?”

绯红单手执着书册,眼光都不带瞟的。

“你、你这是侮辱我!”

香林八节道,“主人,还是我来吧,小节不觉得侮辱,侍奉主人是小节的荣幸。”

艳歌行没好气看它。

“你到底是道琴还是琴奴啊?她要你喝洗脚水喝不喝?”

少年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主人想我喝我就喝。”

艳歌行彻底服了。

这小琴奴彻底没救了!

男童抱胸旁观,看这个琴奴是怎么端来铜盆,把它主人的裙摆往膝上系了一个结,再托起对方的足尖,手法温柔浸入水中,“主人,热不热?小节方才已经试过了,这是最适合主人的,小节还加入了兜楼婆香,安心凝神,主人定会舒服。”

艳歌行只看见那女人难得露出宠溺的笑意,书册卷起,轻轻打了一下清孱少年的额头。

“兜楼婆香是让你修炼用的,下次不可浪费。”

香林八节疑惑道,“兜楼婆香是主人的,用在主人身上为什么会浪费?”

那书册又落下少年的秀挺鼻梁,似有威胁之意。

香林八节乖乖点头,“小节明白了。”

既然主人不想它浪费,那它勤快修炼,争取早日助主人成就无上大道,那兜楼婆香自然也可以省下点,给主人泡澡、泡脚、洗发、沐浴之用。

主仆亲密无间,艳歌行又想到灯河的情景,他死活都挤不进去,真是……丢脸死了。

“我也行!我来!”

艳歌行兴冲冲跑上去,挤开香林八节。

香林八节愣了愣,就看到男童代替了它,握住主人的莲足。

有点闷闷的。

怎么啦?它生病啦?

这一丝情绪稍纵即逝,香林八节捕捉不到,索性也抛到后头,“那主人,小节去修炼了。”它还嘱咐艳歌行,“这水不要乱倒,你不喝可以,但花要浇的。”

主人最近偏爱一种昙花,红得似火,只开一瞬,香林八节每日都要捧回一捧,插在主人的床头。

“知道了!”

艳歌行第一次触碰女子的双脚,有些惊奇,又有些慌乱,那温热的水流好似一尾尾游鱼,钻过他的指缝。艳歌行的心神都在手上,就含混应了几句。等香林八节离开,那人单手支着腮,“你最近长大了一些罢?”

艳歌行顿时骄傲挺胸,炫耀,“高了一寸呢。”

“是吗?”绯红漫不经心,“手劲太大了,轻点。”

艳歌行哼了一声,“洗个脚,要求真多。”

“你可以不洗,直接回家。”

“……哼,我偏要洗,你休想赶我走!”

艳歌行留在了第三十二重天,成了绯红座下的第一位弟子。待他一千七百六十岁,已经长成了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他眉心滴着一枚小红珠,唇角上翘,天生带笑,好似春日绮陌,一笑就移不开眼。

这日,他行走仙界。

“艳、艳师弟,这、这是我亲手做的蜜煎,你尝尝。”

青衣仙娥拦住他,羞怯递上一个雕花食盒。

艳歌行双眸弯弯,眼尾自带一抹桃花色,他笑嘻嘻地接过,“难为姐姐还记得歌行的喜好,歌行一定会吃个精光的!”

青衣仙娥被他多情的眼眸撩拨,哪里还禁得住,上前一步献吻。而少年单掌挡住,指骨瘦硬如刀刃,让仙娥的情意落了空。

“姐姐做什么呢?”

他好似困惑不解。

“我、我中意你,要同你一起好。”

仙娥满脸羞红,羞答答垂下颈,只觉自己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引诱未开情窍的弟弟。

“啊?这可怎么办?”艳歌行眼神无辜,“我也想同你好,可我还要同师尊好,要不你问问我师尊,咱们三个人能不能在一起?”

对方身躯一颤。

原来那传闻是真的!

“不,别、别问。”仙娥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既然艳师弟心有所属,银瑶便不打扰了。”

说着就驾起彩云,跑得无影无踪。

“啧啧。”

艳歌行摇了下头,“胆子真小。”

不过也正常,他那师尊,已有七千岁,是半步仙帝,跟太子昼一样,距离证道称帝仅有一步之遥,老仙帝大限将至,又怕自己死后仙界内乱,硬是撑着,等着这两人决出胜负,好一并交接仙帝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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