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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京直从话说出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他最近太心浮气躁了,竟然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像极了一发疯就满世界乱咬人的小公狗。

事实上也是,他就是这种恶人,从不掩饰自己的暴虐跟贪婪。

陈京直对脏话其实有瘾。

因为脏话能激发他畅快淋漓、无所顾忌的快感,可以不用被束缚在一个虚伪温善的外壳里,嘴上讲着斯文道德的话,身体却干着禽兽不如的事情。

他宁可坏得更真实暴烈。

特别是在末世来临的第一个月,陈京直就是行走的脏话爆炸机,他可以一个月不洗澡,但不能闭嘴三分钟不讲脏话。尤其是当你的队伍里出现各种奇葩,屡次拖后腿的,找到好东西就想独吞的,还有同情心泛滥动不动就爱捡人的,你的愤怒值与杀戮值简直能达到巅峰。

陈京直几次被这些蠢货拖进了不必要的生死险境,气得出口成脏,能从祖宗第一代骂到祖宗十八代。他早期队伍的成员基本都被他的脏话骂哭过,可想而知他这张嘴狠起来的时候有多毒了。

陈京直只在两个人面前克制。

一个是他妈,另一个就是首都第一医院的谷医生。

医生大多数是一派严谨禁欲的样子,哪怕谷医生被他养起来了,藏在小洋楼里,身上也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疏离气质,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清冷感。饶是陈京直是个末日法外狂徒,驻足在这份清冷感之前,也会下意识克制自己的本能暴虐。

他用卑劣的手段把人抢到怀里,痛痛快快占有了这一束纤细清冷的桂花。

他视她为自己的私人战利品,却也在不经意中被她影响。

同居一个月后,陈京直迅速戒掉了脏话。

至于荤话,陈京直就更少说了。

他生活在一个破碎的、畸形的家庭,接受的全是负面能量,一条伤痕累累的孤狼被囚禁在牢笼当中,他首先想的是怎么逃出来,他疯狂学习格斗、驾驶、杀人手法、逃跑技巧,只等着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他这种社会底层的家伙,出头就很不易,哪有空想什么女人,他连荤话的意思都不懂。

直到他被送进了医院,遇到了一个医生,她救他,抚摸他的额头,包扎他的伤口,还会在他意识昏昏沉沉之际,鼓励他坚持,不要放弃。

少年的欲望就像荆棘野草一样,不受控制地,漫天蓬勃生长。

她狠狠扎进了他那可耻的、不为人知的情热深渊。

陈京直只有做得狠了才会骂一两句脏口,事后又莫名有点心虚,觉得自己不该那样,于是试图送更多的东西讨好她,让她忘掉那一茬。

有时候陈京直也觉得自己脑子有病,特别虚伪,该干的干了,不该干的他也干了,他还矫情个什么劲儿?他明清楚知道这是一场不公平的、病态的侵略,也知道自己要了人家身体之后再要人家的感情是离谱过分,但他就是那么变态生出了一丝期望。

好像自己少说点脏话,就能更讨她喜欢似的。

好像自己斯文点,就能重新披上那一层羊羔的皮,混做她爱的同类。

但陈京直从没想过有一天,是她先血淋淋撕下自己的奶白羊羔皮,她反倒成了他的真正同类,用一支刚开过枪的、炙热的枪管捅入他的喉咙——这是陈京直跟丧尸近战时,最擅长用的一个开枪姿势,一枪贯穿喉咙,打碎颈椎,死得不能再死了。

当时她就在车里看着,眼尾翘起,唇颊也含着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笑意。

她从他身上学的一套,现在返还到他身上了。

不愧是首都医生,学什么都快,逃得快,学枪也快。

陈京直眸里掠过一丝晦涩。

“好吃吗?”

同类笑吟吟问他,“要不要舔?你现在这个流着汗看着我的样子,真是性感得要死。”

陈京直喉头发紧,突然一个膝骨暴起,那冰冷愤恨的神情骤然收敛。

他装的,是骗她放松警惕。

“嘭!嘭!嘭!”

男人靠着蛮力顶开了绯红的手肘,他的格斗术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练出来的,最初跟一个退役老兵学过,陈京直骨子里带着狠,这种极度危险的战斗技巧天生为他量身定做,让他在近身格斗中无人能敌。

军队格斗技以杀伤和制伏为主,动作没有一丝花哨,甚至显得野蛮、暴力、血腥,陈京直肌肉虬结发紧,如猛禽扑地般欺身而上,一手将女人的手臂扭折在背后,另一手凌厉锁住绯红的喉咙,长腿则是绞住绯红的腰,顶得她的头直直撞上木质椅柄。

那暴烈撞击的声音听得众人都头皮发紧。

下一刻,一件硬物也顶住他的腰胯。

丧尸医生被陈京直的一级军队格斗术压制,满头黑发宛如藤蔓一样,暧昧缠着他古铜色的闪烁着汗珠的手臂,丧尸与人类的身体,一冷一热,极致的反差。陈京直感觉自己被埋进了雪地里,冰冷的腐烂的桂花味道淹没了他的感官。

“陈京直,你觉得是你先扭断我的脖子,还是我先干掉你呢?”

陈京直眉梢压低,锋利又有压迫感,他呼吸微微急促,汗水顺着下颌淌落下来,滴在绯红锁骨上。

众人肾上腺素急剧飙升。

卧槽。

你们不是在打架吗。

怎么我们感觉看了一场不可描述?!

翁锋樱转头问X,采访他,“X,你有什么感受?有没有捉奸在床那味儿?”

副手也摸着下巴,“性张力是绝了,不过人尸恋也的确是太重口了,X,放弃吧,你就是个小清新,加不了他们这个大家庭的。”

北落师门的异能者都不敢吭声。

这俩人一个是攻高血厚型的S级异能,一个是超级奶爸型的A级异能,不仅很耐揍,回血也是分分钟的事情,被X抡上几条街都没事,他们就不一样了,得装孙子,不然会被冻成夏天最靓的冰雕。

情报官X冷若冰霜,抽出了一支笔,硬生生插进自己高高耸起的一坨银发里。

他想了想,又插多两支,活像给某人上香。

北落师门:“……”

倒也不必如此诅咒他们。

等他们的注意力从X身上转回那对时,那俩人已经恢复成井水不犯河水的坐姿。

他们:“?”

发生了什么?他们也就眨了个眼的功夫!

绯红很自然端走了陈京直面前的那杯茶,室内温度同样高得离谱,茶水放了半天还是烫的,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绯红端到嘴边,热气也不吹,她饮下一口,惬意得眯起眼。高温丧尸最需要的就是热量了,能吞噬为己用。

“我呢,还是刚才那一句话,候鸟基地是我的甜点,你们——”

绯红嘴唇吐出一缕热雾。

“吃了会拉肚子的。”

这句威胁轻轻柔柔,却不亚于炸弹,在众人耳边炸开。

“嘭!”

窗外突然响起了花炮炸开的声音。

候鸟基地的现任负责人神色大变,他霍然站起,愤怒吼叫,“你们什么意思?谈判还偷袭我候鸟基地?!”

站在绯红身后的候鸟基地异能者也怒目而视。

候鸟基地扫荡了好几个大型花炮厂,存货充足,正好用花炮来传递信息、惊扰丧尸。而这一道白日烟花正是提醒负责人——他们被一群龟孙子耍了!表面上是约他们谈判,实际上人都摸到基地里头了!

“时机到了!动手!”

北落师门毫不拖泥带水,闪电般夺门而出。

“哗啦啦——”

陈京直则是一脚踹碎窗户,框架当场碎裂开来,他戴着半指手套,双手撑住着力点,后背肌肉爆发程度相当可观。

男人跳下去之前,莫名回头一眼,丧尸医生依旧端庄坐在那一架黄花梨沙发上,托着一只白釉茶杯,热气朦胧了面容。

唯有手背上突起的、暗绿色的血管夺人视线。

是丧尸。

陈京直收敛声息,嘭的一声,跃窗而下。

当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夺取候鸟基地的医疗队,在高温蔓延全球之前,扫荡他们的药剂,开发出异能者新的能力,好应对这一场血腥又可怖的全球进化。

种种念头闪过陈京直的脑海,又如山崩呼啸而去。

他跟一名侦察官飞快奔过建筑,将炙热的阳光与喧嚣的人群甩在身后。

“花炮是什么情况?”

侦察官因为高速奔跑喉咙发涩,他尽量简短地阐述,“是北落师门的侦察官,他们改造了一款热红外生命探测仪,探测深度可达一百二十五米,我们的鹰眼跟着他们,发现那支医疗队藏在平民区的一口废弃深井之下,一头出口就在公厕附近!”

陈京直冷笑,“难怪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候鸟基地这招儿也挺绝的。”

“是啊,难为那些医生们竟然忍得住这种工作环境。”侦察官佩服不已。

“那有什么用。”男人双手抓住棚架,跳到了另一边的建筑体上,风声将他的声音撞碎,冷漠又刻薄,“没有异能庇佑,还不是任由宰割,死无全尸。出头得越早,就死得越快。”

陈京直不后悔隐瞒她的医生身份,把她藏了一年。

他后悔的是,他那一夜为什么要相信她的情话,沉浸在那一场虚幻的情爱里。他明明知道医生是个定时炸弹,明明知道按照她的知名程度,随时都会被人引爆。但他还是被那一丝感情冲昏了头脑,他允许了她,柔软泛滥,不像是冷硬心肠的自己。

他带人出了门,回来却弄丢了她。

“等下不用顾忌候鸟基地。”陈京直眯起眼,“不配合就杀。”

要不是候鸟基地,他的医生就不会被丧尸咬,要不是候鸟基地,她也不会在他不在的时候被拖下车,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枪伤,觉醒了她丧尸医生的天赋。尽管陈京直清楚,这里面有她三分的推波助澜。

但他心爱的东西被候鸟基地弄碎了,他势必让他们百倍偿还。

候鸟基地跟北落基地率先在公厕旁集火,尽管墙上经过艺术家们的加工,画了不少漂亮的涂鸦,但本质上,它还是个公厕。

翁锋樱屏住呼吸,打了半天,发现自己左右不太对劲,X跟副手不见踪影,扭头一看,他俩反向跑了。

“我淦!混蛋们!快滚过来!!!”

副手一边跑一边解释自己,“姐,我们不是嫌臭,是X发现了另一条通道,你带人堵着这头,我们去堵另一头!”

翁锋樱骂声不绝于耳。

“靠!怎么不是你们堵这边?怜香惜玉懂不懂!”

副手把这话一字不漏转述给X,“还怜香惜玉,我们可是末世孤独双狼,你是说吧,X,女人只会影响我们拔枪的速度!”

旋即,在副手的视野中,前方那高高荡起的银白马尾又有进化成螺旋桨的趋势。

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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