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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馥宁公主轻点侧额,“嫂夫人以前是做胭脂生意的?”

“......父家是做胭脂生意的。”

“为何不是娘家?”

“民妇是庶出。”

竟是庶出,馥宁公主执酒觞慢饮,眸光骤冷。

嫡出尚且想要给她些体面,庶出......馥宁公主最厌恶庶出,包括宫里那些燕燕莺莺所诞下的皇子、皇女。

“你既然是做胭脂生意的,那本宫为你开一间胭脂铺,开在城中最繁华的地点,算作补偿吧。”

听她换了称呼,又许以好处,曹蓉赧然又迷惑,不懂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在暗示什么,“民妇愚钝,殿下还是开门见山吧。”

馥宁公主呵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本宫不徐徐渐进,怕你承受不起,既你想开门见山,那就成全你。”

旋即摆摆手,就有侍女递上一张和离书。

侍女解释道:“公主欣赏沈二公子的才学,想要借力帮他飞黄腾达,夫人若为贤妻,合该放手成全。”

莫名被施压,曹蓉脑仁嗡鸣,只能一字一句反复咀嚼,渐渐恍然。

这哪里是报恩,这是高位者看重了她的丈夫,想要棒打鸳鸯,巧取豪夺。

未免也太冠冕堂皇了。

“殿下是看上......沈濠了?”

“是啊。”馥宁公主大方承认,透着高位者的势在必得。

曹蓉愕然无措,对斯文败类一词有了深刻理解,高贵的外表下是恬不知耻的腌臜本性。

“民妇不答应。”

馥宁公主也不恼,料到了结果,“别急着拒绝,本宫给你考虑的机会,明日午时给出答复便可。”

“我夫妻二人举案齐眉,不会为任何事和离的。”

“话别说太满,人心隔肚皮,别等到一无所有再悔恨。”没了周旋的耐性,馥宁公主摆摆手,“送客。”

“民妇......”

“滚。”

曹蓉失魂落魄地回到沈家,如入噩梦,甚至不知该与谁说起。

沈家人是指望不上了,也唯有半路认回

的四弟君晟方有破局的可能,但他正在城外狩猎,后日才会返程回来,恐来不及了。

况且,君晟从不掺和沈家家事,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者,会为了他们夫妻与公主对峙吗?

那可是嫡公主。

怀揣着惶惶不安拖到沈二郎回来,曹蓉嘴一扁,扑进男人怀里又哭又捶,“你是不是招惹野女人了?!”

沈濠扣住她两只手腕,头一次见妻子哭得这么伤心。

好不容易将人哄住不哭,在得知那女子的身份后如坠冰窟。

曹蓉气虚无力地趴在桌上,“我是不是该恭喜你攀上金枝儿了?我可提醒你,攀金枝儿不表示能做驸马,你出身小门小户,哪里入得了皇家的眼!公主最多是一时兴起,拿你当禁脔取乐。”

沈濠无语捏额,“放心,为夫清醒得很,没有攀龙附凤的歪心思。”

得了丈夫的承诺,曹蓉才稍稍宽心,趴在桌上恹恹不振,胡思乱想。街坊早有传言,喻皇后毁了嫡姐的清白才得来代替嫡姐入宫为后的机会,若传言为真,也就不奇怪堂堂皇后能生出如此横行霸道的皇女。

“这事儿也只有四弟能帮上忙了。”

“等四弟回来再议吧。”

“可狩猎还有一整日呢,公主逼我明日晌午做出抉择。”

历来听说强抢民女,头一次听说强抢人夫的,沈濠头大,真是好心惹来麻烦,“我今晚送你去外面客栈避避,等事情有转机再接你回来。”

为了让妻子安心,他握住妻子冰凉的手,呵了呵热气,“放心,为夫必不负你。”

**

入夜,九皇子连同被抓回来的野兔一起,被冯小公公带回皇帐。

季绾送九皇子出帐篷,折返回来,看向倚在床上的君晟,“先生可要食些夜宵?我带了好些吃食。”

“不了,你随意。”

季绾没有食用夜宵的习惯,不过是为了打破独处的尴尬,她坐到桌边翻看医书,预计今夜又会难熬,可回顾前几次,好似难熬是种错觉,她非但没有失眠,还睡得香甜。

究其缘由,不得而知。

再有一日,秋猎即将结束,后日一早,人马启程回城,而拨浪鼓就装在随身的箱笼里,一次也没派上用场。

“先生明日要随圣驾狩猎吗?”

君晟没有这个打算,却意味深长地问道:“你想随行?”

“我依先生。”

“那我单独带你狩猎,或者练习骑马。”

“......好。”

此番出行,季绾发觉,君晟不怎么合群,喜欢独处,最多带上她。

漏尽更阑,两人先后洗漱,君晟脱去披在肩头的衣衫,只着中衣躺进被子,拍拍身侧,“时候不早了,安置吧。”

那口气,像是在召唤自己真正的妻子。

季绾合上书,木偶似的走到床边,慢吞吞坐在床边,本不打算抢被子,更不打算同衾共枕,却在甫一躺下,就被君晟拢进被子里。

“不用。”

“这样暖和。”君晟搂住抗拒的人儿,温声轻哄,抚慰她躁动的情绪,“别多想,睡吧。”

季绾第一次在清醒时与男子同用一张被子,身体略显僵硬,在男子翻身背对后,稍稍舒口气,又在熟悉的山檀香中,渐渐放松警惕,有了睡意。

睡梦中,她觉颠簸,扶住马鞍的鞍角。

君晟睁开眼,蹙眉闷哼,掀开被子查看,气喘粗噶,额头溢出薄汗。

“念念。”

“嗯......”

季绾沉睡不醒,愈发扣紧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