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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两个人跟着我,其余人继续找!”

江边停靠的客轮上,路放匆匆挂断电话,耳朵锁定声音来自最上面的三等舱楼,他沉声吩咐一句,迅速往上跑去。

长腿一迈几步上到三等舱楼,只见人头拥挤的舱内正闹哄哄的一团,百元钞票洒满地,所有人都围在地上捡钱,有几个还为着争抢一两张钱推攘起来了。

漫天撒钱,这一看情况就不对。

路放眼睛扫着船舱里轰挤着捡钱的一张张脸,忽然瞥见舱外走廊上闪过一道穿一件皮衣夹克,领口竖起挡了半张脸,头上戴顶牛仔帽的身影。

路放查过常雄,有注意到他最喜欢穿皮衣皮裤戴牛仔帽。

“常雄!”

路放厉喝一声,拔脚迅速追出去。

外面那道身影听见这一声,他明显慌乱了,本来要下楼跑的,又扭身往甲板上跑。

“常雄,你别跑!你跑不掉了!”

路放速度似飞,很快追上了人,眼见他马上要把人抓住,那人惊慌的微侧一下头,忽地从甲板上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江面迅速炸起一个巨大的浪花。

常雄跳江了。

黎菁陆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白天他们一直在爸妈家帮忙待客,黎家每年过年来拜访做客的人都不少。

有黎家的一些远亲,也有申家的,还有黎万山申方琼的一些很要好的好友,今年黎万山还回到纱厂重新任职,上门来的更多了。

黎万山不收节礼,人家依然来,有带点熏鱼一类吃的,也有带点保健品的。

人情社会,各种往来不断,黎家还真不好拒了这些好还礼的东西,收下了,都得请吃饭,后面还得还礼回去。

黎家今天坐了七八桌客人。

家里人准备饭菜都有些忙不过来,还得陪客,从机场到家,她和陆训就没闲过。

端茶送水准备瓜果,还要陪客玩牌,从中午到晚上没空闲下来过。

过年家里待客一直是个累人的活,吃过晚饭,帮忙收拾完桌,把最后一波客人送走,黎万山拿着扫帚扫院子,黎志国黎志军和陆训黎何年黎河洋几个负责去还家属院附近借来的桌凳。

黎菁带着小侄子天赐扫完客厅的地,便靠坐去了沙发上歇息,看着电视里新放的新剧,她像被催眠了,哈欠起来,眼泪汪汪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的感觉。

“乖囡困了?”

申方琼刚和两个儿媳妇忙完厨房里那档子出来瞧见,问道她。

“等陆训还完桌子回来你们就回去歇息吧,本来就刚生病起来,今天早上还起那么早,身体吃不消的。”

“嗯,身体还好,就是有点困。”

黎菁有些不好意思的应声回道妈妈,如果只是起早倒还好,但昨晚她睡不着和陆训闹了。

她刚生病起来,他倒是心疼她,怜惜她,但他的怜惜有些过于特别,是让她不动。

把她亲得难耐,他钻进了被窝。

她脚尖绷直到打颤。

最后忍不住去轻轻蹬他踩他。

却因为这样惹得他有些失控。

折腾到大半夜才睡,再一大早起来,她就有些受不住。

这个事就不好和妈妈说了,等陆训还完桌凳回来,妈妈催他们回家歇息,她也没推,两个人一块回了老洋楼。

她确实乏困得厉害,到家后陆训就去卫生间给她放了水洗漱。

也是这时候,陆训接到了路放那边的电话。

有些让人匪夷所思的电话。

陆训捏着电话走到窗边,他皱了皱眉:“人死了吗?”

常雄怎么也不像会跳江寻死的人。

“没见到尸体。”

路放那边也才从江边离开回家,下午常雄跳江,他紧跟着脱掉外套跳了下去,还是二月霜寒地冻的天气,江水冰凉寒刺骨,差点没给他冻死,他一边开车一边喷嚏连天的回道陆训。

“他跳下去我也跟着跳下去了,我可以确定人没有浮起来往外游的可能。”

“只是搜救队捕捞队都没捞到人,可能沉底了吧?”

“我找人去常雄从小生活的一钢厂问过,他们都说常雄是只旱鸭子,小时候还差点溺水淹死,我估计沉底的可能性大。”

“等过几天看看江上会不会浮出来尸体就知道了。”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常雄?你和他说话打照面了?”陆训拧着眉头又问了声。

路放脑子这会儿有点糊,他反应了会儿才明白过来陆训话里的意思:

“你怀疑是障眼法?”

路放仔细想了想下午的场景,眉头耸起:“看背影衣裳是,脸只看到一点侧面,看着是他。”

“看着是他,就不可能是他。”陆训断然一声。

“现在是冬天,身上衣裳厚,沉底后不容易浮出江面,十来天后或许有具差不多身影泡烂没办法辨认的尸体。”

路放一怔:“你的意思是他早算好的?”

“这怎么可能,他上哪儿去找个甘愿替他跳江的人,还有他既然什么都算到了,跑掉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个什么难事,他还做这些做什么?”

路放难以置信,他把车靠边停下,问道陆训。

陆训眼睑微垂,“只要钱足够去趟绝症病房总能找到两个甘心拿钱跳江的人。”

“跑掉对他不是什么难事,但他现在不打算跑。”

“准确说,他现在还不能离开宁城。”

“你知道什么?”路放又一个响亮的喷嚏,他却顾不上管。

“他没钱了。”

陆训没瞒路放,他一直找人死查死盯常雄,不止是盯他这个人平时做什么,主要还了解过常雄的资金动向。

“他这些年做各种渠道废钢捞了不少,但他花出去的也不少。”

“他妹妹夫家那边要往来打点,他背后的人那边要孝敬,遇到麻烦还需要更大笔钱撒出去,余在他手里还剩三分之一都不错。”

“他在圈子里一直做独门独家生意,以实力雄厚标榜,每次出场场面都隆重,排场大花销自然不少,他家里那套宅子造了三年,全部大理石铺地面墙砖,院子里游泳池玉山,我听说花了至少千万。”

“花销大,去年后半年他生意没顺过,去年还在轻纺城附近囤了大片地,之后和梁万龙合作直接把轻纺城附近的地全包了,手里又套了快半亿的钢材,他手里现在不剩什么钱了。”

准确说,剩的那点钱他觉得不够,不够他到另外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再振他以前的辉煌。

“他没钱了,留下来能做什么?他要是犯罪属实再深挖出别的问题,他目前的财产都要充公的。”

路放听着咋舌,他自己媳妇儿现在办厂做生意,他大概知道做生意的人有多赚钱,但到常雄这种级别他还真是不了解。

主要陆训平时也低调,事业上的水花还没一个量贩大的感觉。

“有属于他但是充不了公的。”陆训淡淡道。

“他这种人做事情狡兔三窟,去年他应该是预感到什么,他后面和梁万龙一起拿的地,份额挂在他手底下的郭卫东手里,那是个大工程,完工后他能分到的钱不会少,就算不完工,他撤股也能拿不少钱。”

“还有他养的那个女人,他拿她身份证注册了个公司,也是做废钢经营,那边手里还握着他一批废钢。”

“郭卫东八几年的时候就跟着他,替他办了不少暗处的事,应该也被他握了不少把柄在手里,不敢不听话。”

“他养的那个女人也差不多,吃喝用都是他在负责,持有的废钢也是他的人在管理经营,他只需要借她的手传达消息就可以重新把废钢运营下来。”

“这次的事他把他妹妹妹夫家都摘得干净,有他妹妹在,他也不担心两个人不听话。”

“你的意思是他留下是为了这两笔钱?”

真的是只狡猾的泥鳅,路放皱了下有些堵的鼻子。

陆训抿紧了唇,“可能不止,他还想报复。”

常雄走到今天地步,一定程度上和他和黎家脱不开关系,去年他那一系列事,大部分是因为对付他和范长海黎家惹出来的,要没有这些事,他不会和他背后的李家那么密切,不会到牺牲常威地步。

他这种人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只会把账算在他没报复成的对象手上。

“我这边给你申请保护?”路放神色凝重下来。

相处二十多年,不管小时候多争锋相对,他们都是兄弟,他自然不能看着兄弟出事。

陆训听出来路放的关心,他神色微缓:

“不用,你直接发布对他的A级通缉令,家里人我这边有安排,有需要再找你。”

早在他和黎承做这个事之前他就想过这事,提前和黎承安排部署过。

黎承那边退伍兵更多,安排几个靠谱信得过的随身保护不是什么问题,他这边手底下也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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