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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见晓一口气吸起来差点没呼出去:日,兼竹敢说仙尊不行,他还真敢!

谌殊捻动佛珠的指尖微微一顿,一枚珠子自指腹下滑过。阿弥陀佛……

怀妄看了他一眼,眉心压下——兼竹好像总说自己不行,这次这般说,上次在鲛人族也这般说。

可明明在幻境里,兼竹的反应不是这么说的。

兼竹似没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在凝固的气氛中很快开启了新思路。既然现在以怀妄一人之力暂时无法找到对方的藏身之处,但他们不是还组成了个什么同盟?

“你们上次结盟的几个宗门内近期可有传出什么消息?”

怀妄收回思绪,“尚无。”

兼竹笑了笑,“是真没消息还是隐瞒不报,我们也不得而知。”

谌殊道,“阿弥陀佛,万佛宗内的确是没有消息。”

“嗯。”怀妄应了一声。最初瀛洲灵气复苏的消息便是万佛宗的墟净大师带给他的,上次青霞门镇魔也是万佛宗出手,相较来说可信度最高。

比起万佛宗……几人想着,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一旁的薛见晓,“天阙宗可有消息?”

薛见晓摆手,“我哪敢同他们有什么消息?”

几人:……也是。

谌殊的声音不急不缓,“薛宗主和以前相比可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吧?”薛见晓陷入回忆,“我之前一直在外游荡,前不久才被抓回家,但很快又被你们带出来了。就回家的那次我和我爹相处看来,他还是老样子。”

天阙宗这边也暂时得不出什么消息,目前唯有万佛宗同他们的盟友关系最为牢固。

兼竹抵着下巴想了想,“既然不能精准捕捞,干脆就广撒网。”

怀妄听懂了他的意思,转头看向谌殊,谌殊收到讯号点点头。薛见晓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又是一句话不说,就好像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他不敢去问怀妄二人,只能逮着谌殊,“和尚,这是要干什么?”

谌殊摸着兔脑袋,笑容中透着神圣的光,“扫雷。”

“???”

几人商量过便要回去。

薛见晓跟在后面垂头丧气,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小废物。说着要出来锻炼自己,却好像什么忙也没帮上。

“就没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兼竹看他实在无聊,“不如你就跟着我门中弟子一道历练。”

薛见晓,“我活得像个临远宗编外人员。”

兼竹笑了一声,“我和怀妄之后免不了暂时离开,你可帮忙照看一二。”

薛见晓听着觉得自己还是有点用,“行。”

他们回到弟子们的临时驻地。

虽然临远宗弟子们暂缓历练,但不能真的让人这般悠闲。

怀妄想了想,破天荒的就地开始讲授修道心得。

众弟子闻言不由欣喜:怀妄仙尊的授课,天下恐怕仅此一次!求仙问道有时候只差一点悟性,若经高人点拨参透道法,往日的修行便是一日千里。

他们想着纷纷在空地上坐下,认真听起了怀妄的讲习。

兼竹也随着众人一道坐下,托着下巴听怀妄讲课。

他还没看过怀妄正儿八经讲课的样子。

怀妄站在前方,视线淡淡地落向人群之中,出口的声线如高山冰雪化作泠泉,落入耳中只觉灵台清明。

他在下方听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怀妄,不过由于众弟子都听得聚精会神,他这般专注地看过去也没引起他人的注意。

倒是怀妄感受到他的视线,好几次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过多停留,只能装作无意地转回目光,不将那些隐秘而暧昧的情绪暴露在他人眼前。

几次下来,兼竹身侧的何师兄终于若有所察。

趁着怀妄在回答另一名弟子的提问,他悄悄同兼竹附耳,“仙尊是不是看你好几次了?”

兼竹钦佩他的敏锐,“可能是看我坐没坐相。”

“……”何师兄看了一眼他支棱起来的那条腿,觉得这个理由令人信服。

怀妄的授课持续了接近一个时辰,最后在众弟子崇敬的目光中结束了这次讲授。

兼竹正待起身,他身形一动那条新做的发带便自何师兄眼前晃过。

后者一秒捕捉,抓住他的袖子,“唉,等等。师弟你换发带了?”

兼竹这才反应过来,他反手摸了摸新发带,“嗯。”

“你原来那条呢?”何师兄神色紧张。毕竟在他们的蒹葭苍苍小话本里,那条银色发带承担着重要的戏份,“那不是苍誉兄给你的,你万分珍重吗?”

兼竹看着他一脸随时担心塌房的模样,失笑一声解释道,“出门在外有诸多危险,那发带珍贵,我先收起来了。”

何师兄闻言松了一大口气,“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那发带受损。”

两人说话并没有压低声音,不远处怀妄动作一顿,目光越过众人落在兼竹好看的侧脸上。

.

没多久便是天黑。

这次历练选在骆驼岭,岭中也有不少灵植灵兽,并非万分安全。弟子们轮流安排了值夜,剩下人的可暂且休息。

他们原本已安排好了住处,但现在多出几人,总不能叫仙尊和他们挤一个帐篷。

兼竹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再叫怀妄给他搭小木屋,便由着几名师兄张罗,给怀妄单独支了个帐篷。

帐篷支好,天色已晚。

兼竹还站在怀妄旁边,何师兄大着胆子招呼他,“师弟,师弟快过来!”

他揣着袖子看过去,“师兄何事?”

“回去一起休息啊。”何师兄招招手,“正好我们那帐篷里还宽敞,你今晚就挨着我……”

他话没说完就感觉有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但这会儿光线昏暗,他也不知是谁在看自己。

在何师兄话头停顿的这一瞬,怀妄转头和兼竹说,“你同我来一下。”

兼竹在心底笑了一声,面上却一副正经的模样,“是,仙尊。”

他说完转头朝还愣在原地的何师兄挥挥手,接着在后者的注视下跟在怀妄身后一道进了那顶帐篷。

何师兄盯着那重新合上的帐篷,眨了眨眼。

他身侧突然多了道人影。洛沉扬看着二人一同钻进帐篷的背影,心头在意更甚,“这回你怎么不上去拦住了?”

何师兄回过神,“我为什么要拦住?仙尊找师弟有事,我哪能插话。”

洛沉扬被他的双标哽了一下,“你不是将兼竹师弟护得紧。”

何师兄闻言不以为意,“那又不一样,那可是仙尊。仙尊一心修道,无情无爱,就算师弟同他在一个帐篷又怎样?我反倒觉得比跟我们待在一起安全。”

他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洛沉扬一眼。

“……”洛沉扬被他看得说不出话,瞥了眼帐篷转身离开。

帐篷内,兼竹正盘腿坐着,怀妄坐在他对面。

这临时搭的帐篷条件并不完备,外面的光能隐隐透进来,底下还有凹凸不平的草叶泥土。

兼竹从乾坤袋中掏出自己随行的床铺——好大一床,掏出来的时候差点怼在怀妄脸上。

怀妄微微侧头避过,“……”

兼竹从床铺背后探出半个头,“你先让让。”

怀妄往一旁挪了挪。床铺自两人中间铺开,兼竹娴熟地将床铺好之后往上面一躺。

上面还留了一半的空位,对怀妄来说像是一种默许。眼下隔着帐篷没有旁人瞧见,白天里那些压抑的情绪纷纷跑了出来。

他心中一动,一手撑在兼竹上方侧身躺了下来。

这床铺倒大不小,单人躺着宽敞,两人挤挤也行。兼竹和怀妄侧躺着面向对方,他们离得太近,发丝和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兼竹一手枕在脑后,看着近在咫尺的怀妄笑了一下。

怀妄压着呼吸,心脏在胸腔内砰砰跳动着,“笑什么?”

“仙尊的作息好像变了。”

“嗯?”

“你以前不是从不睡觉?”

怀妄面上一红,好在光线昏暗并不明显。他的手搭在身前,指尖再往前半寸就能触到兼竹,“以前是以前,作息也不是不能变。”

兼竹就把头埋在胳膊肘里笑。

他姿势随意,不似怀妄那般紧张。笑着笑着靠近了怀妄几分,后者的指尖一下戳到他的腰腹,兼竹被戳了下腰,腰身一颤抓住怀妄的手腕。

“你戳到我的痒痒肉了。”

怀妄,“不是戳到你晚上吃的坚果了?”

兼竹,“……”

他正要发出谴责,恼羞成怒地把怀妄的手拿开,下一刻却被反握住了手腕——

怀妄将他拉近了一点,兼竹一手撑在了前者身前。怀妄松开他的手,随即搂在他的腰后将人拢入怀中。

兼竹愣了愣:怀妄今天怎如此大胆?

他抬眼看向对方,却一眼撞进了怀妄的眼底。

怀妄就这样垂眼看着他,压抑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情感在此刻升腾发酵,自眼底酝酿着,于这昏暗的光线中情愫暗生。

兼竹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外面夜色渐深,大部分弟子已各自回去休息,只留下两名值夜的弟子还守在外面。

不远处的火堆生着火,夜风穿林火光摇曳,发出“噼啪”轻响,将人影投映在帐篷上面,隐隐绰绰。

兼竹和怀妄都压着声音,他的手还搁在怀妄身前,手心下便是那襟口——只要他微微一拽,便能叫那清冷禁欲的天下第一仙尊衣衫尽散。

对视间,怀妄的呼吸渐渐凌乱。他垂着睫毛靠过来,额头轻轻抵在了兼竹额上,搂在兼竹腰身后的手隔着衣料似有灼热的温度穿透而来。

兼竹没有推开他,低声问道,“仙尊这又是做什么?”

接着另一只手覆在了他的脑后,修长的手指穿过墨色的发丝绕在了薄如蝉翼的发带间。怀妄指尖缠着那发带,想起了白天兼竹和何师兄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