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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

吴医生并未对这个答案产生太多疑惑,只是点了点头,语气倏地一变,“那我不得不说说你了,前几次复健的时候,为什么不陪着他一起过来?身为家属,不觉得有点太不负责任了吗?”

莫名被劈头盖脸数落一番的席羡青:“……”

祝鸣差点笑出声。

这口锅确实不该让席羡青背,祝鸣抬手拽住他的袖口,安抚似的轻轻一晃:“他之前工作比较忙,好啦吴医生,既然有人替我做了决定,那就听你的话,再试最后一次。”

吴医生了解祝鸣的性格,意外于他对席羡青的信赖:“行,那我先叫人帮你备上药了。”

“输一次液也要不少时间,你倒也不用在这里陪我。”

吴医生离开后,祝鸣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试图引诱席羡青离开:“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乖乖输完,不会逃跑的。”

席羡青是一个字也不带信的:“不差这一会儿。”

“不良反应可没这么简单的。”

祝鸣还在吓唬他,“说不定一会儿我就起了满身红疹,哇哇大吐在你昂贵的大衣上,你现在走可还来得及。”

席羡青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祝鸣自己琢磨了一下,也觉得这话有点恶心,顿感无趣地在病床上躺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小护士拉着小推车和输液瓶进来,帮他输上了液。

刚刚走几步路就开始乱喊乱叫,然而锋利的针头刺入皮肤,祝鸣倒是面色沉静地一言不发,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这一年前他把医院当家住,早已经习惯成自然。

冰凉的药液通过静脉缓缓流入身体,祝鸣感到有些发冷,缩着身子正盯着输液瓶发呆时,只觉得身上一暖——

他低头一看:“这是……?”

席羡青背对着他,正在关窗户,看不见脸上的神情。

“昂贵的大衣,”他的语气没什么波澜,“一会儿吐的时候小心点。”

祝鸣的嘴角动了动。他确实冷,也没推却,大大方方地将脸埋在了大衣的衣领里。

倒是没有预想中的哇哇大吐,当然一般药物的不良反应也不会这么快出现,只是因为药物成分的影响,加上方才复健时体力的消耗,困倦笼罩了祝鸣的身体,他的眼皮不可遏制地变得沉重。

但下意识地,他还是不想让席羡青看到自己过于病态的模样,便强撑精神道:“好久没见到洗洁精了。”

席羡青听出了话里的暗示,抬起眼:“这里是公共场合。”

祝鸣理直气壮地说:“可病房门是关着的,而且出于医生的责任,我需要定期仔细地检查一下。”

“……我昨晚刚拍了照给你看。”

“亲眼所见,和以图像形式看到的能是一个概念吗?”

席羡青坐在床边,良久都没再开口,很明显是不太想搭理他。

但下一瞬,明亮的神经质子粒病在床边缓慢地凝聚成型,意味着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祝鸣用没输液的那只手撑着脑袋,慵懒地倚靠在床头,笑盈盈地和大孔雀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呀,洗洁精。”

绿孔雀用豆豆眼盯着他,依旧是那副昂首挺胸的优雅姿态。

他伸出手,试图隔空戳了戳颈部的羽毛,然而指尖却只能穿过虚无的神经质子粒,摸了个空。

祝鸣惋惜道:“早知道今天能见面,我就把传感手套也一起过来了,还是要亲手摸摸才有感觉。”

席羡青盯着他乱动的手,片刻后移开视线:“输着液,小动作就少点。”

祝鸣收敛了手上动作,但人还是趴在床头,轻声细语地和孔雀说着悄悄话:“嗯,羽毛形态看着很不错,过两天等我的药做出来,你呢,就给我给力一点……”

这边的互动热火朝天,那边席羡青没说话,盯着输液管内匀速落下的药液看了一会儿。

少顷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的腿,当时是怎么出的事故?”

刚刚嘴巴还一刻都不消停的人,此刻却静悄悄地没了声音。

席羡青回过头一看,只见祝鸣蜷缩在床头,阖着眼皮,睫毛温顺地垂下,随着呼吸的频率均匀地翕动,

他睡着了——一只手还攥着席羡青的风衣衣领,另一只手则从病房的床沿垂下,维持着刚才和大孔雀互动的姿势,食指尖落在孔雀的尾部羽毛的边缘,差了毫厘便要碰上。

席羡青从来不会在公共场合展露出自己的精神体,哪怕是在六区自己的私人住宅中,放出来的时间少之又少。

虽说开不了屏并不是能够一眼看出来的毛病,但家中也有仆人保镖,难免人多眼杂,他不愿去冒哪怕一丝的风险。

此刻病房的门只是虚掩着,下一秒便可能有人从外面进来。

席羡青的视线从床上酣睡的人身上移开。

他最终还是没有把脚边的大孔雀收回去。

祝鸣很少睡过这么安稳的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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