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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鹭的神情变得更复杂,在耳边道:“羡青的表弟,叫席加橙,三叔家那边的。”

停顿片刻,她欲言又止地说:“品行倒算不上恶劣,也是修珠宝设计的,就是这孩子从小就有点……诡异地崇拜羡青,做事也不太过脑子。”

那就是笨亲戚了,祝鸣挑眉。

席加橙瞪着眼,叉着腰打量了祝鸣片刻:“对珠宝和美学一窍不通的七区人,真想不明白羡青哥为什么会和你这种人结婚。”

祝鸣笑吟吟道:“你怎么知道我一窍不通?”

席加橙迟疑地打量着他:“那我来考考你,我胸针上的这枚珍珠和黄钻,究竟哪个更贵?”

祝鸣也不恼,招了招手:“你走近点,我看看。”

席加橙抿了抿嘴,上前走了两步,祝鸣凑近仔细一看,须臾后拉长声音,轻轻“啊~”了一下。

他说:“不知道,看着都丑。”

席加橙震怒:“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这颗是可是四区产的淡水野生珍珠——”

“我不知道。”

祝鸣指了指他肩头颤颤巍巍,正在疯狂抖腿的金丝雀:“但我知道,你精神体的多动症如果再不进行干预,估计过一阵子,就会抖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席加橙诡异地陷入了静默

祝鸣又对着金丝雀打量片刻:“看症状的剧烈程度,有一个月了吧?”

几秒钟后,席加橙吞了吞口水,环绕四周,压低声音:“你……你给我细讲。”

“可以。”祝鸣笑眼盈盈,勾了勾手,指尖点了点他手中的烟:“但这个,你得分我一支。”

十分钟后,宴会厅的阳台处被围得水泄不通。

“……然后找药店开这两款药,连续服用一周。”

人群簇拥下,祝鸣咬着烟,放下手中的笔,将写着药名的餐巾纸塞到席加橙的口袋之中:“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服用任何含有咖啡因的食物,更不要熬夜。”

眼见祝鸣抬起了手,席加橙赶紧把手中的酒杯毕恭毕敬地放到他手中:“祝医生,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呢?”

祝鸣优哉游哉地啜饮了一口酒,席加橙立刻毕恭毕敬地帮他把酒杯拿走。

“其他的话……”

祝鸣侧过脸,盯着他的眼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私生活也要注意节制,具体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席加橙顿时会意,咳嗽了一声:“我明白了。”

祝鸣颔首,这边刚咬了根新烟,席加橙便及时点上了火。

一个旁观的年轻女孩忍不住也放出自己的淡脚柳莺:“祝医生,那您也帮我看一眼吧,我精神体的羽毛这一阵子一直光泽暗淡,上镜实在是不够好看。”

祝鸣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你最近在节食吧?”

“是,因为学校马上就要毕业舞会了。”

女孩的脸微微红:“这可怎么办啊,羽翼光泽和身材不能兼得,我会被我的朋友笑话死的啊……”

祝鸣欲言又止。

他之前还觉得,洗洁精开不了屏不是大事。

但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六区人私底下对自己的容貌焦虑,以及对他人的容貌批判,已经到了自己完全想不到的境界。

席羡青开不了屏这件事如果被外人知道……会被他这些亲戚议论成什么样子,仕途又会受到怎样的影响,他完全不敢想象。

祝鸣掐了烟:“如果短期必须控制饮食,可以开点改善毛发光泽的药,但长期节食下去的话,你就等着它秃到底吧。”

席加橙还要给祝鸣再点根,祝鸣看了眼乌泱泱围观的人群,感觉事情有些超出自己的掌控了。

“不抽了。”他摆了摆手,迟疑道,“话说你们都堆在这里,不用去给席老爷子道贺吗?”

“上赶着给老爷子献殷勤的人那么多,哪里轮得到我们啊。”

席加橙嗤之以鼻,嘀咕道:“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席森和他爸席鸿明才是今年的重头戏,我们哪怕不去,老爷子也不会记得有我们这号人就是了。”

席森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祝鸣若有所思。

一杯两杯酒接连下了肚,胃口和太阳穴隐隐发热,祝鸣很清楚自己的酒量,再多喝一口,估计就要干出不得了的事情了。

他懂得及时止损的道理,操纵着轮椅,直接挤出人群:“我去趟卫生间。”

洗手间设置在了宴会厅外僻静的角落,祝鸣洗了把脸,世界总算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返回宴会厅的路上,他昏昏沉沉地操纵着轮椅移动了一阵,随即停下,沉吟起来。

——他好像迷路了。

酒意上头,加上这豪华酒店的每一处都设计得如镜像般对称:一模一样的棋盘格地砖,一模一样的巨大花瓶,每个花瓶里有插着那些一模一样的,如金色马桶刷的花卉。

转了半天,越来越晕,忽然隐隐听到远处传来了人声。

他一顿,顺着花材间隙瞥了一眼,隐约瞅到了一只鹦鹉精神体,意识到应该是席羡青的亲戚之一。

为了不节外生枝,祝鸣决定等他们离开再走,便操纵着轮椅退了一段距离,将身体隐没在花瓶后方。

他看到了三个人,一个年轻干练的短发女子,和衣着华美的男人和妇人,看起来应该是一对夫妻。

“森森呀。”

他听到妇人对女子叮嘱道:“一会儿见到老爷子,可千万记得多说你前一阵在一区吃的苦,得让老爷子心疼你一下啊。”

祝鸣微怔,随即意识到,眼前的这几个人,就是席加橙方才提到的席森和席鸿明一家。

席森的神情厌倦:“人家一区军官好吃好喝地招待我,我上哪里编出苦来和爷爷说?”

“没有也要硬说。”席鸿明横眉呵斥道:“一区不是气候炎热吗?你就说你好几次差点中暑,不然老爷子怎么知道,你对考核上的心远比席羡青多?”

席森眉眼中的倦色愈发浓郁,别过脸,一言不发。

“你可别怪妈多嘴,听说二区今年的代表人,对席羡青作品极其满意,你也要给自己上上弦了。”

章圆放缓了声音,来回踱着步,咬牙道:“当年老爷子把那姐弟俩刚认回家,当时所有人都防着那个大的,谁能想到现在……”

祝鸣原本还在醉意朦胧地听着八卦。

却没想到瓜吃到一半,吃到了自家人身上,听到这里,酒意登时醒了半分。

“好在席慕妃是个不中用的聋人,还喜欢画那些不伦不类的东西。”

席鸿明冷笑一声:“只是谁能想着现在这个小的,倒是一点都防不住了。”

“偏偏他还和家里的其他几个不一样,没有那些花天酒地的毛病。”

章圆叹息着附和道:“抓不到把柄和弱点,老爷子还那么中意他,咱们可怎么办啊……”

祝鸣的眼皮一跳。

此刻他终于明白过来,和席羡青初相识时,他曾说过的那句“不坐到最高处,便要一直心惊胆战”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空气微凝,透过花瓶昂贵花材枝叶的间隙,他看到席鸿明露出了一个晦暗不明的笑意:“毫无破绽……自然是不可能的。”

“二区那边的人脉说,考核期间,他和那个瘸了腿的七区人,两人似乎是一直分房住的。”

席鸿明慢悠悠地点了根烟,脚边的鹦鹉也神情愉悦地啄了口自己的羽毛:“新婚燕尔,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怎么可能一直分房住?”

“这婚当时结得这么匆忙,我就觉得古怪。”

他神情阴冷地说道:“现在看来,这段婚姻背后,一定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作者有话说:

假结婚的事情被人发现并即将被告发,请问小狐狸会采取怎样的措施来应对?

A.采取心电感应,用意念紧急通知远处的大孔雀!

B.坐以待毙。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