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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后排那位大佬的话,程菲想着自己坐都坐下了,再换去后座麻烦得很,便朝后排那位爷笑了笑,礼貌婉拒,说:“周先生您一个人坐后面宽敞一些,我看,我就不用换过来了吧。”

话音落地,周清南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照旧语气如常:“坐我旁边来。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程菲:“……”

这么执着让我换到你旁边,你旁边的位置是镶了金还是嵌了钻?坐上去能捡钱还是怎么地?

程菲心里一阵无语,但又不敢当面将自己的困惑和不满表露出来,只能默默推开副驾驶这边的门,下了车,再乖乖绕行至后排,拉开车门,正襟危坐。

平心而论,周清南这辆豪车的内部空间已经很豪华,但大佬的气场实在凌冽,就算他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头枕椅背闭目养神,一句话都不说,也足以令整个车厢内的气氛压抑低冷。

因此程菲颇为拘谨,坐定之后,纤细的背脊挺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只时不时拿眼风往身旁偷瞄一眼,暗中观察周清南的脸色。

其实她以前确实挺怕周清南的。

无论是汽修厂初遇他碾压另外两名大佬级角色,还是不夜城KTV里他公然逆势而为护下她,桩桩件件,都不难看出,这人的行事风格霸道强势,是个不讲半分情面的狠角色。

但随着后面的相处越来越多,她又发现了这位“狠角儿大佬”很多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比如他睡觉被她吵醒时,他会压着起床气领她“搜家”;比如得知陆岩熬通宵看小说时,他会专门放一天假给他家小老弟补觉休息;又比如,他还会在她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他要弃养女儿时,强压怒火,冷着一张脸给她洗车厘子吃……

随着这些小细节的丰富,周清南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逐渐发生了变化,从最初那个单薄刻板的“黒帮大佬”纸片人,成了一个立体生动、亦正亦邪,呛起人来毫无痕迹,偶尔有点痞,偶尔有点颓,偶尔还会间歇性抽风给你来上两句冷笑话的活生生的人。

最近程菲都没那么忌惮他了。

可今晚这位大佬也不知是哪根筋没搭对,整个人就跟刚生吞了十吨TNT炸药似的,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指头,每寸皮肤都透着一股子“老子今天非常不爽,谁惹我谁他妈就给我死”的冷戾劲。

迷。

太迷了。

此时,处于风暴旋涡的中心地带,程菲当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到身边的大佬,被他拿来开刀祭天。

滴答滴答滴答,时间悄无声息地溜过去三秒钟。

就在程菲数不清第几次用余光偷瞟身边的大佬时,大佬终于有了动作。

周清南慢条斯理地掀开眼皮,侧过头,看向她,无端端就来了句:“这个角度怎么样?”

程菲一呆,没明白他这句话是在表达什么,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什么这个角度怎么样?”

“程小姐这么喜欢看我。”周清南眉眼平静,“正脸岂不是更清楚。”

程菲:“……”

大佬怼人最为致命。

程菲尴了个尬,梗着脖子又坐了差不多半秒钟,才朝周清南挤出个僵笑,虚与委蛇道:“周先生真是永远都这么风趣诙谐呀。”

驾驶室里的陆岩发动了引擎。

程菲感觉到车身启动,下意识往车窗外看了眼,从越野车的行驶方向便判断出是去平谷区的路。

就在她视线移开的当口,耳畔又冷不丁飘来一句话,淡声道:“我让你坐我旁边,是有话要跟你说。”

程菲怔忡了瞬,重新转回脑袋。

程菲表情里透出几分狐疑:“什么话?”

周清南浅色的眼瞳直勾勾盯着她,顿了下,然后才缓慢道:“我貌似记得,有人好像说过,要帮我求一个平安符。”

程菲闻声,眸光突地一跳,抬手摸摸脑门——对哦,平安符!

周末晚上她从萧山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操办今晚这场饭局的各项事宜,又是调整菜品又是采购酒水采购茶果,忙得晕头转向,完全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上周末,我和我妈我小姨已经去过萧山太公顶了。”

程菲开口解释,答应别人的事没做到,她不好意思极了,眉宇之间隐隐流露出一丝愧疚,“本来我确实准备帮你也请一个平安符。可是庙里的师傅说,平安符是佛前圣物,别人代请的不太灵,所以……就没请成。”

周清南听她说完,也没太大反应,只是平静地点点头,表示了解:“哦。”

这位大佬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程菲摸不准他心里在想什么,怕他以为她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来打发,又急忙补充道:“我是真想帮你请!确实是因为那个大师拒绝了我……我没有忘记,也没有随便跟你说大话吹牛。”

“没请成就没请成。”周清南将姑娘眉目间的焦急收入眼底,眉峰极细微地挑了挑,漫不经心道,“又不是多大个事儿。干嘛跟我解释这么多?”

程菲愣住,眨了眨眼睛。

周清南瞧着身旁的小姑娘,须臾,忽而略微倾身往她靠近些许,盯着她晶亮的眸,轻声道:“你好像很想证明什么?”

“……”程菲被男人一语言中心事,更加窘迫,白皙的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开红潮。

不过下一秒她便努力镇定下来。干咳一声清清嗓子,回他:“我妈从小就教育我,做人要讲究诚信,我答应你的事没有办到,我当然得说明原因解释清楚,不然岂不是显得我人品有问题。”

周清南听得淡笑一声,懒漫道:“程小姐多虑了。一个平安符而已,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没放在心上……

不知为什么,他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语,竟令程菲胸中渗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

她心里有点不是味儿,抿了抿唇,小声回了句:“既然没放在心上,那你为什么又要跑来问我?”

周清南淡淡地回答:“突然想起来了而已。”

“行吧。”程菲深吸一口气吐出来,面上一派的随意,没有将心中的涩意泄露出分毫。不再吭声,脑袋也耷拉下去。

周清南的目光倒是一直不离,仍笔直盯着这小姑娘看。只见她像是有些低落,低眉垂首不说话,难得地安静,几根纤细雪白的手指头跟找不到事干似的,在他纯黑色的真皮座椅上抠来抠去。

像只百无聊赖挠沙发解闷的小猫。

周清南觉察她这一细微又可爱的小动作,毫无意识,嘴角寡淡地勾了勾。

程菲抠了会儿座椅,蓦地,像想起什么,转过头看周清南一眼,试探地出声唤道:“周先生……”

谁知后面的话还来不及往下说,便让大佬淡声打断。

周清南:“我建议你换个称呼。”

程菲:?

“换个称呼?”程菲脑门儿上升起一个问号,很困惑,微蹙眉心道,“什么意思,我听其他人不都是这样喊你的吗。”

周清南:“其他人是其他人,你是你。”

程菲:“……”

胸口里的心脏猛地突突两下。程菲耳根隐隐发热,静半秒,嗫嚅着回他话:“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周清南说话的同时,落在她脸蛋上的视线不动声色便移了开,轻声道,“听你这样喊我,就是觉得别扭。”

车厢内静了静。

细密汗珠从掌心渗出来,程菲两只手掌都湿漉漉的。

她心跳越发急促,脑子里莫名便生出一个猜测:他那句“其他人是其他人,你是你”,是不是说明……在他心里,她是个不一样的存在?

如是思索着,程菲脸颊的温度不禁更烫,略微低下头,沉吟数秒方才再度开口,声音听着有些拘泥,嗡嗡哑哑的:“那你觉得,我应该称呼你什么?”

周清南看她一眼,眸光沉静,没出声。

程菲已自顾自思索起来,垂着眸边想边自言自语似的说:“你身边那些手下都叫你周先生,你既然听不惯,也就是说,我对你的称呼不能和他们一样……”

说着说着,程菲余光扫过驾驶室里那颗后脑勺。

陆岩全程面无表情开他的车,对后座发生的所有事视若无睹,充耳不闻,主打一个专注。

陆岩喊周清南什么来着?老板。

这称呼明显也不适用于她。

除了陆岩以外,周清南身边关系亲近点的又和她认识的人,就是周小蝶小朋友。

小蝶叫他什么?爸爸。

她总不可能也跟着喊这位大佬daddy吧?

“……”程菲被这个诡异的称呼给吓到了,打了个冷战。

大脑卡壳,思来想去半天没结果,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于是眉心深锁,对边儿上的大佬道:“我想不出来,请您直接给个明示。”

大佬看着她,那表情就像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静默了足足三秒钟,才开口,语气淡漠:“我姓周,名清南。清风的清,回南天的南。”

程菲有点懵,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忽然又跟她做一遍自我介绍。

她奇怪地说:“我知道你叫周清南呀。”

“姓名是人在社会交往中的重要标识。如果你嫌我的名字太长太拗口,当然也可以精简一点。”

周清南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稍顿半秒,语气散漫里平添一丝玩味儿:“叫我‘阿南’。”

“……”程菲浓密的长睫跳跃一瞬,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阿南”,顿觉嗓子眼儿里都在冒火星,烧得她心口烫烫的。

阿南……叫起来好亲昵。

就像他们的关系有多亲密一样。

程菲喉咙有点发干,很快便悄然呼出一口气,说:“好吧,那我以后就直接叫你名字吧。”

周清南本来伤就没好全,刚才又喝了点酒,这会儿整副脑子都在隐隐作痛。本想睡会儿,可这姑娘在边儿上叽叽喳喳嚷个不停,搅得他根本没法休息。

索性也就渐渐坐正身子,从车载置物箱里取出白玉珠,单手捏着摩转把玩,当做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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